第117節(jié)
柏為鶴轉(zhuǎn)身離去。 傅延生整張臉徹底陰沉了下去,他帶著滿身暴虐踏進(jìn)通道,正要把門砸上去。 “新郎官這是要去哪?” 大廳那邊有賓客喊了聲:“喝一杯啊!” “等會喝?!备笛由魺o其事地松開放在門框上的手,對著賓客揚了一下,他沒必要為了個賤人丟自己的顏面。 氣都不該生。 他更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脖子上戴著電子圈都不安分,那就隨便被電死燒焦。 傅延生尾戒的紅光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亮過,他冷冷地勾起唇邊,一步一步地踩著臺階上去。 樓道里只有皮鞋的鞋底擦過地面的悶響,聽得人毛骨悚然。 然而唯一的聽眾坐在六樓拐到七樓的第一層臺階上,那雙高貴的金眼耷拉著,無神又空洞。 “怎么沒把你電死?” 陳子輕冷不丁地聽見聲音,他沒抬頭,也不想說話。 傅延生的眼皮底下,老男人兩只手圈著膝蓋,量身定制的白色帶金色刺繡禮服下擺拖在地上,發(fā)型不像平時那么全部披散下來,造型師將他臉頰兩邊挑起一縷編在一起攏到后面,用一根繡了無數(shù)蝴蝶花紋的紅絲帶綁著垂下來。 從頭到腳精心打造出來的新娘子,他傅延生的太太,傅氏的總裁夫人,傅家的主母。 就不配他費心思。 傅延生明知不該被牽動情緒,怒火卻絲毫不減,他大力拽住坐在臺階上的人,往樓梯扶手上一甩。 陳子輕的脊骨被撞得發(fā)疼,他剛從電擊的不適中緩過來就遭了這出,禮服下的身子再次密密麻麻地滲出了汗。 眼前光線一暗,傅延生低下頭,緩慢地朝他湊近,他霎時瞪大了眼睛。 青年微微闔著眼眸,出挑的皮相讓此時的他看起來十分深情,他繼續(xù)進(jìn)攻的姿態(tài),帶著煙草味和辛辣酒味的氣息逐漸攏上半張的兩片紅唇。 就在他將縫隙縮減到零的那一瞬,誘人墜入的紅唇緊緊閉了起來。 傅延生驟然僵住,他在干什么,為什么要吻上去? 這么臟的一個人。 他要是大開大合久了不新鮮了,對純情前戲來了點興趣,想嘗嘗唾液交融唇舌摩擦是個什么滋味,多的是干凈青嫩的任他選。 媽的。 傅延生整個人的狀態(tài)比加了一個月的班,團(tuán)隊上下付出了很多心血,項目最終被人搶走還要暴躁生惡,他松了松領(lǐng)帶,陰霾迅速爬上他精致的眉眼。 陳子輕一動不動地癱在扶手上面,完全不敢刺激神志不清的傅延生。 嚇?biāo)懒恕?/br> 傅延生意味不明地站了片刻,掉頭下樓,他走到通道口,嘶啞地命令:“還在那干什么,滾過來。” 陳子輕滾是不可能滾的,他拍拍禮服,抓著扶手慢慢下樓,把傅延生的反常掃進(jìn)腦海的角落,騰出位置捋電擊的事。 蘭翕撞他肩膀的時候電子圈都沒有動靜,反而在他拉柏為鶴衣袖的時候竄出了電流。 所以,不是距離。 或者不僅僅是距離,還有腦電波,情感波動,心跳,體溫等等? 傅延生騙他。 陳子輕知道了也不能說出來,不然傅延生會背著他讓人調(diào)整電子圈的數(shù)據(jù),搞出新的名堂。 他瞞著裝作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秘密,下次控制自己的各項指標(biāo)就好了。 雖然很難掌控。 陳子輕想到了那個柏為鶴,怎么會讓他有那么大的反應(yīng)呢,帥哥確實有魅力,可他也不是重癥花癡啊,他不知不覺地走出通道,走在竟然沒徑自返回大廳,而是等他一起的傅延生旁邊。 “婊子,被電shuangma?” 耳邊突兀地傳來嘲諷,陳子輕立即打起精神,傅延生能找到他,說明電子圈上有定位。 而且傅延生知道他被電了…… 陳子輕偷偷打量傅延生,發(fā)覺他的左手戴著兩枚戒指,一枚是婚戒,另一枚尾戒跟他的電子圈一個風(fēng)格。 什么時候戴上去的?走流程的時候明明還沒有。 陳子輕感到了窒息,傅延生這哪里只是報復(fù),純粹是個神經(jīng)病,他做完任務(wù)離開以后,對方不會對著尸體怎么樣吧。 算了,這跟他沒關(guān)系。 他要擔(dān)心的是,任務(wù)完成前別死掉。 陳子輕擺出驚詫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被電了???”他不管傅延生的回應(yīng),自言自語地表達(dá)著后怕,“你說不會有故障,這就有了?!?/br> “我什么都沒做,好好的就出現(xiàn)了一根電流,從我的脖子到我全身,不知道是多大的,我當(dāng)場就疼得蹲到了地上,還想吐,吃的東西都到嗓子眼了……” 傅延生的面上辨不出情緒:“是嗎?” 陳子輕心有余悸,想埋怨又不敢的樣子,眼圈有一點紅:“嗯,是的?!?/br> 傅延生把玩他脖頸的電子圈:“沒有倒在柏為鶴懷里?” “你怎么會這么問,他沒看到,他喊我傅太太,我們打了招呼,他就走了,我是在他走后才被電的。”陳子輕蹙眉,“再說了,就算他看到了,我也不可能往他懷里倒,我跟他又不熟悉,我結(jié)婚了,怎么能倒別的男人懷里呢?!?/br> 樓道里沒監(jiān)控,柏為鶴不會提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他能撒謊。 傅延生一言不發(fā)。 陳子輕產(chǎn)生了動搖,不會吧,難道他看錯柏為鶴了,那人竟然跟傅延生說了? “你后半句有會所員工十分之一水準(zhǔn)了。”傅延生拽著電子圈,把他拽進(jìn)自己懷里,彎腰在他的發(fā)絲跟領(lǐng)口嗅嗅,只有香味,沒有其他味道。 單方面碰了柏為鶴。 碰上去的那一刻,還心動了。 兩個條件但凡缺了一個,電子圈內(nèi)部的電流都不會啟動。 傅延生簡直想為他的太太拍手鼓掌,就這么迫不及待,穿著新娘的禮服勾引人,他還沒死,就當(dāng)自己是個寡婦了。 他轉(zhuǎn)而一想,老男人這段時間只發(fā)sao,沒真正讓哪個野男人玩過,大概是空虛寂寞了,想要了。 畢竟就會有癮,暫時能忍一忍,時間一長便會像缺水的人,只有生理上的本能。 傅延生皺眉,今晚是新婚夜,碰也不是不行。 但他一想到微玉讓不知道哪個老頭子玩了多年,就倒胃口。 實在不行,在下屬里挑個人讓sao貨解饞,他全程在黑暗中寸步不離地監(jiān)視。 完事就殺了。 傅延生想歸想,離實際cao作的距離相差甚遠(yuǎn),實施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他推著身邊人往大廳走,思慮著今晚去不去參加發(fā)小們給他安排的局。 等他到了中年,體力精力下降了,興許能放慢節(jié)奏。 如今他二十出頭,正是能干的時候。 陳子輕惴惴不安,不確定傅延生是不是讓電子圈跑電的事翻篇了,就聽到對方來一句:“婚宴結(jié)束后,我讓費萊爾送你回別墅,我今晚不回去?!?/br> “我知道了?!标愖虞p做出溫順的樣子。 傅延生尋的樂子跟情人能評分他的私生活,挺好。 . 他們一進(jìn)大廳就是一對新人。 老的少的賓客都是權(quán)貴名流,垡城新貴已經(jīng)離席。 陳子輕暗自松了一口氣,走了也好,萬一他再忍不住偷瞄關(guān)注,傅延生會發(fā)狗瘋。 跟柏為鶴相比,傅延生都顯得傻白甜了。 柏為鶴像一潭死水,水底不知道埋著什么,他跟任務(wù)沒關(guān)系,跟原主也沒關(guān)系,沒有必要去接觸了,不要去接觸了。 左撇子而已,不算什么稀奇的事,這世上左撇子海了去了。 實在是沒什么好在意的。 陳子輕略微一走神,傅延生將一杯酒給他,自己端著一杯,帶他去敬酒,從第一桌開始。 在這個社會背景里,同性婚禮跟異性婚禮沒什么區(qū)別。 第一桌全是年輕的公子哥,他們晦暗又熱烈地覬覦同一個人,對方此時跟著先生站在他們面前,盛裝打扮后的他身披圣光,如神明俯瞰在yin欲里沉迷的眾生。 然而他脫了那層衣物,就是禁果本身。 陳子輕看著各式各樣的帥哥,舉了舉杯:“你們吃好喝好?!?/br> 一桌人:“……” 微家雖然沒落了,可以前怎么也當(dāng)過豪門之首,作為昔日的準(zhǔn)繼承人,一個見過最高層風(fēng)景的長子,就算后來從高處掉下來了,也不該這么上不了臺面。 講的什么話。 當(dāng)他們是灰頭土臉地從十里八鄉(xiāng)趕過來,兜里揣著打包剩飯剩菜的塑料袋,盤算給出的一二百禮錢能不能吃回來,隨地吐痰剔牙叫嚷的那類老漢? 一場震動整個垡城上流圈和外界,各大平臺掛滿頭條的世紀(jì)婚禮,被他一句話拉成了粗劣低等的酒席。 陳子輕眼神詢問傅延生,我說錯什么了嗎?有什么問題嗎? 傅延生凌厲地審視過去,老男人好像不是故意當(dāng)眾讓他沒臉,是真的不覺得有問題。他掃了眼桌上的菜肴酒品,確實沒問題。 “聽到你們嫂子說的了?”傅延生挑眉,“吃好喝好?!?/br> 公子哥們不在這時候胡亂猜測,他們紛紛端著酒杯站起來:“那我們敬傅哥跟嫂子一杯?!?/br> “祝你們相愛一生?!?/br> “白首不相離。” 說的人,聽的人,都當(dāng)是個笑話。 . 來賓沒有瞎子,因此人人都能看見新娘脖頸的黑圈,那不是項鏈之類的裝飾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