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穆清等了半晌不見林斐說話,問道:“林監(jiān)正,怎么了?” 林斐沒有直言,試探著問:“你覺得太子殿下如何?” 穆清愣了愣,不知林斐何出此言,但這話多少有些唐突,且不說背后言人有失君子風(fēng)范,便是太子的身份,也不該是他們可以議論的,可林斐既然開口,穆清也不好什么都不說。 他斟酌了一下:“太子殿下救我于水火,是個好人?!?/br> 林斐聽穆清如此說,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下,后面的話更加說不出口了。 穆清說的沒錯,太子救他于水火,于穆清來說不僅僅是個好人,還是他的恩人,可他現(xiàn)在卻要對著穆清去說太子的不是,這實在是難以啟齒。 林斐沉吟良久才道:“太子城府深,殺伐決斷,是帝王之才。” 穆清不知林斐何意,只是聽著林斐夸太子,也跟著點頭,他那日雖有些不清醒,卻也知道當(dāng)時太子救他時周圍人對太子的態(tài)度,太子確實有威嚴(yán)。 林斐見穆清絲毫沒有明白,卻又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說下去,只能拐著彎的提醒:“你日后是要為官的,還是與太子保持些距離為好?!?/br> 穆清恍然,他往后推了一步,朝林斐作了個揖:“多謝監(jiān)正提點,我會注意的?!?/br> 林斐松了口氣,面上也帶了幾分笑意,他安撫地拍了拍穆清的肩膀:“你莫急,我只是給你提個醒,沒有其他意思,你去上課吧,我走了?!?/br> 穆清目送著林斐離開,這才往射箭場走去。 第4章 到了射箭場,三三兩兩的學(xué)子湊在一起說話,見穆清來了,便都各自散開,卻還是時不時的偷看穆清一眼,只是沒人敢上前與他親近。 謝敬賢只是離開太學(xué)了,并不是承宣侯府倒了,他們當(dāng)中盡管有些人同情穆清的遭遇,卻也不敢親近。 教授射箭的先生名喚章義,是傷病從軍中退下的神箭手。 許是在軍中打磨過的緣由,他身上有一股肅殺之氣,但心思卻是和他粗獷外表截然相反的細(xì)膩。 他走到射箭場,學(xué)子們立刻拿著弓箭站在靶前,待走到穆清身邊,他步子頓了下:“你的傷……” 穆清忙道:“于射箭,學(xué)生實在愚鈍,不敢耽擱?!?/br> 章義點了下頭:“莫要使力,今日只記記動作便好?!?/br> 謝過章義,學(xué)子們便都開始練習(xí),章義一一看過指導(dǎo),穆清就在一旁認(rèn)真記下他的指點,時不時的在一旁調(diào)整自己的姿勢。 正練得認(rèn)真,一只手突然從一旁握住他執(zhí)弓的手,穆清驚了一下,側(cè)目看去,是聶昭。 聶昭站在他身側(cè),專注給他調(diào)整著姿勢,感受到穆清的視線,溫聲道:“專心?!?/br> 穆清立刻收回視線,專注的跟著聶昭的指點調(diào)整著動作,手心不自覺的浸出層層細(xì)汗。 聶昭離得他很近,耳邊是聶昭灼熱的呼吸,四周滿是屬于聶昭身上的冷香。 穆清從未和人有過如此近的距離,近到他汗毛炸起,他剛準(zhǔn)備往邊挪一挪,聶昭已經(jīng)繞到他身后,半擁著他執(zhí)著他的手拉開弓弦。 箭瞬間射出,直中靶心。 這還是穆清第一次射中,他驚喜的看向聶昭,剛剛的那一點不自在立刻拋到腦后,他抓著聶昭的袖子,開心的蹦蹦跳跳:“殿下,射中了!” 聶昭抬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腦袋:“不錯?!?/br> 穆清愣了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逾矩了,忙松開手,往后退了幾步,跟聶昭拉開距離,然后恭恭敬敬向聶昭行了一禮:“學(xué)生見過殿下?!?/br> 周圍學(xué)子本來暗戳戳的看著這里,見狀也紛紛下跪行禮。 聶昭擺了下手:“都起身吧?!闭f罷,看向章義:“過幾日后山會有圍獵,孤也來這里練幾日箭,先生不介意吧?” 章義道:“常聽人說殿下箭術(shù)高超,若能討教一二,實乃臣之大幸?!?/br> 聶昭笑笑,轉(zhuǎn)而看向穆清,剛想說日后他來教他射箭,就看到他垂著的手背上滑過一道血痕。 聶昭尚不知此前發(fā)生了什么,他朝穆清邁近一步,執(zhí)起穆清的手:“你受傷了?” 穆清這才注意到,估計是傷口裂開了,他遮擋了一下:“多謝殿下提醒,學(xué)生先回去上些藥?!?/br> “孤同你一起?!甭櫿牙虑宓氖滞缶妥?。 穆清深覺不合適,太子已經(jīng)幫他良多,他怎好在自己有能力做的事情上還麻煩他呢?再加上林斐提點,忙道:“學(xué)生自己去便好?!?/br> 聶昭看著穆清眼中堅持,最終還是放開手,他不是謝敬賢那樣的莽夫,自然懂得張弛有度,更懂得拿捏人心。 他深深看著穆清,良久才開口:“穆清,孤救你不是為了看你作踐自己的。” 穆清張了張嘴,一時難以辯駁,雖然他來只是想看看,但剛剛聶昭拉著他射出那一箭時,他確實把自己的傷忘了個干干凈凈。 聶昭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去上藥吧?!?/br> “好?!蹦虑逵中辛艘欢Y,轉(zhuǎn)身離開,可腦中卻不斷回蕩著聶昭的話,心里沒來由的生出幾分愧疚。 聶昭看著穆清的背影消失,拿起穆清剛剛用過的弓掂了下,隨手抽出一支箭射出,正中靶心。 “章先生來太學(xué)幾年了?”聶昭神色散漫,不見剛剛面對穆清時的溫和,他漫不經(jīng)心問著,說話間弓弦再次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