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翌日,我便聽到仲長卓說起:“七殿下連夜歸京,恐怕得受陛下好一頓訓(xùn)斥。” 只怕再無繼位之可能了。 畢竟陛下重武輕文,又怎么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我卻仍想著那人詠月時的眸色,突然輕笑出聲,心中有一種莫名的肯定,或許,他也并不是那么想要那個尊位。 諸皇子皆對皇位趨之若鶩,唯恐不爭落了下風(fēng),而陛下此次派段曾琪和蕭玨一同平亂,本就用意頗深。 然蕭玨卻公然崇文,自然觸了陛下龍興。 想必...... 皇城里的人多的是見風(fēng)使舵之輩,此番蕭玨為文人出了氣,在朝中處境怕是不會太好。 我手下一緊,揉皺了手下的紙張,仲長卓見狀,挑眉笑道:“你這幾日一直在看這篇《諫尊文書》,紙都磨玉了!這么多遍了,還有什么好看的?” 我收起手中黃紙揣入懷中,淡淡地回答:“回京吧?!?/br> “看你稀奇的?!敝匍L卓笑著搖了搖頭。 ...... 蕭玨x顧行秋【初見篇完】 第59章 【顧行秋視角】輕生殉知己 “你執(zhí)意要去?” 蕭承轉(zhuǎn)起身來,身影在晨昏的金河下顯得格外峻厲。 “八弟布下圈套,就等著我們自亂陣腳。你這一去,正好落入他的陷阱。” 我垂眸:“七殿下仍在囚牢之中,我不能棄之不顧?!?/br> “父皇曾說,此去西鳳山,道路崎嶇艱險,你我皆須小心?!?nbsp;蕭承聲音低沉,字字鏗鏘,似乎要將晨霧震散,似有警告。 “我最多三日便趕上你。”我道,“七皇子是皇家血脈,更是臣的朋友。臣不能眼看他受苦。” “朋友?”蕭承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憤怒,“你談什么朋友情誼!蕭玨可認?你同他何時如此要好了!” “顧行秋,你可知我此行危機四伏?”蕭承抬頭盯著我。 西鳳山地勢險峻,匪患猖獗,多年來官軍難以徹底剿滅。此次陛下命太子親征,朝中文武百官無不心知肚明,這或許是一次考驗,亦是博弈。 我深知不該。 可蕭玨何辜? “臣知道,”我看著他,柔了神色,“臣不會讓你有事?!?/br> 精兵皆隨,山匪雖狡詐,卻也不能傷蕭承分毫。 況且我已探查過路況,此行應(yīng)是無虞,可阿承竟沒有退讓,我倒有些不解。 蕭玨的求救信發(fā)出后,我也是在阿承案上暗格內(nèi)無意瞥見后,才得知此事。 問了他才知,竟已是十天前的消息。 我以為這十日,阿承定會派人去救,如今才得知并沒有。 他一襲輕甲,戎裝簡行,顯然在極力壓制著怒氣: “你救得了他又如何?父皇如今偏寵八弟,屆時八弟便會揪著你的錯處不放!而八弟自然不敢殺了蕭玨,你去有何用?” 我有些怔愣,沒想到這些話會是從他口中說出的,一時錯愕無言。 沉默片刻,阿承揉了揉眉心,軟了語氣: “罷了。是我失言。行秋,西鳳山此行,我不求萬無一失,只求盡力而為。至于成敗......” 他頓了一頓,看向我,朝我走過來,手覆上了我的,溫聲道,“簫隨是故意引我前去,你看不出么?” 他掌心溫暖干燥,我緩了緩,一把回握住,“所以是臣去?!?/br> 蕭承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許久,最終化為一聲嘆息:“你是我的人,自然代表東宮,你若去了,便是蕭承也去了。” “臣問心無愧。若來日陛下有令,臣自然遵從。但若陛下無令,臣行此事,也不算違背皇令。” “你真以為你能救得出七弟?”蕭承逼問道,“即便是你把他救出來,八弟會不會放過你們?!?/br> 我沉默片刻,然后緩緩開口:“至少我不會后悔?!?/br> 蕭承死死盯著我,罕見的失了態(tài):“顧行秋!” 我亦不讓分毫,坦蕩回視。 “若是你不去救他,來日七殿下脫困,會怨恨于你?!蹦抗庠诳罩薪粎R,我淡淡道,“七殿下無意皇位,若是有他相助,太子殿下如虎添翼。” 我本以為我如此說,他定會考量,欣然同意,沒成想這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執(zhí)拗地看著我道: “不許去?!?/br> 我不禁蹙眉:“為何?” “不為何,”蕭承勾唇一笑,有些挑釁,“不想而已。” “七殿下一向敬重你,況且......” 話音未落,蕭承臉色驟變,冷笑著打斷道:“敬重?他每日來太子府,究竟是想同我騎馬射箭,還是想和你談經(jīng)論道?!” “你什么意思?”我皺眉。 “顧行秋,我奉勸你別對他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蕭承冷聲,“你的人,還有你這條命,都是我的,” 我也隱隱動了怒,不知這人為何無理取鬧:“我與七殿下,只是朋友,并無其他?!?/br> “哦?那你今日為何執(zhí)意要去救他?我真該燒了那信!省得讓你憂心烈烈!” 是啊,今日軍師蓄勢待發(fā),前往西鳳山平亂,可蕭承剛好忘了東西,便讓我回去取。 可怎么就好巧不巧,讓我看見了那方染血的布條,怎么就讓我看見了上面的血字求援。 又怎么能......視若無物、置之不理。 周圍的將士皆不敢作聲,氣氛凝重到幾乎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