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目光交錯(cuò)中，李玉山率先反應(yīng)過來，他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顫抖，顯然是沒有料到。

    我沒有直接回應(yīng)李玉山，而是轉(zhuǎn)向薛奇正和眾將士：“諸位辛苦?！?/br>
    薛奇正手一松，瞬間眉飛色舞：“為陛下盡忠！”

    我點(diǎn)頭示意他起身，然后轉(zhuǎn)向李玉山：“李卿，攝政王為保邊關(guān)，身陷戰(zhàn)火，何來帶兵入京之說？”

    “臣......臣不知......”李玉山的臉色更加蒼白，聲音已經(jīng)沒有了先前的力度。

    最后他看著我，頹然倒地：“想必陛下心中已有定奪，臣無話可說，任憑陛下處置。”

    我冷冷看著他：“李玉山私通叛黨，誣陷忠良，拿下?！?/br>
    我環(huán)視四周，沉聲說道：“朕與攝政王親征閩南，窮究前朝余孽，爾等為朕死守京師。今叛逆已除，在座將士，皆我大胤功臣，朕必重賞。今日之后，有敢謀逆者，立斬?zé)o赦。”

    眾人聞言，紛紛高舉武器，士氣高昂：

    “陛下千秋萬歲！”

    第29章 眉尖易覺愁

    夜色如墨，星辰黯淡無光，我也回了我的紫宸殿。

    兵荒馬亂，鬧了一晚。

    天邊剛剛泛起一小抹蒼白，是月光。

    “如今此事，也算終了了。”顧行秋靠近，替我熄滅了一盞燭臺(tái)。

    “你說......徐建元今日，到底想進(jìn)來干什么？”

    紫宸殿是我的寢宮，除了我，便還有......溫姲。

    可她前些日子因我前往閩南的緣故，已然搬去了未央宮。

    況且她就算是祁子安的女兒，卻也是身邊侍婢所生，祁子安也從沒拿她當(dāng)過骨rou。

    “陛下別想了，天色不早，先睡吧?！?/br>
    我皺眉，心下煩躁：“我總覺得我沒抓住什么。”

    “大理石的牢獄都快關(guān)不下了，陛下還想抓誰？”顧行秋笑著看我。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個(gè)?！蔽倚表谎?。

    顧行秋的步伐悄無聲息地逼近，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壓迫。

    “臣知道。”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笑意，“陛下寬心，他徐建元再有謀略，再有后手，能強(qiáng)過我們陛下？”

    我挑眉看他：“你這可算是奉承話？”

    “自然是。陛下聽著如何？臣初次學(xué)，可尚能入耳么？”他的話里話外，似乎還真帶了一絲初試的羞澀。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挑起他的下巴，睥睨道：“好了，愛卿贏了，朕還真挺喜歡聽?！?/br>
    “陛下喜歡就好?！彼樦业膭?dòng)作微微抬頭，眸光如絲勾住我：“如今臣已有了名分，陛下還讓臣睡地下么？”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怎么？這么快就想上龍床了？”我看著他，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玩味。

    我知道他的意圖，也明白他的心思，但君主的矜持和威嚴(yán)不能丟。

    至少也得假意推脫幾回再丟。

    他輕輕一笑，那笑里似藏著無法言說的深情與一絲得償所愿的滿足：

    “若陛下恩準(zhǔn)，臣自是愿意與陛下同床共枕?！?/br>
    我心頭一蕩，卻仍舊保持著外表的從容：“哦？愛卿如此心急，都不想一步一步來么？”

    “步步為營乃是兵法所需，對于臣來說，能夠近君之側(cè)，已是莫大的榮幸。”

    我輕嘆一聲，伸手輕撫他的面龐，故作苦惱：“那這可讓朕如何是好？朕不喜人近身?！?/br>
    他微微俯身，溫潤的唇輕觸我的掌心。

    那一瞬間的感覺讓我們都沉默了。他的目光堅(jiān)定而熾熱，仿佛能將一切消融：“臣之心，天下可鑒?！?/br>
    他深深望進(jìn)我的眼睛，帶著滿眼我看見也會(huì)忍不住避其鋒芒的熾熱。

    雖有萬千權(quán)謀在外，但在此刻，我卻愿從此心跳和呼吸聲彼此依偎，直到天明，甚至再不復(fù)醒。

    “天下未定，臣愿做陛下的盾，擋風(fēng)遮雨?！?/br>
    顧行秋握住我的手，將之貼在他的胸口，我可以感受到他心跳的節(jié)奏，堅(jiān)定而有力。

    “起來吧，今夜，愛卿就不必再睡地下了。”

    顧行秋展顏一笑。

    帷幕落下，寢宮內(nèi)一片寧靜祥和。顧行秋輕聲吩咐宮人熄滅殿內(nèi)多余的燈火，只留下昏黃柔和的燭光。

    帝袍緩緩滑落，我身上的重量似乎也隨之減輕，只是心頭仍橫亙著這幾日的事情，很不能入睡。

    他便取過一面銅鏡，細(xì)心地為我梳理著發(fā)絲：“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李玉山？”

    我沉默片刻，如實(shí)回答：“不知道?！?/br>
    “陛下還是覺得他......”

    顧行秋沉吟片刻，換了個(gè)委婉的說法：“他是冤枉的？”

    “我不知道，行秋，我總記起來昔日他站在金鑾殿上請命時(shí)，那雙眼睛看著我，我竟不敢和他對視?！?/br>
    那時(shí)李玉山眼里的忠良如同實(shí)質(zhì)，連帝王都為之震撼，好像大胤承他而起，老臣必會(huì)耗盡一生忠骨護(hù)佑。

    “可李玉山是大周的忠臣，大周忘了，他與徐建元共事多年，左膀右臂，前朝肱骨，安知不會(huì)棄明投暗？”

    “不會(huì)，”我想都沒想便否定了，“李玉山效忠的是百姓，不是王朝?！?/br>
    顧行秋良久不言：“可那些地方官都已經(jīng)指認(rèn)，是受了御史大夫的手諭，開門放人?！?/br>
    “臣早說過此人jian滑，不堪重用，這人到底給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如此力排眾議也要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