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可放棄之后,又“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反被棄子算計了,這絕對是不能忍的。 郝如月以為皇上會用白綾或者鴆酒結束自己的屈辱,結果還是高估了郭絡羅氏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被問及,皇上只淡淡吐出兩個字:“杖殺。” 郝如月覺得不可,同時給出新思路——交與慎刑司。 “死了倒是便宜了。” 康熙被氣狠了,深覺皇后的主意好,便將此事全權交給了皇后。 很快慎刑司接單上線,與郭絡羅氏一起被送進去的,還有衛(wèi)常在一家。 只要能喘氣,就沒有慎刑司撬不開的嘴,很快衛(wèi)常在的兄長耐不住酷刑,招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原來郭絡羅氏選中衛(wèi)常在一家,正是看中了衛(wèi)常在的兄長在大膳房任職這一點。 利用衛(wèi)常在兄長的職務之便,讓他將少量花生粉末悄悄撒進德嬪的飲食中,導致德嬪懷孕期間一直處于過敏狀態(tài)。 德嬪對花生過敏,是郭絡羅氏無意間打聽到的。 因過敏癥狀很快緩解,德嬪又是個怕麻煩人的,便忍著沒說。太醫(yī)診脈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德嬪也沒往有人要害她的那方面想,只說自己體質特殊,可能吃錯了食物,將此事揭過。 母體長期處于過敏狀態(tài),對腹中胎兒的影響很大,以致六阿哥出生便夭折了。 這些不是郝如月自己腦補出來的,而是太醫(yī)院調(diào)查之后給出的結論。 事涉皇子,衛(wèi)常在一家被押入慎刑司大牢,等待審判。 其實衛(wèi)常在一家只有她的兄長參與了郭絡羅氏的陰謀,其他人并不知情??芍\害皇子是大罪,不光衛(wèi)常在一家要連坐,族人恐怕也難逃脫。 如果只是成年人之間的廝殺,郝如月也許會替衛(wèi)常在其他的家人求情。但成年人對胎兒下手,讓這個苦命的孩子白白投胎一回,連睜開眼睛看看人間的機會都沒有,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氣,郝如月實在說不出求情的話來。 倘若這一次她求情了,皇上準了,相當于變相降低了謀害皇子的代價。 舍棄一個家庭,便能換皇子一條性命。這個口子若是開了,天知道以后皇宮會亂成什么樣,又會有多少無辜的孩子因此喪命。 又會有多少家庭為此支離破碎。 增加兇手害人的代價,才能更好地杜絕類似事件的發(fā)生。 按照郝如月的意思,慎刑司先審了衛(wèi)常在一家,坐實了郭絡羅氏的罪證,然后才開始提審郭絡羅氏本人。 第95章 考驗 鐵證如山,由不得郭絡羅氏不認,可她將罪責全攬在了自己身上,只求給她一個痛快。 郝如月覺得還不夠,要求慎刑司動刑。大約害怕自己受磋磨,郭絡羅氏招認背后有人指使,只不過這個人她只肯對皇后說。 故弄玄虛,郝如月不打算給她這個臉,讓慎刑司大刑伺候,別把人弄死就行。 誰知郭絡羅氏好像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任憑慎刑司如何加刑,只一口咬定,見到皇后才說。 郝如月無奈,只得親自去了一趟慎刑司,見郭絡羅氏最后一面。 此時的郭絡羅氏早已遍體鱗傷,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卻還能咬牙對著郝如月擠出一個微笑:“皇后娘娘,您讓我等得好苦啊?!?/br> 郝如月懶得跟她廢話,也怕她立時死了自己白跑一趟,劈面便問:“本宮來了,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郭絡羅氏趴在一床破棉絮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肺好像已經(jīng)不是肺了,而是一只漏了氣的風箱:“我就討厭你們這些上三旗貴女高高在上的樣子!是不是在你們眼中,我們這些包衣出身的庶妃根本不算人?” 原本她是皇上的棋子,給皇后擋槍用的棋子。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像惠妃和榮妃那樣成為皇后的左膀右擘,跟著皇后雞犬升天。 可她就是不愿意做雞犬。 她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在后宮闖出一片天。 奈何被出身拖了后腿。 進宮之后才知道,包衣出身混到嬪位就算到頭了,想封妃必須生兒子。生一個恐怕不夠,要生兩個兒子才有可能。 便是上三旗出身,最高也只能是妃位。如貴妃、皇貴妃和皇后這樣的高位,只有那幾個上三旗大姓出來的貴女才配。 那時候宮里都在傳她是皇上的新寵,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什么新寵,不過是一個玩意兒罷了。 她不甘心。 皇上心里沒有她,她也不敢指望皇上,便將目光鎖定在了太皇太后身上。 可笑的是,太皇太后比皇上還要看重一個人的出身。 在太皇太后眼中,如她這種包衣出身的庶妃,就該安分守己地服侍皇上,不配有野心。 于是她開始對太皇太后陽奉陰違,太皇太后讓她與皇后爭寵,她就想辦法散布謠言,離間皇后和太子,給皇后制造麻煩。 這樣做對她半點好處也無,可她就喜歡看高門貴女出丑。 真正讓她恨上皇后的,是那一次侍寢。 “皇后娘娘可還記得有一回皇上召我侍寢,就因為你的一句話,我被人扛來扛去,淪為合宮笑柄?” 郭絡羅氏瞇著眼睛欣賞皇后臉上的表情,皇后越是著急知道真相,她就越要繞彎子。 她喜歡看皇后心急的樣子。 “哪一回?”郝如月真不記得了。 郭絡羅氏提醒:“就是冊立新后圣旨頒下的那一日?!?/br> 郝如月模模糊糊有點印象:“你被人扛來扛去是皇上的意思?!?/br> 與她什么相干。 死到臨頭還搞雌競,郝如月膩煩得很:“本宮只問你一句,香肌丸是誰給你的?” 這種害人的藥丸失傳已久,郝如月才不信是郭絡羅家祖?zhèn)鞯摹?/br> 郭絡羅氏感覺身體越發(fā)沉重,也不敢再繞彎子了,她今日見皇后另有目的:“皇后娘娘冰雪聰明,一下便問到了要緊處?!?/br> 她緩了一口氣,繼續(xù)道:“娘娘樹敵太多,這些年找我合作的人委實不少。其實從阻擾種痘開始,便不是我一個人能辦到的。再到之后算計榮嬪,害死六阿哥,還有衛(wèi)常在身上的香肌丸,背后全都有高人指點?!?/br> 說到這里,故意停頓,等著皇后繼續(xù)發(fā)問。 慎刑司大牢里的氣味實在一言難盡,郝如月感覺多待一秒鐘都損陽壽,轉頭對慎刑司主事說:“本宮煩了,不想聽她繞彎子。上極刑,撬開她的嘴,但不許把人弄死。” 慎刑司主事也是個乖覺的:“娘娘想讓她活多久?” 郝如月冷笑:“一日不說,便一日讓她活著?!?/br> 這回輪到郭絡羅氏著急了,就她這副破爛身子,根本挺不過極刑:“皇后娘娘,我說,但在此之前請皇后娘娘發(fā)誓,善待五阿哥!” “放肆!”芍藥跟在皇后身邊,聽著郭絡羅氏對著皇后娘娘你呀我呀的,已經(jīng)忍了沒有發(fā)作,卻見郭絡羅氏蹬鼻子上臉,便有些繃不住了。 原來是為了她的孩子,郝如月抬手止住芍藥,對郭絡羅氏說:“五阿哥是五阿哥,你是你。 發(fā)誓是不可能的,她言盡于此。 郭絡羅氏顯然不滿意:“皇后娘娘當真不想知道那個躲在暗處算計你的人是誰嗎?” 給臉不要臉,郝如月擺擺手:“上刑?!?/br> 通紅的烙鐵入rou,發(fā)出令人心驚的“刺啦刺啦”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郭絡羅氏的慘叫:“赫舍里如月,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了!那個人會一直在暗中算計你,算計太子,一步一步將你們推下深淵,萬劫不復!” 在痛苦的笑聲中,郝如月幽幽說:“是阿靈阿,對不對?” 充斥四壁的笑聲戛然而止,郭絡羅氏緩慢轉頭看向郝如月,跟撞了鬼似的。 雖然沒有承認,震驚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然后在郝如月同樣震驚的目光中,郭絡羅氏手一耷拉,脖子一歪,去世了…… 鈕祜祿家的阿靈阿才十幾歲,還沒成親,還是個孩子,可歷史上八爺黨的名單中就只剩他一個沒有被爭取過來了。 她與鈕祜祿家有梁子,解不開的那種生死大仇。阿靈阿若是個人物,出手報復她不是很正常嗎“ 而且阿靈阿選中的衛(wèi)常在已然懷上龍?zhí)ィ@個龍?zhí)ゾ褪撬磥淼闹髯?,八阿哥胤禩。 阿靈阿選定了主子,肯定會為了他的主子鋪平道路,所以太子也在他的死亡名單上。 很難猜嗎? 還以為郭絡羅氏繞來繞去,故弄玄虛,生命力有多頑強呢,就這? 作為一個穿越者,郝如月第一次向古人展示自己的知識儲備,就把人嚇死了,看來以后還是少展示為妙。 這下不光郝如月感到震驚,連見過大風大浪的慎刑司主事都驚了。據(jù)他觀察,犯婦還遠沒到油盡燈枯的時候,怎么聽見皇后娘娘說出一個人的名字,直接嚇死了! 震驚過后,接收到皇后娘娘的目光,慎刑司主事忙讓人寫好一份證詞,親自拿到死人身邊,幫她按好手印。 郝如月盯著他做完這一切,又看了一眼證詞最后的那個名字,滿意地點點頭:“可以呈給皇上了。” 康熙很快拿到了郭絡羅氏的證詞,還沒細看便問慎刑司主事:“被皇后嚇死了?” 他的皇后傾國傾城,千嬌百媚,哪里嚇人了! 慎刑司主事不敢欺君,便把當時在刑訊室里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都跟皇上說了。 康熙聽到阿靈阿的名字,微微蹙眉。 梁九功一看就知道皇上沒對上號,忙道:“阿靈阿是已故遏必隆大人的第七子,為繼福晉巴雅圖氏所出,今年十四歲。” 見皇上擰起眉頭,梁九功繼續(xù)補刀:“也是已故僖貴妃的胞弟。” 原來才十四歲,難怪他只是有些印象罷了。 又過了幾日,衛(wèi)常在一家,除了衛(wèi)常在,全部杖殺,族人流放。 郭絡羅氏一家斬立決,誅三族,其他族人流放。 之后皇上在乾清宮見了阿靈阿一面,將他貶為庶人,終身不得為官??丛诙舯芈『唾屹F妃面上,并未加罪鈕祜祿家其他人。 即便如此,當繼福晉巴雅圖氏得知兒子做下的事,和皇上對他的處置,急得當場暈倒,不久便到地下與僖貴妃團圓去了。 同時受罰的還有德嬪。 她雖然是受害者,剛剛失了兒子,卻因為沒能保住皇子,罰一年例銀。 按說這事郝如月也有責任,畢竟她是皇后,可皇上仿佛把她忘了,連著幾日都沒去坤寧宮。 直到風頭過去。 翻過年,東宮改建完成,皇上賜名毓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