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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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飲的舞極耐看,并未融入多少技巧,相反,動作不太連貫,顯得有些笨拙,然而,那血氣方剛的潘皋戰(zhàn)舞卻意外地在他身上呈現(xiàn)出一股韌勁兒,像是墻根的野草,剛有些頹敗之勢,又瞬時頑強滋生。 李庭霄靜靜望著,不自覺轉(zhuǎn)著手中的酒杯,眼底烙下那纖細(xì)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倒映在池水中,隨著漣漪而蕩漾,像是虛無縹緲的夢中人,池中錦鯉忽地躍出水面,攪碎了池面上的畫,而一曲也恰在此時終了。 丘途叫了聲好,他本武將出身,這舞看起來自是熱血沸騰。 他站起身,端著一杯酒走到白知飲面前:“跳的好!來,賞酒!” 白知飲用指背抹了下腮邊的薄汗,偷看李庭霄一眼,見他不置可否,只好恭敬地接過酒喝了。 酒是初冬時府里自釀的梅花酒,辛辣中帶著微甜,他咽下酒,舔了下干燥的唇,躬身致謝。 肖韜素笑著招呼:“阿宴,這邊伺候!” 本想退下的白知飲心頭一慌,再看李庭霄,他卻還是沒反應(yīng),只好硬著頭皮走到肖韜素身旁跪坐,幫他斟滿空杯。 低垂的眼簾遮著情緒,卻擋不住肖韜素迎面投來的審視目光,他的心跳愈發(fā)惶急,直接將那杯酒倒得溢了出來才發(fā)覺,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擦。 肖韜素笑著看他,招呼侍女拿了個新杯子,敲了敲桌面,白知飲忙給他斟滿。 他撣了撣官服下擺:“濺到本相身上了,自罰三杯吧!” 白知飲一愣,搖搖頭,抱拳示意自己不勝酒力,他卻說:“酒量是能夠練出來的,小子只管喝便是!” 酒量是能練出來,但白知飲沒練過,他十四歲便身陷囹圄,連吃飽飯都難,哪有機會練酒量? 但肖韜素始終不死不休地盯著他,擔(dān)心惹惱了李庭霄的貴客,他只好咬牙連喝了三杯,一下就紅了耳朵。 肖韜素這才滿意地放過他,跟李庭霄說起菩薩顯圣、滄江之類的事。 白知飲在一旁恍恍惚惚的聽。 今天的煜王也對自己愛答不理,看來是還沒消氣…… 李庭霄像是醉了,偶爾前言搭不上后語,最后只對著客人頻頻舉杯,而他每次舉杯,肖韜素都會把酒杯喂到白知飲面前,讓他代喝,漸漸地,他雙眼發(fā)澀頭發(fā)暈,竟有睡意襲來。 酒杯又一次遞過來時,白知飲捂嘴,表示自己真喝不下了。 肖韜素抓過他的手腕,硬將那杯酒灌入他口。 他只好嗚咽著強往下咽,酒水順著他嘴角流過喉間,打濕了領(lǐng)口一小塊衣衫。 等酒杯空得一滴不剩,肖韜素才哼笑:“那日在壽宴上沒太看清,這小子果然生了副好皮囊,做下人是不是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李庭霄笑呵呵的。 “煜王一貫不解風(fēng)情,瞧你這府上冷清的……”肖韜素怪笑了一聲,捏住白知飲的肩膀板正,仔細(xì)端詳,“若換作是本相,非用個一兩晚,好好跟這小奴隸展示我湘國男子雄風(fēng)!” 白知飲喝多了,遲滯半拍才聽懂肖韜素話中含義,渾身一顫,忙掙脫他的手向后蹭出一段,雙拳緊緊扣住大腿,惶恐的模樣甚是可憐,惹得肖韜素怪笑起來,眼神卻愈發(fā)肆無忌憚。 李庭霄看了白知飲一眼:“殘的,右相也不嫌棄?” “這不是被殿下遮得很好?”肖韜素說罷,竟探手去摘白知飲的額帶,“其實,也許別有一番風(fēng)情。” 白知飲忙往后躲,肖韜素一下沒夠到,手停在半空,隨即作罷。 李庭霄用力摩挲著手中青瓷杯,笑容卻是淡淡的:“都說右相通吃,竟然是真的???既然有雅興,那便將人帶回去?” 白知飲猛然抬眼看他,滿是驚詫。 他知道自己好看,所以一直在極力掩飾。 在獄中時,他的臉上是奴印,是亂蓬蓬的頭發(fā),是抹不凈的血和泥;在沙場上,他的臉上是面具,青面獠牙鬼氣森森,令人退避三舍;到了湘國,他本以為一切都能重新開始,想不到,卻是墜入了另一個地獄。 也是,那日煜王也根本沒說過要原諒自己,是自己一廂情愿賴著不走罷了! 想到此處,他心里難受得無以復(fù)加。 煜王如此大方,讓肖韜素?fù)嵴拼笮Γ骸爱?dāng)真?” “隨意!”李庭霄揮揮手,“不過右相調(diào)教完了可得將人給送回來,本王也愛美人,本王的阿宴,有味道!” 他搖搖晃晃走上前,半個身子撲在白知飲身上,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看自己。 “阿宴啊,你我二人過命的交情,之前怎么沒說還善舞呢?”李庭霄柔聲細(xì)語,大手放肆地捏住他的后腰,又把他的身子往前帶了帶,這回兩人幾乎是鼻尖挨著鼻尖,能嗅到彼此呼吸間噴出的淡淡酒氣。 李庭霄瞇著眼睛,曖昧地貼近他耳邊說悄悄話,許是因為喝多了,音量算不上私密:“去好生伺候右相,等他滿意了再回來,到時本王定重重有賞!” 說話時,guntang的手還很不安分地一下下捏他的腰身,捏得他渾身發(fā)軟,腰肢麻得幾乎撐不起身子。 “知道了嗎?知道了就點頭?!崩钔ハ龅氖志従徢耙?,覆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白知飲一怔,看向他,卻見他一臉孟浪輕佻間,那雙眸子卻無比沉靜,如埋于寒潭水底的匕首,鋒芒暗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