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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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丹實捂著額頭:“我去問過了,每天都有人收拾觀濤閣,所以那些痕跡,應該就是今天留下的?!?/br> 朝輕岫跟著提出了自己的專業(yè)意見:“硯臺上血跡的顏色還挺新鮮, 最多只有半日?!?/br> 她好歹也是去外面走過鏢打過盜匪的人, 在面對實戰(zhàn)方面的問題時, 很有幾分發(fā)言權。 史伯壽強笑兩聲:“看樣子,應該是有人起來后, 去了那邊學習……”他一面說, 一面掃了眼起來后一點也不想學習的孫女, 然后道,“嗯,讀書的時候, 受點傷也正常, 像我家云兒……” 他話說到一半便直接卡住——史翊云從小就愛跟著祖父習武,摔摔打打屬于正常情況, 至于孫孔兩位學生, 目前還沒有明確事例可以證明他二人會在讀書期間,一時興起,站起來跟人掄起硯臺切磋。 無論是突然失蹤的客人, 還是觀濤閣內殘留的不詳血跡, 都十分影響綠波莊作為消遣度假場所的聲譽, 奈何今日十分湊巧,郜方府的縣令跟縣丞都恰好在莊中,綠波莊的管事縱然想把事情壓下去。也找不到機會, 只好苦著臉,動員所有女使與男使, 對山莊進行地毯式搜索,希望能將不知所蹤的孫孔兩人找出。 朝輕岫看了韓思合一眼,先一步走到廊外,后者心領神會,等了一小會后便默契地跟了上來。 游廊臨水而建,朝輕岫站在廊下,負手而立,河風吹得她白色的衣擺微微飄動。 韓思合湊過來:“朝姑娘有事吩咐?” 朝輕岫:“雖然還不是百分百確定,不過為免誤事,縣令不妨先遣人去縣衙那邊,讓大夫與仵作過來。” 并非她杞人憂天,覺得失蹤人口就一定得和死亡人口掛上勾,實在是自從穿越以來,一路上遇見了太多的意外。 朝輕岫回想著當初只是去農(nóng)莊打零工、去別人家上門看病、護送藥丸并順道寄信的自己,愈發(fā)覺得有必要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每種世界都有每種世界的特色,比如武俠世界,其中的原住民們普遍都具有較高的戰(zhàn)斗素養(yǎng),以及過于積極的戰(zhàn)斗意志。 韓思合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其實郜方府一向安泰,就是從去年起,事情才一件件多了起來?!?/br> 朝輕岫:“……” 也不知道是她穿越的不是時候,正巧撞上了本地的混亂期,還是施州一帶本來很和平,偏僻遇見了偵探降臨。 朝輕岫還在自我反思,就聽見身邊傳來了一道嘆息聲。 韓思合神色悵然:“朝中那些事情,到底影響到了江南一帶,即使肅衛(wèi)軍剛剛大勝了一場,也難改變朝中頹勢?!?/br> 朝輕岫閉了閉眼:“……縣令所言甚是?!?/br> 韓思合:“朝幫主放心,我這就派人回縣衙。”頓了下,又嘆道,“希望那兩位失蹤的學生只是受傷。” 看到帶血的硯臺后,她基本不報什么“只是讀書讀過頭忘記時間”的希望。 跟韓思合一塊來綠波莊的長隨領了上司的命令后,匆匆騎馬趕回縣衙,準備搖些同僚過來幫忙。另一邊,韓思合剛回到廳上,還沒坐回椅子上,又瞧見袁中陽在給自己使眼色。 “……袁縣丞?” 袁中陽清了下嗓子,然后道:“方才縣令出去時,莊子里有人來報,說是有些發(fā)現(xiàn)。” 韓思合:“是找到了孫君與孔君的下落么?” 袁中陽神色微妙:“說是瞧著河中的魚有些不對。” 綠波莊建于水上,常有客人在莊中垂釣,河里的魚也逐漸機敏,平常不怎么在莊子附近出沒,免得慘遭客人的魚鉤,今天卻總是聚在觀濤閣旁邊不散。 韓思合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袁中陽低聲:“方才縣令不在,我讓人叫了幾位在周圍打漁的好手,請他們潛下去瞧瞧。” 那些漁人下水后,事情很快水落石出——兩具被魚啃得到處都是傷痕的尸體,被平放在觀濤臺上面,正是孫乘齊與孔昊然兩位。 聽見消息后走到觀濤閣附近等待結果的朝輕岫吐出一口氣,她仰首望著天幕中的層云,片刻后才向身邊的徐非曲道:“事已至此,看來咱們還得在綠波莊內多待些時候?!?/br> 徐非曲瞧她一眼,道:“有幫主在,未必會多待太久。” 朝輕岫卻搖頭:“咱們畢竟是綠林豪強,總不好事事插手?!?/br> 尸體的出現(xiàn)證明朝輕岫方才的考慮十分正確,恰在此時,被韓思合喊來的大夫跟仵作也都到了莊子附近。 ——她在心中計算了下綠波莊與縣衙間的距離,覺得本地的大夫跟仵作必然有著相當出色的騎術。 可能是因為騎馬太急,臉色有些蒼白的縣衙眾人剛見過韓思合,就被立刻打發(fā)去檢查尸體。 仵作湊近查看片刻,道:“兩具尸體的手指都已經(jīng)泛白,不過程度差別挺明顯,大約是其中一具要早一到兩個時辰被害,另一具則晚些?!?/br> 韓思合請教:“兩人人是什么時候死的?” 仵作為難道:“泡了水,說不好,這世界早晚天氣差得也大,依照小的判斷,最早那具尸體死了兩個時辰到四個時辰都有可能?!?/br> 朝輕岫遠遠聽著那邊的談話,并在心中計量時刻。 此刻午時剛剛過去,大約是未時一刻的樣子,也就是十三點,往前四個小時是辰末巳初,往前八個小時是卯初。 雖然此刻有了仵作的證詞,不過時間跨度太大,不大好單憑這點來判斷不在場證明。 韓思合問:“那兩人的死因是什么,溺死么?” 她雖然這樣問,不過想到方才發(fā)現(xiàn)的硯臺,覺得溺死的可能性十分不大。 仵作:“綠波莊的河水有泥,小的已經(jīng)檢查過尸體的口鼻,里面幾乎沒有泥沙,自然并非溺死,大人請看——” 說話間,仵作指著第一具尸體道:“第一具尸體額頭左側凹陷進去,傷口由左上斜至右下,看痕跡,應該是被鈍器所傷后死亡。這具尸體身故較早,傷口處已被泡得沒甚血色。第二具的死因則是胸口中刀,他傷在要害處,必然是當場斃命。” 韓思合微微點頭,又請周丹實過來認尸,確認了第一具尸體是孫乘齊,第二具尸體是孔昊然。 周丹實看見死去的學生后,面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整個人搖搖晃晃,幾乎站立不住,被莊內仆役扶到旁邊休息。 尸體打撈上來后,那些漁人沒有立刻離開,此刻正彼此談著什么,忽然一人又跳入水中,片刻后重新浮了上來,舉著手里的東西對同伴得意道:“俺就說方才潛下去的時候看到了刀子!” 其他漁人紛紛贊嘆。 “還真是刀!” “底下泥沙多,虧你瞧見!” 韓思合注意到這一幕,對身邊人道:“發(fā)現(xiàn)的應該是兇器,去將那刀子拿過來?!?/br> 朝輕岫視力出色,即使站得較遠,也能清楚看到匕首上的花紋形狀優(yōu)美古樸,很像是之前在門廳那邊見過的裝飾品。 她提出自己的觀點后,又請了莊內管事過來,經(jīng)過辨認,最終確認兇器是掛在觀濤閣內作為裝飾品的匕首。 韓思合十分不解:“觀濤閣內為何會掛利器?” 綠波莊內管事擦了下汗:“莊子的主家喜愛各類武器,所以就掛了一下充當裝飾,不過開刃的不多,觀濤閣中那柄更是沒有。” 韓思合讓仵作查看過,確定匕首的刀刃上的打磨痕跡很新。 袁中陽忽然道:“韓縣令,此事發(fā)生在綠波莊內,包括你我在內,人人都牽涉其中,而且……”他咽下后面的話,只將目光往史伯壽等人身上掃了掃。 韓思合點頭:“我已經(jīng)派人出去,給在附近巡查的花鳥使送信。” 另一邊,史伯壽也在跟孫女還有朝輕岫等人講花鳥使的事。 “……朝廷一向有派六扇門中功夫高強的捕快勘察地方要案的情況,這些人被稱作花鳥使。如果同時牽扯到平民百姓以及要緊的武林中人,就要請他們過來處置。原本自從岑老大立下問悲門后,朝廷已經(jīng)許久沒有派遣人到江南一帶來,去年卻又重新啟用了一批人?!?/br> 史翊云:“那些人大約什么時候能到?” 史伯壽:“快則半日,慢的話,最多也不過兩日?!?/br> 觀濤閣旁邊的花廳中。 韓思合對袁中陽道:“雖然要請花鳥使來處置此事,咱們也不好坐著苦等,總得先問問口供?!?/br> 袁中陽:“那屬下這就叫人進來?” 韓思合:“還是先請朝姑娘來?!?/br> 她當然不是懷疑朝輕岫,卻想借助朝輕岫的智慧,幫忙梳理一下案件情況。 袁中陽察言觀色,猜到朝輕岫地位不同,于是依照上司的要求,將人客客氣氣地請了進來。 不等韓思合開口,朝輕岫就主動開口:“在下既然事涉其中,自然得交待一番?!比缓箝_始講述自己今日的經(jīng)歷,“我辰初起身,先跟非曲一起吃了早飯,然后就到廳上來,與諸位一塊打發(fā)時間,直到此刻。自從與非曲見面后,身邊一直有人?!?/br> 韓思合先道:“有勞?!比缓蟛耪f,“既然如此,我也將自己的早上的經(jīng)過,與姑娘說一說?!?/br> 開口的時候,她也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縣令當然不用跟江湖幫主交換證詞,不過韓思合一向佩服朝輕岫破案的本事,要不是職責所限,必須先走一下流程,她開頭的時候就想把人推到主審官的位置上發(fā)光發(fā)熱。 韓思合:“我是卯中時醒的,自己一人吃了飯,然后到外頭閑逛了一會,就去廳上坐了坐,那時王掌柜已經(jīng)到了,再之后就是袁縣丞、史老爺子與他的孫女,最后則是朝姑娘跟徐姑娘?!?/br> 韓思合已經(jīng)開口說明,作為縣丞的袁中陽自不能繼續(xù)保持安靜,于是跟著道:“至于下官,應該是卯時五刻起的,飯后也去了廳上,那時縣令與王掌柜都已到了?!?/br> 第59章 袁中陽作為郜方府的縣丞, 位置僅次于縣令,算是本地官面上的第二號人物,本不必在朝輕岫這樣的一介白身前自稱下官,然而不知為什么, 他每每看到朝輕岫那張臉, 說話時就不知不覺客氣了起來。 到了此刻, 在場三人也都明白了彼此的情況。 無論是誰,其實都沒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 雖然貴客住的都是天字號房, 外面整夜有人把手, 但袁中陽多少學過些武功,想要繞開普通人的耳目去辦點事并不困難。 倒是韓思合會比較為難,畢竟她是徹徹底底的讀書人, 除了琴棋書畫這一類風雅之士的標配外, 基本不具備縣令職責外的任何技能。 不過問題的關鍵在于,這兩人即使有時間殺掉孫乘齊, 卻沒時間殺害孔昊然。 畢竟根據(jù)仵作的驗尸結果, 兩具尸體并非同時斃命,當中差不多隔了一個時辰。 而且綠波莊占地面積廣闊,幽靜處也不止觀濤臺一地, 如果孫乘齊死亡事件與孔昊然死亡事件間沒有關系, 他們縱然在官學中是舍友, 也不至于到了死后還在同一個地點被人發(fā)現(xiàn)。 至于朝輕岫,她在時間上算是勉強達到了動手的要求。 畢竟她卯末辰初才起來,比仵作推斷的尸體最早死亡時間正好晚上一個時辰, 完全有條件緊閉房門,假裝自己正在睡覺, 然后從窗戶跳出去,悄悄干掉孫乘齊。 而且她身為是江湖幫派的老大,武功還要高過只把習武當做強身健體途徑的袁中陽,恐怕當著莊內仆役面掠走,別人還反應不過來。 假設她卯初干掉孫乘齊,等到卯末再干掉孔昊然,并將兩人沉入水中,正好來得及在辰時初刻喊人進房間來送早飯。 不過韓思合并不懷疑朝輕岫,一方面是因為項意儒的口供提到過,直到辰時,孫乘齊還好好地待在觀濤閣內讀書,另一方面則是源于個人的信任。 她總覺得,朝輕岫真要干掉誰,下手時的動作應該更利落一些。 至于袁中陽,他當然發(fā)現(xiàn)了朝輕岫時間上的問題,不過在估量了下雙方的武力值差距之后,他覺得還是盡可能謹小慎微比較好,否則沒發(fā)現(xiàn)對方的問題也就罷了,萬一自己聰明太過,不小心察覺了朝輕岫行事中的一二違和之處,對方直接殺人滅口,自己豈不是非常倒霉。 朝輕岫:“韓縣令不妨再請旁人來問問情況,或者能有線索?!?/br> 韓思合剛點了下頭,袁中陽就非常機敏地站起來,客客氣氣道:“袁某去外面喊人?!?/br> 他先請了史伯壽祖孫過來,因為王占定已經(jīng)提前回城,又派了衙役過去帶信。 史伯壽很干脆:“今日老夫卯中時起的床,云兒要晚上一刻,后面大家在廳上相見,發(fā)生了什么也不必贅述?!?/br> 韓思合欠一欠身:“老爺子年高德劭眾所周知,如今請您過來,也只是隨意問問?!?/br> 史伯壽笑呵呵道:“縣令也是職責所在,要是還有需要老夫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br> 朝輕岫靠在椅背上,單手支頤,她想,睡懶覺果然是壞文明,要是自己能再早半個小時起床,今次的不在場證明就算是牢不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