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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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高聞雁看向他,語氣輕柔,卻笑得艷麗:“林大人記得來監(jiān)斬呀。” 林謙眼睛登時紅了。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在這拿她的死幸災樂禍呢。 他終于意識到,即使不刺殺皇上,高聞雁也會想辦法死在自己面前的,她甚至恨不得拉自己陪葬。 林謙去求皇上開恩,反而正好給了她面刺的機會。 什么也不說,林謙就站在那里看她。 許久后,他才哽咽著開口:“雁兒,你心里……可有過我?” 話音剛落,他又悔了,直言“算了”,轉(zhuǎn)身離去。 縱然高聞雁不答,他也是知道的。 高聞雁之所以避開眾多世家公子,獨獨應了他,一切不過是為了高家。 古來帝王最忌功高蓋主,而高家戰(zhàn)功赫赫,再與世家聯(lián)姻,只怕引來猜忌。 他才情出眾,卻出身寒門,名氣大于官職,是高家表示忠心的最好選擇。 高聞雁隨手將茶杯往前一拋,杯子頓時四分五裂。 可是那又怎么樣,高家還不是落了這么個下場。 碧喜嚇了一跳,卻見她微微笑著。 “你看,我學藝不精,不能將這杯子徒手捏碎,但一樣可以讓它支離破碎!” 說罷,她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眼中戾氣漸漸隱去,方才的冷意仿佛是碧喜的錯覺。 “走吧,這林公子走的這么慢,去迎接一下。” 第7章 小將軍英姿颯爽 林謙拜見完高將軍,正和高聞庭在院子里對弈。 再見林謙,高聞雁縱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依舊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她昨夜仔細想過,林謙還有用,現(xiàn)在不宜打草驚蛇,否則她真想一劍了結(jié)了他,以絕后患。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現(xiàn)在表情雖淡,好歹是將那厭惡之情壓了下去。 庭中的兩人相對而坐,棋藝都是如出一轍得爛,卻你來我往的,下得十分起勁。 見高聞雁來了,林謙很是開心地起身相迎。 他生得白凈,書生氣又重,以往高聞雁總愛笑話他,說是活脫脫從話本里走出來的傻書生。 有一回,兩人一起去茶樓聽書,說的正是聊齋里的故事,于是高聞雁忍不住又拿這打趣他。 他問:“那不好嗎?” “不好?!?/br> “為什么?” 林謙巴巴地看著她,很是不解。 高聞雁卻笑得沒心沒肺:“因為總會遇到妖怪啊?!?/br> 他聽后,微微低下眉眼,苦道:“我知道,雁兒這是嫌我手無縛雞之力?!?/br> 高聞雁一家子都是練武的,林謙平日里就常??上В约褐皇莻€文人,和他們格格不入。 她本就是犯渾,故意逗他的,沒想到林謙會這樣解讀。 于是她解釋道:“我嫌甚?我還能讓別人來保護我不成?你盡管躲我身后就好?!?/br> 林謙那時傻傻地望著她笑,與現(xiàn)下望著她的這幅蠢樣子倒是一模一樣。 她頗煩心地揉揉眉頭,就是林謙這真摯的眼神,騙過了高家的每一個人,讓他們定了婚約,埋下禍根。 這次,她不可能再被騙了。 “昨日去杏花樓,怎么沒有見到你?” 林謙笑容一僵,臉上有些許遲疑,但見高聞雁直勾勾地盯著,他終是嘆了口氣。 “昨日一早,楚相就派人來接我去相府?!?/br> “前些日子,我不是領了個整理舊籍的事務?” “他便問我是否還習慣,又問是否有人刁難于我。他托我去尋一本古籍,我連忙回宮去給他找了,這才沒去杏花樓?!?/br> 說完,林謙蔫蔫地補充道:“我怕你們不高興,本不欲告訴你們的……” “古籍?什么古籍?”高聞雁問。 “是一本經(jīng)書,叫《圓覺經(jīng)禮懺略本》?!?/br> 林謙一副略微苦惱的樣子,倒不似在說謊。 “我找了一日,《圓覺經(jīng)大疏》倒是找到了幾卷,這《圓覺經(jīng)禮懺略本》卻怎么也找不見?!?/br> 高聞庭以為林謙是和高家走得近,才被丞相如此為難,忍不住勸慰。 “若是那么容易,楚相便不用麻煩謙弟了。且放寬心,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我記得你對佛法也有些研究,無怪乎楚相找你?!备呗勓愫鋈坏?。 林謙不作他想,摸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研究算不上,略懂一二罷了?!?/br> 見他連話中話也聽不出來,儼然一副傻書生模樣,高聞雁眸色微暗。 若是不親眼所見,她也不信這書生日后竟會變成豺狼。 感知到高聞雁今日的情緒不對,林謙正要問些什么,卻見碧喜從外走來,湊到高聞雁耳邊說了幾句。 高聞雁點點頭,當下便與他們告辭,于是林謙只好作罷。 楚序派來的人是從后門來的,倒也是個機靈的,只讓人給她傳了“應約而來”四個字,對誰都省事。 雖然碧喜對高家忠心耿耿,但有些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為好。 于是高聞雁遷了馬,獨自出發(fā)。 她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楚序和林謙之間的事。 原來自她父親回來的那一天起,楚序和林謙就有了聯(lián)系。 她上一世未曾問,林謙自然也就沒有說。 現(xiàn)在是幫忙找書,以后呢? 高聞雁不禁冷笑,林謙可真是找了棵大樹。 知行領著高聞雁一路快騎,耗了兩刻鐘才趕到郊外。 高聞雁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廢棄校場,雜草叢生,是荒廢了許久的模樣。 楚序坐在檢閱臺上,儼然已經(jīng)等候多時。 這檢閱臺日曬雨淋的,早已破舊不堪,楚序只悠閑地往那一坐,仍舊是說不出的矜貴。 看見高聞雁來了,他微微抬頭,被日光刺得瞇了瞇眼睛。 高聞雁著一襲黑衣,自遠處馳騁而來,一人一馬,英姿卓越,自信且從容。 她摘下冪籬,一把抹去額角的汗珠,忍不住抱怨。 “早就不興冪籬了,何不給我備個淺露?” 冪籬冗長,她平日縱馬瀟灑慣了,一時不習慣多了個束縛。 而淺露既能遮臉,又不影響她行動,分明是個更好的選擇。 “小將軍英姿颯爽,即便擋了臉,孰人認不出小將軍呢?” 高聞雁動作一僵,皺著眉頭道:“聞雁惶恐!聞雁不過一介民女,何敢當這一聲?” 說話間,又有汗珠順著她臉龐而滑落,楚序掏出帕子遞給她,話語輕輕。 “不想嗎?” 她有一瞬的怔然,也不知是因為楚序遞來的帕子,還是因為他那句話。 她淡淡地望向遠處的箭靶,聲音很輕,似是回話,又似說與自己聽。 “我朝未有女子為官的先例?!?/br> 手上觸感輕柔,是楚序?qū)⑴磷臃湃胨值闹小?/br> 楚序微微笑道:“會有的?!?/br> 高聞雁自覺失言,連忙解釋:“丞相誤會,民女認為現(xiàn)下就很好!” 許是看穿她的客套,楚序并不接她的話,反而喚來知行,問楚盈為何遲遲未到。 這邊話音剛落,就有馬車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烈日當空,楚盈素來畏熱,這頭方下馬車,那頭就喚人給她戴上了冪籬。 她不情不愿地朝檢閱臺走來,心情不大好,卻又不敢向楚序發(fā)泄。 “舍妹驕縱,還請女郎多擔待。” 楚盈略略施了一禮,溫順道:“有勞高jiejie了?!?/br> “meimei不必多禮。事不宜遲,那我們就開始罷?” 一炷香后,高聞雁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這楚盈竟比自己想的還要“草包”! 她不理解,這上馬怎么就學不會呢? 想當初,她無師自通,三兩下就翻上去了。 “不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