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打開手包去拿手機，視線卻驀然瞥到肖云綺剛剛遞給自己的那個小禮物，還未完全平息的心瞬間被莫名的直覺再度點燃，岑蓁仿佛知道了禮物的內(nèi)容。

    她保持平靜地與對方交換了微信，而后對謝慶宗說：“謝導，我去趟洗手間。”

    謝慶宗沒有多想，“行，去吧。”

    分不清是人多導致的空氣太熱，還是岑蓁已經(jīng)壓制不住的心跳讓渾身都在升溫，她狀似平靜地走出宴會廳，找到一個空置的房間后進去，關(guān)上門。

    沸騰的心在胸口呼之欲出，她拿出小盒子，凝視了好幾秒才去拆包裝，岑蓁看到了自己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的手，在開蓋前，她深深咽了咽嗓——

    打開。

    視線看清盒子里放著的東西時，岑蓁的喉嚨忽然不可抑制地發(fā)燙發(fā)澀，大腦空出一片白，失重晃蕩，卻又快速被激烈的心跳填滿。

    從前記憶中模糊不清的畫面重疊交錯，終于在這一刻有了清晰的身影。

    電光火石間，才后知后覺想起他說的——

    我要去見那個女孩。

    在今晚。

    ……原來是自己。

    岑蓁鼻尖涌過酸意，整晚洶涌泛濫的情緒再也無法掩藏，將那包包裝完整的紙巾捏在手里，打開門快步朝宴會廳跑回去。

    回到自己的位置，卻不見了孟梵川。

    問旁邊的人也表示不清楚，說：“剛剛幾輪人來敬孟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去哪休息了?！?/br>
    可岑蓁剛從外面回來，并沒有在過道或者空曠的地方看到他。

    岑蓁拿出手機，剛要給他打電話，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地方——

    她指尖微頓停住，只是須臾，便收起了手機往外走。

    岑蓁沒有跟任何人說，出門轉(zhuǎn)彎就進了電梯，她人生從未有過像此刻這樣的情感，那樣滂沱又克制，想要見他，想要不顧一切地去那個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地方——

    找回她曾經(jīng)失去的他。

    岑蓁停在222門口。

    抬手按門鈴的時候，她胸腔發(fā)出guntang的響聲，卻又小心極了。

    門開，孟梵川站在門后，看到她的出現(xiàn)，竟沒有絲毫意外。

    他根本就是在這里等她。

    等遲到了許久的她。

    四目對視，這一刻的靜默無聲卻有聲，將一切波瀾淹沒。

    最終還是孟梵川先開了口，拉著岑蓁的手進房間，關(guān)上門。

    “怎么上來了?！彼髦蕟?。

    岑蓁努力也想讓自己平靜，“他們說你喝多了?！?/br>
    “一點點?！泵翔蟠曇糨p，抬了下唇角，“還認得出你?！?/br>
    岑蓁嗯聲，卻道，“一直都認得出是嗎。”

    “……”

    “你說不是我每次喝醉你都在?！贬枵Z調(diào)已然有些發(fā)顫，仍一字一字問，“……那你告訴我，我在你面前喝醉了很多次嗎?！?/br>
    她眼眸那樣熱烈，卻又有讓人心疼的紅在蔓延。

    孟梵川平靜說：“沒有?！?/br>
    他撫住岑蓁的臉，不準她哭，“兩次而已?！?/br>
    喉間的酸澀感再次襲來，在聽到面前的人親口承認時，那股巨大的，不可思議的幸福感終于沸騰著從大腦卷至身體每一寸骨骼和肌膚，太洶涌，以至于那些情感瘋狂地噴薄而出，岑蓁幾欲接不住。

    心顫到不知所措，她踮起腳吻向孟梵川，只想親吻他，深深地，放縱地抱住這一刻真實的他。

    岑蓁的主動讓孟梵川也有些失控，接吻的腳步也急切，從玄關(guān)到臥室，一路不知撞到什么，零星有東西陸續(xù)跌落的聲音，直到沉甸甸的兩具身體壓到床上，急促的吻才稍稍分開了些。

    他吻得太狠，身下的人已經(jīng)呼吸不過來，胸前劇烈地起伏，卻仍用力箍著他的肩頸。

    “所以在滬城你第一眼就認出了我，是不是?！贬韬茈y過。

    孟梵川只嗯了聲。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說？”

    可孟梵川在當時，要如何跟一個有了男朋友的女人去訴說自己的心意，他見到岑蓁時驚喜到如她現(xiàn)在這般，幾乎不知所措，可還沒有走出那個試衣間，就被sa告知，她是陪別的男人來的。

    他失而復(fù)得的驚喜只堪堪持續(xù)了幾分鐘就被剝奪。

    潮濕從唇畔蔓至每寸肌膚，孟梵川輕描淡寫自己的失意，“你沒有認出我，我以為你忘了?！?/br>
    “我沒有……”岑蓁斷斷續(xù)續(xù)地應(yīng)他，“我一直都記在心里?！?/br>
    可是怎么會是你。

    岑蓁整晚都在問自己，為什么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原來那個人早就走到了身邊，她卻一點都不知道。

    她錯過了太多。

    “所以你一開始對我的好，都是因為再次見到我?！贬杞K于明白自己過去的愚蠢。

    “是我沒有控制住。”孟梵川說，“以為你分手了，我能有機會。”

    岑蓁有淚滑下來，為曾經(jīng)自己的誤解，為曾經(jīng)他無聲的等待。

    “不公平?！贬柽鞚乜粗翔蟠ǎ澳悛氉韵硎苤胤甑捏@喜，我卻遲到了整整一年。”

    孟梵川輕輕抬起身體，撥開她黏膩在白皙肩頭的發(fā)絲，“你會驚喜嗎。”

    “當然。”岑蓁十指嵌入他掌心，眼眶紅著看他：“……我時刻都在等著再見你。”

    潮濕的夜，連呼吸都guntang，他們跨越冗長的過去相逢，一些話即便遲到很久，也有著摧毀的力量。

    今晚兩人都失控，指尖穿過發(fā)絲深深地進入時，等候的地方也早已一塌糊涂。

    唇上的胭色幾乎被咬碎，兩個人的影子嚴絲合縫地交織起伏，他攏下所有明亮的光，在翻涌的浪間說遲到的愛。

    ——我遠比你以為的，還要更早地愛上你。

    岑蓁的脈搏和心跳都因這句話而顫抖，身體里每一蹙浪花都在發(fā)燙，薄汗密雨般跌落，燒灼著皮膚。

    突然的手機鈴聲打斷昳麗夜色。

    沒人管。

    房里只有一聲聲被水漬洇濕糾纏的情難自禁。

    可那鈴聲始終不停，自動響完一輪又開啟了下一輪。

    孟梵川極其艱難地暫時抽離，聲音啞透，“手機在哪。”

    岑蓁意識早就七零八碎，“……不知道。”

    孟梵川不得不耐著性子下床去找，循著聲音，總算在不明朗的房間找到跌落在墻角的手包，拿出手機。

    肖云綺的電話。

    手機遞到岑蓁面前，“阿姨找你?！?/br>
    岑蓁被喚回了幾分神智，接過手機，開口的聲音卻像灌了沙子，讓對面的肖云綺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岑蓁趕緊清了清嗓，“沒有，喉嚨有點干。”

    肖云綺沒放心上，問：“你和小孟怎么都走了？去哪了？”

    岑蓁剛要開口回母親，垂在身側(cè)的手忽然抓緊了床單，強烈的刺激沖入腦海，她差點就要叫出聲。

    拼命忍住，“他，他喝多了，我陪他。”

    “那你一個人照顧得來嗎？”喝醉的男人很難搞，肖云綺擔憂道，“你們在哪？要不要mama來幫你？”

    “不用——”岑蓁急切又崩潰地說，她能感知一些地方在不斷變得潮濕，“等他睡著我就下來，你先吃，別管我?！?/br>
    母親大概不會知道，在樓下開心吃著大餐的同時，樓上也有人在滿足吃著自己的獵物。

    岑蓁終于在白光到頂前的那一刻掛掉了電話，她沒出息地弓起身體，在孟梵川懷里不斷顫抖，可那人等這通電話也早就耐心告罄，她還沒平復(fù)，他便再次闖進來。

    “還要下去？”他逞壞過后卻還這樣平靜。

    “……”岑蓁已經(jīng)說不出話。

    他的激烈很快席卷而來，月色高懸，映照墻上又重又密的殘影，幾乎沒有停頓，岑蓁仿若懸浮在空中，不知過去多久才聽到他突然低低地說：

    “其實我那天回來找過你，但你走了。”

    可岑蓁哪里會知道。

    她凌晨四點匆匆離開，從未想過那個幫了他的人會折返，更不可能想到，他們會在之后愛得這樣熱烈。

    “你那時和他在一起了嗎?！?/br>
    “……沒有?！?/br>
    孟梵川忽然停下了，在昏暗中找岑蓁的臉，因為太深刻，指腹輕易便覆住她眼眸。

    “如果你沒走，我找到了你?！彼曇粑?，還是不甘心，“我們會不會有開始?！?/br>
    靜謐的臥室沉默了須臾，可即便只是這幾秒，孟梵川也等得難耐。

    直到身下的女人開了口——

    “會。”她安靜又堅定地說。

    黑暗中亦撫上他的臉：

    “我愛你?！?/br>
    “無論什么時候遇見，一定都會心動?！?/br>
    第56章

    這一晚的殺青宴成了岑蓁和孟梵川的坦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