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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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時候做的!”墨獸已經(jīng)被宿聿搞怕了,它剛綁架完人質(zhì):“你哪來的陰氣……現(xiàn)在陰氣全在鎮(zhèn)山碑上,你不要亂來!” 宿聿仰頭:“來了?!?/br> 天空之中,忽然烏云密布,萬寶殿之上雷光閃爍。 見到這里,所有修士臉色微變——雷劫,金光玄雷。 萬寶殿那立碑之舉,竟然引來許久未見的金光雷?。《鴮λ揄彩煜さ娜?,對此雷劫已然知悉,在天元城雷劫的末端,乃至玄羽莊護莊大陣前,此人每次引起浩蕩陣勢,必然會引來金光雷劫,可現(xiàn)今出現(xiàn)在所有大能面前的雷劫卻無不浩大,那劫云覆蓋所有的修士,將陽龍墓外,乃至萬里,渲染成另一種顏色…… “雷劫……”白衣人目色一沉,忽然笑道:“我都不敢光明正大地與天道抗衡,你迎著這天罡立碑,雷劫不會放過你的。” 宿聿抬眼,眼中一片冷意:“是嗎?那看看這雷,順的是誰的意?!?/br> 所有人臉色巨變,就在這時候一道雷劫劈了下來! 雷劫沒有正中處于劫雷中心的宿聿與顧七,而是在將將落地之前,猛然擊中幾個正在往后退的魔修,這被萬惡淵與陽龍墓引來的雷劫,竟然沒有攻擊渡劫之人,反倒打向了正在往外竄逃的黑衣人! 那瞬間,原先想對魔修跟鬼修動手的大能全都被逼退回來,他們看得出那雷劫中蘊含著的無盡力量! 轟—— 白衣人正帶著黑衣人們撤退,從高空落下的雷劫卻迅猛有力。 承載著萬惡淵、萬寶殿乃至陽龍墓的劫雷之力,可比當初天元城進階修士進階金丹的雷劫來得更為兇猛,每道劫雷下來,但凡試圖靠近之人,修為再高也扒層皮下來,宿聿經(jīng)歷過兩次雷劫,這次將萬惡淵往萬寶殿一放,他怎會料不到來的劫雷,原先還擔心這些黑衣人逃竄,可現(xiàn)在后路被趕來的西界勢力阻截,想逃? 那得問問天道的雷劫! 齊家跟散修盟的修士見狀一愣,這熟悉的場面讓他們有種被拉回天元城的既視感。 這不就是當初雷劫的時候,那到處往外劈的劫雷嗎??! “我靠!”萬惡淵里觀賞雷劫的鬼修興奮了:“還能這樣?。 ?/br> 白使茫然地看著天空,倏地回憶起當初齊家宅邸內(nèi)被劈的自己,見到這雷劈在魔修身上,有種汗流浹背,卻幸災樂禍的感覺。 被臨時拽進萬惡淵的其他修士都傻了,那雷不分青紅皂白,周圍的魔修劈得一干二凈,連同高空原先試圖靠近的大能修士都硬吃了一雷,若是沒有萬惡淵拉他們這一手,現(xiàn)在處于陽龍墓中他們,也會成為這雷劫下的倒霉蛋! 這一道下去,但凡沒點準備,說不定還會修為倒退! 在天元城的時候,宿聿的陣法水平還未完全恢復,現(xiàn)在有著古靈舟,背靠著萬寶殿,哪怕他站起來就氣力衰弱,可這天道雷劫劈下來多少道,他便能往外彈走多少道。 黑衣人魔修被劈中的時候,他們身上像是被雷劫消解,詛咒浮現(xiàn),緊接著他們的身形如膿血地消解,很久之前,孟開元就疑惑這些殺不盡,如抹布用完就丟的黑衣人究竟是如何來,現(xiàn)今看到這一狀況,心中隱隱后怕,這些黑衣人就像是普通的被拔苗助長的修士,空有洞虛修為,卻毫無閱歷經(jīng)驗,甚至rou體都格外脆弱,如同被詛咒圖騰充大的傀儡。 這些魔修的手段,是那個幕后人的手段! 并非是有那么多強大的魔修,而是這些…或者說是人,只是那個人利用的工具。 白衣人怒然看著天上的雷劫,被詛咒創(chuàng)造出來的魔尸傀儡正在被雷劫劈散,雷劫的恐怖力量將魔氣都消解,他根本沒辦法將那些魔氣收回來,就連他這具煉制多年的假身,也在圍堵中迅速崩壞。他看著自己調(diào)動來此的魔尸死于雷劫,魔氣也消解,心中怒意暴漲到了極致,但他的聲音卻格外陰冷:“宿聿,你以為這樣就殺了我嗎?” “殺不了?!彼揄沧ブ澎`舟的手裂開冒出了幾道血痕,“但你未必好過?!?/br> 無論這幕后人留了多少后手,至少這一次,足以讓這人元氣大傷! 白衣人在說完這句話后,他的假身完全崩裂,裂痕化作的魔氣,在雷劫中完全消散…… 消散之際,他的聲音消失在幽幽空中。 天空的雷劫再度劈下,一個個黑衣魔修在天道雷劫中消解! 白衣人的崩解被窺天鏡窺到,所有的修士怔然看著,緊接著看向那依舊屹立的萬惡淵。 “上啊,怎么不敢上了。”顧鋒抱臂站在空中,看著往后退的殷家老祖宗。 殷家老祖宗顏面掃地,身后跟著他的殷家修士已然退卻,“你!” 轟轟的聲音讓原先還有動向的大能修士不敢再靠近,只得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這天地動蕩,見著那些雷劫不分敵我地下落,如毀滅地席卷著整個陽龍墓周邊,靈舟全部后撤,退避讓出了這方天地。白衣人的假身崩解后,留在此地的黑衣修士群龍無首地到處外逃,然而西界的天幕,萬惡淵的逼近,他們只得在雷劫中萬劫不復,消解成天地余煙。 陽龍墓幾乎成為了雷劫的肆虐之地,所有的黑衣修士連同魔氣被雷劫消解干凈,而那轟轟烈烈的陣仗卻沒停下來……這金光雷劫竟然還有! “這——”墨獸整只獸都傻了,都劈死那么多魔修了,這雷劫竟然還有,它不經(jīng)瞪了旁邊的龍魂一眼,這萬惡淵的鎮(zhèn)山碑到底立在了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能引來這么多雷劫洗禮,就算雷劫這玩意是好東西,可宿聿現(xiàn)在的身體都掏空了啊! 宿聿吐了口血出來,手中還握著靈舟:“大不了劈外面那群修士,看戲那么久……” 他靈眼昏暗,卻忍不住循著某個身影走去。 劈完魔修,遭殃的就是外邊靜候的大能者。 宿聿的陣法專挑強大的氣息劈,他只要確保萬惡淵能硬抗最后兩道就行。 周圍的大能者沒想到雷劫劈完,找上了他們,一個個都在倉皇中逃離,逃不掉的人只能硬抗。萬惡淵不分敵我地破壞,劈得所有大能修士不敢再靠近,而顧夫人卻在雷劫中注意到了什么,“得抵抗?!?/br> 劈中人還好,沒有劈中的雷劫會覆蓋在陽龍墓上。 這種雷劫,陽龍墓已經(jīng)承載了多波沖擊,這些雷劫下去,會讓陽龍墓坍塌! “顧鋒!”顧巖喊了一聲,持錘的顧鋒毫不猶豫地沖向了天邊的一角。 不止是他,孟開元、駱莊主等人也行動起來,紛紛前往陽龍墓四方,就連中立不曾動手的天麓山笑面虎天璇真人、還有周家家主也在這個時候出手了,站在鬼修這邊的大能者自發(fā)出手,守住了陽龍墓四周,確保著這場雷劫能順利結束! “東北位……那邊沒人去!”孟開元喊道。 顧夫人眼中多了幾分擔憂,握住了自家夫君的手:“顧巖?!?/br> 雷劫在陣法的影響下四處亂飛,最遠的東北角是缺口! 而在這個時候,有一道異光的速度更快,那是一個突然形成的靈舟,緊隨在靈舟后面的是沒有出現(xiàn)在齊家靈舟上的齊家少主以及護衛(wèi)等人,那艘宿家的靈舟在這個時候豁然展開,擋住了那道危及陽龍墓坍塌狹角的雷劫,站在上方cao控靈舟的,正是久未逢面——宿家那位護舟人戚老先生。 齊衍帶著小人參站在甲板上,耀武揚威。 齊則是在黑衣人異動的時候跟上他的,見到對方出現(xiàn)在這,他就知道這位遠離宿家前往西界的老者應當是注意到什么,“戚老先生,可要守住?!?/br> “放心吧,守不住,不還有你們嗎?”戚老先生把控靈舟的術法果決厲害:“老夫修為差點,但是我們宿家靈舟術可不弱。” 幾個大能者自發(fā)地撐起了四方地表,維護住那岌岌可危的陽龍墓。 而在這個時候,空中已經(jīng)凝結出最后幾道雷劫……懂得雷劫的人都知道,渡劫便是洗禮,也是天道帶來的氣運,越強大的雷劫,說明渡過后帶來的力量與氣運多么龐大。頃刻間,天空的雷劫隱隱發(fā)生了新的變化,那刺眼的金雷中,隱隱出現(xiàn)了黑色的痕跡,像是凝聚到了極點,變異成了新的模樣。 宿聿在這個時候恍然驚覺了什么,那種凌駕于頂?shù)睦捉賻Ыo他極強的壓迫力。 這道雷,不會被陣法引走,而是會落在他的身上,他竭力地想要站起來,掏空身體的疲憊卻正在掠奪他的意識。 “墨獸!”不見神明喊道。 墨獸抬頭見破空而來的雷,手忙腳亂地準備:“等等!這還沒到最后?。√斓肋@狗東西怎么不按規(guī)矩來!還要劈幾次!” 霎時,一道劍陣豁然出現(xiàn)在了宿聿的上空,驚雷劍裂開的劍身變成了一把巨大的殘劍。 殘劍之余,古靈舟完全展開,環(huán)繞在兩人之際。 宿聿睜開酸澀的眼睛看著他,顧七抬手擦去他眼角的血跡,兩個精疲力盡的人面對面。 黑雷砸落的時候,宿聿聽到近在咫尺聲音,與那揮之不去的山雪氣息。 躍于胸腔之中,不禁地跳快了一息,顧七在他的身邊。 第130章 天機 黑雷從空中落下, 砸落在殘劍與古靈舟加持的防御上,徹耳的雷聲在耳邊回響,站不起來的身體與疲憊的意識卻像是跌入另外的溫暖的懷抱里, 宿聿能感受到跪在他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將他抱入懷中,寬厚的手掌扶著他的后頸,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發(fā)絲安撫著。 這樣的動作分明是最簡單的撫慰, 落在他身上的手卻格外珍惜。 像是很久很久之前,跪在他的面前的男人就想這樣去做,只是在時空的長流里事與愿違,化作無法提及的緘默。 宿聿說不出那種感覺,只是空落落的情緒里忍不住被對方吸引,身體里的雀躍與心跳不可控制地躍動,在聽不清的低語里,最后沉溺在那場輪轉的山雪里。 空中的雷劫沒有停止, 凝化而成黑雷在一次劈之后變本加厲,墨獸好不容易準備好迎接最后幾道雷劫,誰知道天空黑雷直奔兩人中心的位置,再粗神經(jīng)的墨獸在這個時候驟然明白了什么,這天上的雷劫竟然不止是宿聿一個人的雷劫,早就超過了七七四十九重,這種絕不只是萬惡淵立碑在萬寶殿及陽龍墓附近帶來的天道錘煉。 “你小子干了什么!”墨獸怒然地看向陽龍墓中那道飄揚的龍魂, 龍魂身側皆是四周墻壁延聚而來的上古妖力,那些刻于墻上的妖文循循流轉, 刺目的血紅色融于妖氣里,輪轉的妖氣汲取了文字里深奧晦澀、不可言喻的力量, 源源不斷地涌入已然妖化的男人身上。 龍魂沒有說話,或者是說話了, 但墨獸沒聽見。 而現(xiàn)今上空持續(xù)不斷、還在升級的黑雷,無疑就是萬惡淵跟陽龍墓帶來的結果。 “那我們怎么整?!”不見神明慌了一下,又問:“要是劈下來沒完沒了怎么辦!” 墨獸心想能怎么辦,硬抗唄! 萬惡淵里立碑后殘余的力量被墨獸調(diào)動,全都籠罩在宿聿丹田里萬惡淵鎮(zhèn)山碑上。 萬惡淵里的修士也聽到了墨獸與不見神明的對話,不等這一獸一陣靈動手,沉雨瞳的兵器庫猛地從萬惡淵中躍出,一下套在了宿聿跟顧七身上,這還沒完,在她之后是沉虛葫的兵器庫,兩層兵器庫的疊加,在古靈舟與殘劍上增加了厚厚的防護。 兵器庫一出手,待在萬惡淵里的風嶺也動了,他甩出數(shù)個種子,丟出了一個刻畫許久的陣法卷軸。 催生陣法與強大的異植種子疊加,捆在了兵器庫上,“齊六,放火!這陣法吃火系靈氣!” 這種事情怎么會難倒齊六,他一行動,萬惡淵里其他的鬼修紛紛動了,眾鬼修使出渾身解數(shù)地在兵器庫上疊甲,將位于最中央的兩人完全地護在保護范圍內(nèi),天上雷劫一道道地打落下來,他們施加在兵器庫上的防御碎了一道接一道,所有鬼修都不曾松懈,最后連萬惡淵里保持清醒的黑白使跟周雪薇也出手幫忙了! 陽龍墓外的大能者護著陽龍墓在這滔天雷劫中屹立不倒,可當看到那些黑雷被一道道擋下的時候,見到這一幕的修士觸目驚心,套在兵器庫上的招式術法不算很強,可偏偏就是這些套起來的東西,接連擋住了八道天雷,甚至在天雷中還在繼續(xù)往上疊升,眾志成城,生生不息。 就在這時候,陽龍墓機關樞紐上似乎有一道禁制破碎,宿聿在茫茫無盡的黑暗里見到一抹掠過的光,那座被他被陽龍墓保護的玄玉棺中似乎有一道力量被扯開,沒入了萬寶殿的鎮(zhèn)山碑中,像是撬開了某一道關鎖,耳邊響起一個微弱的女聲——那好像是宿驚嵐的聲音。 ‘你來了?!?/br> 扯開那道關鎖的瞬間,宿聿感覺到自己身體上有一層被蒙蔽的東西破碎,那好像是加注在身體上的屏障碎開,剎那間他感受到萬寶殿里還有另外一股力量朝他涌來,如被他吸引,于這場滔天雷劫中涌向自己。 ‘你留在里面的東西,也該帶走……去西界,找巫云月?!?/br> 鬼道本源的力量,如投機取巧,遮天蔽日,在雷劫之下進入了他的體內(nèi)……是千年前他使萬寶殿坍塌時,留存在萬寶殿中的力量,這道力量隨著身體枷鎖的卸下,爭先恐后地回到他的體內(nèi),涌入那個虛弱的元嬰中。 ——時光劃開長河的間隙,虛影化作自己,就像是隔著一層殘破的鏡片,出現(xiàn)在宿聿面前的是一道刻在地面的陣法,那陣法皆由通靈血所化,循環(huán)圍繞,龐大繁復的圖騰窺探天機,天生靈眼可觀天地,可知天命,在虛無之地中他窺探上古鬼道的本源,冒死去探那虛無縹緲的生機,最后在陣法所成的天鏡中看到了自己。 丹田里的靈眼輪轉,混亂的記憶里,也看到了一個來自后世的女人,一個同樣試圖窺探天機的女人,那是他與宿驚嵐的初見。 …… ‘我會毀掉我所有的記憶,把一切可能左右計劃成功的因素毀掉?!倌曜诟Q天陣法之前,已成枯骨的手按在陣法上,用著他的命數(shù)一點點地維持著這個來自后世的陣法,臉孔上毫無懼色,平靜地像是在訴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唯獨那雙赫人的靈眼,金絲淬紅,透露著他竭力地抵抗著天命:‘我轉世也好,被窺魂也好,就算落入那個人的手中,他也看不到我的計劃?!?/br> 沒有絕對安全的計劃,只有毀掉所有的隱患,記憶,甚至是容易左右的情緒,才能確保這場躲在天道、躲在幕后人眼皮底下的計劃能順利完成。 ‘他肯定會找我,也肯定會殺我,活下來最好,活不下來,還有你在?!倌暾f話的時候,從七竅中滴落的血液漸入陣法中,他只是抬手擦去遮住眼睛的血霧,如訴需求地說道:‘假若我到你那一世,你要找到我,想盡辦法地保住我?!?/br> 不斷交織的記憶,讓宿聿分不清這是自己的,還是宿驚嵐留下的意識。 而在這時候,丹田里許久未說話的靈眼解答了他的疑惑—— “千年前,你想要窺探天機,遇到了同樣想窺探命數(shù)與變化的宿驚嵐?!?/br> “你沒有任何記憶,所有記憶已經(jīng)于千年前毀掉,現(xiàn)在你能看到記憶,是宿驚嵐,還有殘存在圖騰里的拼湊出來的?!?/br> “為什么?”宿聿問。 靈眼冰冷地回答:“為了確保不被左右與利用,避免計劃泄露,你只留下了我,并命令我警醒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