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漳河留著你干什么?你為什么沒死?” 碧濤抬起眼,雙目中的光早已渾濁,吶吶念著:“沒死……沒死……” 云無渡xiele一口氣,松開她。 “我知道……”仉端還挺動(dòng)容的,他吸了吸鼻子,“先太子?xùn)|宮還留著?!?/br> 燕巽:“嗯?這么久了?” 仉端搖了搖頭:“我父皇說,那里晦氣,他當(dāng)太子時(shí),不愿意住在那里。我小時(shí)候……”他快速瞥了一眼仉璋,仉璋微笑著看他,“小時(shí)候到處玩,溜進(jìn)去一次,里面……什么都沒變?!?/br> 他想了想,說:“我還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碟糕點(diǎn)。閣樓外一顆桃樹,很漂亮?!?/br> - 先太子?xùn)|宮。 或者應(yīng)該說,大宗朝開國皇帝曾經(jīng)的寢宮。 飛梁畫棟,紅墻黃瓦。 斑駁的宮門和茂盛的植被。 他們一進(jìn)去,宛如闖進(jìn)荒郊野嶺,褪色的樓閣宮殿,荒涼得不像宮里,像深山老林。 仉端拿著從侍衛(wèi)那里搶到的劍,一路清開前方茂盛的草叢,艱難地往前走:“我上次來還是秋天,沒這么茂盛。到了?!?/br> 他抬起頭,看著褪色的屋檐,這是一座兩層紅閣,雕龍刻鳳,欄桿上落滿了厚重的灰塵:“東宮還挺大,我上次來的就是這里,走?!?/br> 殿門推開,大量灰塵噴起來,在陽光下粼粼閃動(dòng),一股死氣沉沉的霉氣涌了出來。 “哎呀?!必攵私辛艘宦?,正對面,站著一個(gè)低頭垂手侍奉的宮女,發(fā)髻如云,娉婷裊裊。 等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個(gè)等人高的木偶,栩栩如生,色彩鮮艷,蒙著一層薄薄灰灰的灰塵。那宮女就像真人一樣,半闔著眼,嘴角帶笑,眉心一點(diǎn)朱砂痣。 仉端忍著惡心,敲了敲木偶的額頭。 “空”,“空”,“空”??占诺穆曇粼谖輧?nèi)回響。 云無渡率先撩開垂簾,殿內(nèi)更多木偶人,有男有女,有行有跪,各種姿態(tài),臉上神情溫和靜謐,似乎沉浸在一種美夢當(dāng)中。 白玦亦步亦趨跟在云無渡身邊,瞇著眼打量這些人偶,吹一口氣,把人偶面上朦朧的灰塵吹散。 “這些木偶像,不像是普通的雕塑。”燕巽皺著眉道,他出身修真世家,對這些歪門邪道也有所耳聞,“倒是很像陪葬品?!?/br> “怎么可能!”仉端一邊伸手去摸一個(gè)木偶的嘴角,這些木偶似乎共用一張臉,臉上的笑容弧度一模一樣,“這里可是皇宮!最忌諱這種東西了。這些一定是以前伺候先太子的宮人,放在這里告祭先太子在天之靈。” “嗯?!痹茻o渡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實(shí)很像陪葬品?!?/br> “?。??”仉端猛地縮回手,仉璋拿手帕給他擦手指上的灰塵:“皇兄,你不要亂摸了?!?/br> 云無渡在殿內(nèi)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木偶像分布很有規(guī)律,不止他看了出來,燕巽也神色凝重:“這……這里不對勁。” “有,有鬼啊?”仉端結(jié)結(jié)巴巴說。 白玦指著他:“封建迷信!” 燕巽搖了搖頭,制止兩人的吵嘴:“木偶的擺放有問題,形成了一道【死宮】,進(jìn)得來出不去。如果說這個(gè)宮殿是一個(gè)墓坑,那么這些木偶就是鎖鏈和墓墻,把埋在墓里的人鎖在墓坑里,死后不入輪回,永受艱難困苦的折磨?!?/br> 他強(qiáng)調(diào)道,“是一種非常惡毒的法陣,而且,這不是民間流行的草臺班子,而是出自修真界,是一道有效的法陣。” 仉端心里怦怦跳:“真有鬼?。俊?/br> 燕巽搖頭:“它有效,不是指抓鬼,它聚的是【氣】,但同時(shí),好氣壞氣它都聚,所以修真界并不常用?!?/br> 燕巽頓了頓,接著說:“也不常有,因?yàn)樗枰哪九枷癫⒉缓弥谱?。一只木偶要上等的木材,還要有畫工,用礦石燃料上色,最重要的是,一樁木偶,需要一個(gè)人血祭?!?/br> 仉端猛地把手指在身上狂搓。 “上樓看看?!?/br> 一樓除了這些木偶,看不出其他東西了,云無渡率先上了閣樓二層,二層和一樓有天壤之別,如果說一層是東宮宮殿,那么二樓就是一個(gè)孩子的房間。 從樓梯口開始,隨處可見孩子留下的痕跡,一只小木馬,一把小木凳子,甚至還有懸掛的小木鳶。 眾人上來,仉端很興奮,指著地上厚厚灰塵里,相比起來灰塵薄了一些的腳?。骸斑@是我踩出來的。” 仉璋抬頭看著屋頂:“這里……看起來并不大啊。” 說是二樓,更像一個(gè)隔層,矮小,就連懸掛的木鳶都垂到眾人手邊。 白玦垂眸,伸手拖起一只木鳶,還沒用力,那只木鳶在他手里碎成了碎片,徒留下光禿禿的繩子,像房梁垂下來,像上吊的繩子一樣。 仉璋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仉端探頭一看:“嚯,這也太脆了吧?” 白玦攥碎了木鳶碎片,粉塵從他指間流瀉。 云無渡和燕巽往里走,繞過屏風(fēng),一張桌子出現(xiàn),桌上擺著一碟糕點(diǎn),蒙上了一層灰塵,再往里邊,就是書房和寢宮。 云無渡站在桌前垂眸看著桌上疊起來的方糕,灰塵堆積得太重,已經(jīng)看不出糕點(diǎn)原來的顏色了。最上邊,是一塊咬了一口的糕點(diǎn)。 是誰咬的? “這可不是我咬的?!必攵私?jīng)過的時(shí)候,看云無渡一直看著方糕出神,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羞澀大叫起來,“我可沒那么饞嘴!當(dāng)年它就這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