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腳不是說……”年輕的聲音遲疑地說，“說不定他真的能成功?！?/br>
    隨后傳來一聲拐杖敲腦殼的聲音，很清脆，年輕的聲音“哎呦”叫了一聲。

    里正怒道：“你在胡說什么！我不是講了！咱們村子跟那個蕭家大腳沒有任何關(guān)系，咱們把他趕出去了！”

    “自從大腳的阿妹掉進井里，井里開始出現(xiàn)魚，咱們餓得只能吃魚的時候?！?/br>
    老人嘆了口氣，拐杖不斷敲著地面，“他們大腳家的，就跟咱們沒關(guān)系了。大腳沒和我們拼了，也算是對咱們客氣了?！?/br>
    年輕人焦急地提出一個建議：“二妞能，會不會其他人也行，剛來那兩人的狗？”

    “嘭——”他又挨了一下打。

    老人家氣喘吁吁：“二妞的rou把你養(yǎng)活了，你心跟著黑了是嗎？你跟山上那條虎跟縣里那些人有什么差別！”

    “我……我就是說說?！?/br>
    “滾滾滾。里正！你家兒子你自己看著辦！”

    里正嘆了口氣，踹了一腳兒子，苦口婆心道：“在二妞跳井之前，咱們村里這口井都沒怪異現(xiàn)象，只在二妞死后才這樣。那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嗎？”

    老人氣沖沖喊：“二丫是丫頭不錯，但她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被畜生糟蹋了，心里有怨氣，這才魂魄不散，這魚啊咱們吃了，就要預(yù)備著把命賠給她……”

    小年輕支支吾吾，捂著腦袋不敢吭聲。

    “都散了都散了，明天我?guī)嗽偃ド缴峡纯础！?/br>
    里正等人也加入撿魚的隊伍里。

    阿瑾悄悄問：“那個魚能吃嗎？”

    “嗯？”

    “他們不是說，是一個jiejie掉進井里，因為她是文曲星，然后陰魂不散才變成魚嗎？這樣的魚能吃嗎？”

    云無渡看了阿瑾一眼，他沒想到阿瑾居然也能聽清他們的對話，這對沒經(jīng)過修煉的普通人來說，實屬天賦異稟：“天賦不錯?！?/br>
    阿瑾一頭霧水。

    黑狗匍匐在地，悄咪咪往前蹭，叼著一尾魚溜了回來，居然誰也沒發(fā)現(xiàn)。

    趁著這些人忙著捉魚，兩人一狗摸黑回去，路上云無渡一邊思索，一邊說：

    “魚大概不能吃。”

    阿瑾一手掐住黑狗的嘴，低聲呵斥：“聽到?jīng)]有！不能吃?！?/br>
    云無渡慢悠悠說：“因為難吃?！?/br>
    “汪！”黑狗掙開阿瑾的手，一路小跑跟阿瑾拉開距離。

    “但肯定不是因為跳井的人冤魂導(dǎo)致的?！?/br>
    “為什么？不是鬼魂嗎？”

    “世間沒有鬼魂?！痹茻o渡皺了皺眉，稷山教給他的都是【世無鬼魂】，但他現(xiàn)在忽然不確定了，自己五年前身死，再一睜眼就落到這個身體里。

    有魂魄嗎？

    有鬼魂嗎？

    死后是怎樣一個世界？

    他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云無渡吐出一口氣，道：“世間多有精怪邪祟，卻沒有神仙鬼怪?！?/br>
    阿瑾好奇：“什么是妖精邪祟？什么是神仙鬼怪？有什么差別？”

    云無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要不要解釋：“動物口吐人言算精，走獸發(fā)瘋傷人算妖。神仙鬼怪就是指超脫人間的傳聞?！?/br>
    阿瑾眨了眨眼：“真的有會說話的動物嗎？”

    “沒有?！痹茻o渡說，“從未見過，一般都是秘境里暴走的走獸罷了?！?/br>
    阿瑾搞不懂，阿瑾不想搞懂了，阿瑾只想要睡覺。兩人回屋，云無渡在床上打坐一夜。

    第二天，里正之子蕭大田早早來敲門，特意帶著他們?nèi)タh里買藥。

    黑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阿瑾在門口嘬嘬嘬了好久，云無渡看不過去：“別嘬了，大清早還沒吃飯，口水都嘬干了?！?/br>
    蕭大田蹲在門口嘿嘿笑了兩聲。

    三人便到縣里去，下蕭村到縣城的路難走，在山溝里七拐八拐才出來，距離微妙，若不是蕭大田，恐怕要走上很久。一入城，身后一聲暴喝。

    “站??！云——……兩把劍公子！”

    一開始云無渡并沒有把“兩把劍公子”和自己聯(lián)系上，等到后邊傳來氣急敗壞的喊叫，他才施然然轉(zhuǎn)過身。

    身后站著仉端和另一位公子哥，還有一群驅(qū)車抬轎的白面無須太監(jiān)，仉端依舊是那副“我很有錢，可以坑我”的富貴模樣，他旁邊的少年則內(nèi)斂沉穩(wěn)許多，穿著一身低調(diào)的明綠海天色衣裳，禮貌地朝云無渡拱拱手。

    仉端氣沖沖跑到云無渡身前，看著云無渡的眉心，插著腰，囂張道：“我叫你你怎么不應(yīng)聲？”

    云無渡定定看了他一眼，仉端猛地想起來他那天一身血的樣子，縮了縮脖子，色厲內(nèi)荏地說：“我就知道……你偷偷跑出來了！”

    “關(guān)你屁事?！?/br>
    “你——”

    仉端氣得跳腳，恨不得一拳搗在云無渡鼻子上。

    被他旁邊的少年拉住，好聲好氣問：“七兄，你還沒替我二人介紹呢。這位兄長好，我是七兄的十三弟，叫仉璋?！?/br>
    “要你多嘴！他還不知道我叫什么呢！”

    仉璋驚訝地捂著嘴：“我不是有意的?！?/br>
    仉端氣沖沖“哼”了一聲，用力撇過頭。

    “七兄，你不替我引薦一下嗎？這就是云家的大公子，云開吧？”

    仉端瞬間轉(zhuǎn)頭大叫起來：“你這不是知道了嗎？”隨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捂著仉璋的嘴：“他才不是！我警告你，你不許跟別人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