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么一天比他預料的要來得早一些。

    只是季煙比他先開口說結(jié)束。

    所謂好聚好散。

    沒理由要求季煙跟他耗費時間。

    王雋抬眸，不緊不慢地說：“恭喜你?！?/br>
    說完，他打開車門，下車離去，身影孤傲決然。

    恭喜你。

    季煙一個人坐在車里，腦海里反復想著這句話。

    原來，在他看來，她有了別人，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

    她是不是該慶幸，是她先提出結(jié)束。

    不然換做他來做個決斷，她是不是會敗得很難堪？

    畢竟她連詢問他為何結(jié)束的勇氣都早已缺失。

    看著空了的副駕駛，想到剛才王雋說恭喜她時的沉靜。

    季煙仰起頭，將眼里的淚水逼回去。

    不過是一段不能開花結(jié)果的感情，及時止損沒什么好傷心的。

    季煙整理好妝容，打開車門下車。

    第25章

    生活還是按部就班地往前推進。

    以前還在一起的時候，季煙會想，如果有天結(jié)束和王雋的關(guān)系，她會不會走不出來了。

    可當這一幕真的發(fā)生了，她倒是意外的平靜，遠沒有想象中的不甘。

    日子還是這么無波無瀾，她成天忙碌，連點休息的時間都要用擠的。

    只是，后來他們到底是有過一次聯(lián)系的。

    那是正式結(jié)束關(guān)系的兩個月后。

    周六傍晚時分，季煙收到了從北城寄來的一個包裹。

    確切一點說，是一份房屋贈與合同。

    發(fā)件人是王雋。

    王雋打算把他在深城的那套房屋贈送給她。

    季煙反復看了五遍，末了，盯著合同上的一串地址，久久看著，像是要看出一個洞來。

    良久，天色一點點黑沉下來，沒過一會兒，夜色席卷整座城市。

    季煙起身摁開客廳的燈。

    一室的亮堂，照著桌子上的一份紙張，實在刺眼。

    尋思片刻，季煙拿起手機，輸入一串熟稔于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有幾秒，那端有人接起。

    誰都沒有說話，沉默在兩邊無聲蔓延。

    可是，沉默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也不是她打這通電話的目的，總要有人出聲打破沉寂。

    季煙靠在玻璃窗，抵著額頭，輕聲詢問：“你什么意思？”

    一聲不吭地要送她一套房子，他到底什么意思。

    那邊默了默，聲音淡淡的：“我不知道怎么處理你的東西，”他說，“思來想去，房子歸你是最合適的?！?/br>
    她驚了驚，心思翻涌：“我上次說過了，你可以全部扔了。”

    他不作聲，再一次沉默。

    季煙突然后悔撥打這通電話。

    她完全可以把包裹原路寄回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在他的靜默中備受折磨。

    她一聲不響地把電話掛了。

    過了十來分鐘，那邊沒有撥打過來的跡象。

    季煙放下手機把合同整理好放回文件夾，然后撥打常聯(lián)系的快遞公司，告知他們過來收攬快遞。

    一周后，包裹再次從北城原封不動地寄過來。

    季煙氣得把合同摔在桌上，拿了手機出門。

    她把好友江容冶叫出來，約在一家臨江的私廚菜館。

    江面光影粼粼，季煙很是郁悶地說：“我看著像是很缺房子的人嗎？”

    江容冶笑而不語。

    吃了幾口菜，季煙又哪哪不得勁：“他什么意思，是覺得虧欠，還是想打發(fā)我？可我又沒纏著他?！?/br>
    江容冶知道她這是鉆進死胡同了，跟自己過不去，便說：“那就大大方方收下唄，得不到人，得了他的房子也不錯?！?/br>
    她怔住。

    又聽江容冶意味深長地說：“那么喜歡他，住在滿是他的痕跡的房子也算是一種慰藉?！?/br>
    她氣笑了：“我又不是變態(tài)。”

    江容冶聳聳肩：“那不就得了，收下房子，交給中介處理，白賺一筆，也是對得起你這兩年多的感情。”

    想了一晚上，次日周天，季煙拉著江容冶出去看樓盤。

    江容冶問：“你要干嗎？”

    “買房子，”季煙說，“我很郁悶，你說他是不是覺得我在深城沒房子住，這才送套房子給我？”

    江容冶：“……”

    季煙的腦回路，果然非同凡響。

    連續(xù)看了兩個周末，季煙選定了一個新出的樓盤，巧合的是，新樓盤離王雋的那套房子很近。

    她一下子難住。

    江容冶搖頭嘆氣：“你看看，選來選去還是他附近，不如就收了他那套，多省事?！?/br>
    季煙置氣：“第一次失戀，我得買點什么補償補償自己，不過離得近了些，他又不過來住，平時碰不上?！?/br>
    做好決定，季煙的生活變得有跡可循起來。

    工作日，她全身心投入明景電子的輔導盡調(diào)工作中；休息日，她就和江容冶去看房子。

    明景電子是季煙入職廣華證券拿到的第一個本市ipo項目，這意味著她不用長期出差，不用在酒店和企業(yè)之間來回打轉(zhuǎn)。

    但隨著輔導盡調(diào)的深入，在核查明景電子的客戶和供應商重大合同往來時，她還是避免不了出差。

    趕在出差前期，季煙先辦理了購買房子的合同事宜。

    她選了一套南北通透的三居室，由于不想驚動季硯書和沈?qū)幹緹煾读税肟?，其余辦理按揭。

    江容冶覺得她還是沖動了：“你確定不和叔叔阿姨說一聲？”

    季煙搖搖頭：“我怕我說了，他們會全款幫我買?！?/br>
    江容冶：“……”

    打擾了。

    這天晚上，季煙在收拾出差的東西，時間進入六月，全國各地已經(jīng)逐漸升溫。此次，他們要到東西部實地走訪，大約要耗上一個月。

    季煙對完行李清單，末了，瞥見放在桌上的一份快遞。

    這是半個月前，王雋寄來的。

    那會她沒想好怎么解決，生怕她還回去，他再一次原封不動寄過來。

    那就真的要牽扯個沒完沒了。

    季煙看著新拿到的房本，思索數(shù)秒，拍了張照片，然后連接打印機，將照片打印出來寫上一行字放進快遞包。

    次日，到公司和同事匯集之前，季煙先去了一趟公司樓下的快遞部。

    -

    王雋在車里坐了會，拿起剛才助理送過來的一份快件，發(fā)件地址來自深城。

    他大約猜到了這包裹里面的東西。

    回到北城，他即刻進入新的工作領(lǐng)域，前后忙了兩個月，某天夜里無意點開一封物業(yè)郵件，這才想起，深城那套房子一直放著還未處理。

    房子其實不難處理，要么放著定期讓人過去打理，要么聯(lián)系中介掛牌出售。

    令他棘手的是，房子里有不少季煙的東西。

    季煙的處理辦法是扔掉。

    王雋卻覺得，要是真扔掉了，那么他和她就真的斷得干干凈凈了。

    雖然，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跟斷得干凈也沒什么區(qū)別。

    可心里某處，他還是想留個地方，給這段感情留點痕跡。

    困擾多日，他差人起草了一份房產(chǎn)贈與合同，寄到深城。

    不出所料，她立即給他打了電話。

    時隔兩個多月，再次聽到她的聲音，王雋有種久違的熟悉感。

    她不同意要他的房子，將合同原路寄回來。

    他多少是想再看看她的反應的，索性又把合同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