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悠游歲月 第114節(jié)
大約是因為祖上幾代單傳,郭敞的爺爺都自己而起真的是十分優(yōu)厚。繼承人就不說了,就算是沒繼承位置的,也是方方面面照顧著!照顧著兒子這一代不算,還要考慮后面生發(fā)出的子孫...素娥粗略知道大燕的宗室政策,乍一看就覺得很像明朝。 當然,如果郭家的男孩兒如果一直這么難,那宗室問題大概是不會成為包袱的。哪怕以最樂觀的估計,大燕最后是因為‘王朝周期律’亡的,即王朝后期人口暴漲而土地兼并劇烈,大量農(nóng)民吃不上飯,于是最終改朝換代——那時候郭家宗室怕是也沒繁衍出足夠拖垮財政的子孫。 真的,相比起那個,更應該擔心皇帝沒有兒子活下來,只能從宗室里挑。而宗室里,正經(jīng)的宗室子弟,哪怕從武帝的兒子發(fā)出去的開始選,也沒幾個可選的...真要是那樣了,真搞個皇太女出來,說不定還能給華夏史添上不一樣的風景。 女皇有,但皇太女還沒有呢! 當下的問題是,郭敞的爺爺自己就兩個兒子,而資源那么多,漏一些給‘義子’們也很正常。等到郭敞的爹稱帝,制定宗室政策時,‘蕭規(guī)曹隨’給廣義上的宗室的政策也很好——現(xiàn)在的問題是,郭敞覺得那些政策有問題。 以那些遠親的繁衍速度,很快供養(yǎng)宗室這一塊兒,開支絕大部分就要在他們身上了。武帝這一脈,也是本朝正脈,反倒成了添頭...自家這一大筆錢,要真是自家花了也就罷了,花在‘外人’身上,總不得勁。 特別是這筆開銷當下還以很快的速度膨脹著,這等于是每天提醒郭敞這件事,能心氣順才有鬼了! 所以郭敞最近是有和大臣商量,改革宗室政策。對此大臣是很贊成的,畢竟這筆給宗室的錢朝廷又用不到。相反,朝廷的收入就那么些,給宗室多了,別的地方不就少了嗎?大家都是在搶‘預算’,巴不得如此呢! 對此宗室當然不樂意,武帝傳下來的本朝正脈倒是不擔心,就那么小貓三兩只,因此和郭敞的關系都很親密——這就像是后世,獨生子女政策執(zhí)行的好的地區(qū),普遍都是獨生子女,堂兄弟姐妹往往和親兄弟姐妹差不多。 這些正經(jīng)宗室都很清楚,刀砍不到自己身上。甚至說不定從那些遠親身上砍下來的好處,有些還會分到自己身上...真正對此不樂意的宗親,就是那些遠親了。 他們家里當初也是開國功臣,畢竟郭家族譜上人不少,就他們被認做義子,當然是有原因的。如此他們在勛貴中是很吃得開的,自身的爵位更是一半來自宗室,一半來自軍功...聯(lián)合勛貴,再加上自身本就有實權,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可以和郭敞‘博弈’t一番。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并不想真的博弈...且不說勛貴本就是團結在皇權周圍的,是皇權意志的延伸,他們和勛貴的那點兒共同利益,根本不夠讓他們在這件事上出力太多。換個說法,打打輔助,幫忙說幾句話可以,別的就別想了。 就說這些遠親宗室自己,他們難道不是皇權的延伸嗎?他們這一代的超然地位,還可以說是一半來自皇帝,一半來自自己的功勞。等到他們的子孫后代,長于深宅大院,又天下承平,那就得大部分靠皇權了——事實上,都不用等,不少遠親宗室已經(jīng)換代了。 嗯,這不奇怪,皇帝都換代了,先帝也是正常年紀駕崩的,這些和他同輩的義兄弟家換代也是應該的。 所以,能不‘博弈’還是不要博弈的好,就算非要和官家做過這一場,大家也希望沒有直接對抗。像是通過討好官家身邊當紅的人,在官家耳邊說好話,強調(diào)宗室拱衛(wèi)皇室的意義云云,就是不錯的路子。 一些遠親宗室找上的勛貴其實也屬于此類,而除了勛貴外,他們也找過心腹大臣、宦官,以及寵妃。這三類人各有各的不便之處,如那大臣,都是官家心腹了,加上此事朝堂上整體是贊成的,就很難被討好說服。 宦官倒是容易打通一些,但郭敞是個對宦官有戒心的人。舊唐末期,宦官之亂實在是個太深刻的教訓,這還沒過去太久呢!所以如今宮廷里的太監(jiān),權力很是受限,基本被圈在宮廷之中。若要對宮外的事說道,郭敞立刻就能要了他們小命。 相對而言,走寵妃路線也有為難之處,可也比前兩者靠譜。因為這個原因,最近宮里的娘娘們,多少都能得到這些遠親宗室家的宗婦們的‘親近’——主動接近是一方面,上趕著‘孝敬’錢財之類是另一方面。 如素娥這般,當下最得寵的妃子就更不要說了!這些宗婦都想和她‘親近’,只可恨素娥平常很少和人交際,加上過去低調(diào)到了極點,宗婦們就算強行拉關系也做不到...她們甚至很難尋到搭話的空子,送禮都難得名目。 “...倒不是我們這些婦道人家非要議論這些,只是這些日子聽著外子憂心忡忡,也知道了一些。我們自然知道官家的意思,為了開源節(jié)流,減少朝廷負擔么??商煜率履哪苤豢匆幻??供養(yǎng)宗室是開支不小,可宗室拱衛(wèi)皇室的作用也是有目共睹的?!币粋€宗婦就侃侃而談。 “史書上宗室虛弱,導致國君不振,臣子‘以下凌上’的事兒又不止一次兩次。春秋時的晉國、三國時的曹魏......” 其他宗婦也從這話起,各有說辭...說真的,若是個尋常后妃,缺乏政治素養(yǎng),真的很容易被她們說服——當然,被說服不代表就會愿意幫忙辦事,只不過是心理障礙沒有了,真覺得自己在做一件有利于國家,有利于官家的好事。 至于到底幫不幫忙,還得看這些人其他cao作。 素娥的話,算是卡在第一層了,根本不能被說服...素娥上輩子接受了十幾年教育,學過歷史、學過政治,還在網(wǎng)上看過無數(shù)論政、鍵政的。這些根本連小水花都不算,就是平靜的流水,從她左耳朵流進去,又從右耳朵流出來。 第143章 宮廷歲月143 對于遠親宗婦們的有意‘討好’, 素娥都是表面上客氣,實則什么都沒答應。甚至后續(xù)送來的一些過于珍貴的禮物,素娥也回賜了價值差不多對等的東西——只要不是裝傻, 都能覺出其中的隱藏含義。 送禮、回禮就是這樣的, 一方有求于人時, 另一方如果直接收下, 沒有回禮,或者回禮基本就是象征意義,那就是答應辦事的意思。反而很客氣地回以價值對等,甚至比禮物價值略高的東西, 這不是什么‘好事’。其潛藏意思是, 我們不熟, 也不需要變得更熟。 “娘子, 這珍珠冠也要回禮么?這可有些難辦?!庇涗浭者M禮物的何小福一邊做賬, 一邊心里算計著價值。 本朝女子妝飾極重珍珠,甚至還有‘珍珠妝’的名目, 就是用珍珠代替了舊唐時女子妝奩重常見的面靨之類,將半顆珍珠用‘呵膠’粘在嘴角、眼下、臉頰、太陽xue周圍。因此, 用珍珠制成此時最受歡迎的冠子, 也就不足為奇了。 為了讓素娥給郭敞吹‘枕頭風’, 有一個遠親宗室竟然送了這一只北珠制成的珍珠冠。 珍珠自古以來似乎就是‘奢侈品’, 但其實哪怕是在幾乎沒有人工養(yǎng)殖珍珠的古代,珍珠的價格也沒有想象中的高。更具體地說,天價珍珠只是極少數(shù),大多數(shù)珍珠其實挺便宜的。 珍珠的價值要看大小、顏色、形狀等等, 其中最重要的是大小,最不重要的也是大小。若是其他方面都好, 那么只要稍微大那么一圈,價格就不是幾倍十幾倍地翻了,而是幾十倍上百倍往上翻! 但如果其他方面表現(xiàn)不好,個頭再大的珍珠也值不上高價。 而如果是真的好珍珠,百貫一顆,甚至數(shù)百貫一顆,也沒什么稀罕的。 此時不算一些天價珍珠,一顆就能賣幾百貫,甚至上千貫的?!胀ㄕ渲椤懂爟?nèi),第一等可做首飾,放在后世算是‘珠寶級’吧。這類珍珠是論顆賣的,一顆要價數(shù)貫不等。第二等的就差的多了,這類一般稱作‘圓熟珠子’,形狀一般近圓,大小也還可以,但價格已經(jīng)很便宜了。 千顆市價也不過二三十貫,平常殷實人家女眷,領抹、抹胸、鞋子上裝珠子,大抵就是用的這種‘圓熟珠子’,真是丟了、損了也不必心疼。 至于說更次等的珍珠,那都不值錢了,基本上用來做珍珠粉的就是這種珍珠。真用這種珍珠做飾品,別說增光了,反而跌份。 送素娥的那只珍珠冠用的是北珠,北珠在此時算是有名的好珍珠了,價值不菲...這也是真有財力,那只珍珠冠至少價值四五千貫了!這還是‘至少’,這在此時是真的很有購買力了,哪怕是在宮廷之中,也是素娥這個正二品的嬪差不多一年的現(xiàn)錢俸祿了——不算其他實物,只單說錢的話,嬪的月俸是五百緡。 這么多錢,在宮外也一樣很了不得,即使是寸土寸金的京城,也足夠買一所很不錯的宅子了。畢竟萬貫以上的大宅,即使是在京城也不是隨處可見的。 由此可知,這些遠親宗室的事兒有多難辦了——這還只是一個宗室給素娥的禮物,而素娥也只不過是他們送禮買通的對象之一。即使是重點‘公關’對象,相對于總體‘公關費’,也不能說多吧。 “有什么難辦的?我們庫房里找找罷,雖則帶到上陽宮的東西不多,樣樣都是不好賜下去的。但這些日子官家又賞賜了些,實在不成,‘拆了東墻補西墻’,拿別的宗室送的禮回贈,也是一個路子。” 素娥很少對朝堂之事發(fā)言,不是她沒有那份能力,而是‘不合適’。除了極個別外,想來皇帝都不會喜歡自己的妃子對前朝之事開口。說的不好了惹人煩,說的好了,說不定更叫人不喜...當然,皇帝也不喜歡自己的妃子一點兒政治嗅覺都沒有。 某種意義上,對前朝之事隨便開口,本身就是沒有政治嗅覺的體現(xiàn)。 素娥當然不屬于那種,所以她很清楚,這些宗室也是很精明的。眼下肯付出這么大代價,只能說他們所求的東西要比這重要的多。為此搭上的錢財、人情、體面等等,在今后的漫長歲月中都是要加倍收回來的。 這加倍收回從哪里來?不就是剝削百姓,或者吸血朝廷么。而吸血朝廷,本質(zhì)上也是間接剝削百姓...朝廷的錢財也好,別的東西也罷,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郭敞既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整治這個事兒,素娥就不可能為了一點點錢財給他吹‘枕頭風’。這不只是因為她的性格做不來這個,也是因為現(xiàn)在的她是真的已經(jīng)不在乎錢財了——她現(xiàn)在還不夠有錢嗎?即使在后妃之中,她也算最富的幾個之一了。 她想不出來變得更富有,對她有什么意義...事實上,已經(jīng)足夠富有的當下,她其實也沒有真的快樂幸福。 她不后悔從一個小宮女成為后妃,畢t竟這讓她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命運,而不是原來那樣任人拿捏,生死都能輕易被cao縱。但是,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生存和安全之外,更高級的需求她一直沒被滿足過。 “...實在尋不來合適的回禮,便把前頭官家賜的那批香料拿出來?!彼囟鹣肓讼?,提醒何小福。 不同于當年郭敞送給素娥的香料,那時候郭敞更像是送禮物。給素娥自己使的,齊全為要,量倒是不多,每樣半兩而已——對于日常自己使用來說,這已經(jīng)夠用很久了。 最近這次給素娥香料,真的就是賜物了。賜的什么不要緊,關鍵是這些東西價值幾何。本質(zhì)上,這就和給錢差不多。只不過封建社會錢不是一切,甚至頂有錢的一些人,他們的資產(chǎn)也往往不是埋在底下的銅錢和金銀。 將貪官抄家,抄得的最能反映其家財?shù)?,可能是絲絹,也可能是胡椒。 郭敞作為皇帝,給下面的人賞賜時,直接賞錢時也不多。而他賜的那些東西,如果真的是給人自己用,不說一個人了,就是全家一起用也用不完!所以說,本質(zhì)上就是在送錢,反正都是可以換成錢的。 端午節(jié)進上的貢物,香料、藥材之屬是很多的,這大約是源于端午節(jié)避五毒的傳統(tǒng)吧。藥材不必說,燒香也是自古以來除污避穢的手段之一呢...... 郭敞得了許多進上的香料,自然有分賜后宮的。其中給素娥的是兩只箱子和兩只小匣子,一個箱子里裝的是三佛齊進貢的上等乳香,市面上售價要六貫多一斤。這一箱子裝了一百斤出頭,少算一些也是大幾百貫錢了。至于另一個箱子里,則是‘欽香’,這是海外來的沉香,因多在欽州集散,所以有此名目。 沉香也是非常名貴的香料,但舶來的海外沉香因為香氣過于濃烈,反而不符合此時燒香的品味,所以價格和海南沉水香不在一個檔次上。海南沉水香來到京城、洛陽等‘內(nèi)陸發(fā)達地區(qū)’后,其中第一等的要價十貫錢一斤。至于‘欽香’,大約只是五貫出頭。 所以這兩箱子香料就是一千多貫了,頗為值錢。不過,這兩箱子相較于那兩個小巧的多的匣子,又相形見絀了——那兩個小匣子里,一個裝的是龍腦香,另一個裝的是龍涎香。 龍腦在之前就是極貴重的香料了,就是香藥榷易院在估價的時候也以‘星’計算,一星值一到兩貫!換算成斤,那就是十幾貫了!而近幾年,龍腦更是漲價厲害,因為朝廷規(guī)定官員死后賻贈要用龍腦。 一時之間供不應求,龍腦價格應聲而漲!如今每兩就要五貫左右,匣子里裝了兩斤,就是一兩百貫了——但這還不是‘大頭’,大頭是另一個匣子里的龍涎香。 另一個匣子里空蕩蕩的,周圍全是塞滿空余空間的絲綢,只有龍涎香專用個琉璃瓶子封著,上面貼了妃紅色箋子,寫了是上等龍涎香,重五兩。 龍涎香有‘諸香之中,龍涎最重’的說法,哪怕是在廣州的上岸價,如今上等也是一兩不下百貫,次等五六十貫。而抵達京師之后,龍涎香不以‘星’來賣,而是用‘錢’算賬,上等龍涎香一錢值二三十貫呢! 只這一瓶龍涎香,就要抵過其他香料的總價了。 素娥因為善于調(diào)香,平常郭敞多有賞賜香料,所以哪怕是最稀罕的龍涎香也是不缺的。這時候拿這批香料做回禮,并無不舍...畢竟那么多香料根本用不完,她又不是個禮佛拜神的,要特別豪奢地傾倒成小山地燒香。 “娘子,這怕還有些不夠。”何小福提醒素娥,列了那批香料的‘內(nèi)容’,算賬給素娥聽。 素娥聽了也懶得費事,便道:“既然如此,就添些金器,再加上前些日子蜀國公主送的福建異色錦,我記得好有五十匹,一氣送出去吧。” 異色錦是一種很昂貴的織物,原本只有官營織造坊才能出,定價是三十五貫一匹。但這個定價真的就是一個定價而已,因為供不應求,早就被宮廷,以及一些有門路的貴族包圓了。 不過最近異色錦又在市面上出現(xiàn)了,因為福建那邊的織坊似乎破解了異色錦的‘秘密’,能夠仿制了。雖然質(zhì)量上有差異,但其實差異不大。更重要的是,出貨量相對于官營作坊打了不少,還便宜!‘只要’十五貫呢! 蜀國公主的駙馬,原來在福建履職,今年才回來...帶了不少福建仿制的異色錦,算是給京城這邊親友的福建特產(chǎn)。 對于素娥這個正當紅的寵妃,她自然更為大方,出手就是五十匹——別看平時做禮的絲絹彩緞,動輒就可能上百匹。這種工藝極其復雜的昂貴織物是不同的,就算是熟練工人也不知多久才能織一匹,所以五十匹確實不是小數(shù)目。 福建異色錦的‘出廠價’確實是十五貫每匹,但到了京城、洛陽這地界,算上運費和商人的利潤,市價肯定就不止如此了。如此五十匹福建異色錦,再加上‘金器’,算上之前的香料,這才能抵過之前那一只珍珠冠。 素娥如此回應遠親宗室的‘買通’,著實是有些出乎一些人的意料了。倒不是說后妃都貪財,一些財貨就一定能打動她們,只是后妃貪財?shù)亩?。畢竟后宮是一個很‘勢利’的地方,處處都要用錢。而除非是極個別有寵且位份高的,不然誰的錢都是緊著花用的。 而且就算是有寵且位份高的,平時不缺錢,誰還嫌錢多呢? 退一萬步說,便是不在意錢財?shù)?,被人捧著也容易飄飄然吧——遠親宗室們送禮,不只是送錢,本身也是一種奉承。有的時候,對于這些深宮妃嬪來說,錢都是其次的,這種其他人都捧著自己的感覺倒更能讓她們陷入其中。 “...這倒朕叫人沒想到,高順儀竟是個如此知進退的?!?/br> 幾個公主坐在一起,還說起了這件事。對于‘遠親宗室’們的煩惱,她們是不能感同身受的。甚至因為她們身為正根正派的公主,也無法將‘宗室’身份傳遞下去,這些‘外八路’的親戚卻能掛著宗室名頭,日后子子孫孫都享受優(yōu)待,而樂得看遠親宗室的好戲。 宮廷里沒有秘密可言,如今在離宮,內(nèi)外防的不嚴,各種小道消息就更容易流通了。沒過多久,這些公主們就知道了遠親宗室送禮的種種細節(jié),以及素娥是如何處理的。 “是啊,倒沒有那等新榮寵妃的放肆...我還記得呢,前頭曹淑妃盛寵時,各處的禮幾乎來者不拒。一些人辦事請托,也常尋她的門路。官家也是縱容,只要不是那等著實不當?shù)?,也給她這個體面?!?/br> “呵呵,要我說,這也是高順儀的聰明之處了。雖然咱們看著,曹淑妃失寵,和那些事沒甚干系。可官家的心思,誰能猜得透?說不得就有那些事日積月累而心中不滿,最后失寵的那樣徹底,倒不如前頭姚貴妃的局面了?!?/br> “高順儀瞧見如此,記在心里,至少不犯人家已經(jīng)犯過的錯兒......” 公主們議論起這些,也是一些猜測加事后諸葛亮,到底如何大約只有郭敞自己知道了——但說實話,郭敞對曹淑妃替人請托多有縱容,的確不是他不在乎,心里是有不滿在積累來著。只不過,他之前不說,還多數(shù)都應允了曹淑妃,就不完全是因為寵愛了。 一半或許是因為寵愛,另一半則因為只是‘寵愛’。這種‘寵愛’,本質(zhì)上帶有消遣性質(zhì),完全談不到平等、珍惜等等...郭敞如果真的珍惜曹淑妃,甚至不需要將她視作平等的愛人,都應該在曹淑妃第一次‘犯錯’時勸她、教她了。 告誡她不要這樣做,以及為什么不要這樣做...這才是為她好,為兩人長遠關系做打算的樣子。 完全的縱容可以是溺愛,愛到了沒理智的地步,不覺得對方有什么錯。而郭敞這種顯然不屬于,他是知道對方錯了,但依舊縱容——這就是不在乎!當下覺得還有趣,就隨她去了。至于將來漸漸不喜歡了,不能容忍了,那就拋棄掉好了。 對于一個隨時可以尋找新人的皇帝來說,這顯然不算什么。 “所以,說不得高順儀未來的福氣還大著呢!聽說她膝下的皇子也養(yǎng)得極t好,也就是咱們家的男丁難長成,現(xiàn)在說一些事太早,不然......”說到這里,一位公主搖了搖頭。 “現(xiàn)在說這些是早了,但也不是沒影子的事兒...我是見過高順儀所出皇子的,卻不是在高順儀那兒見到的,而是在官家懷中。那日家宴你們不在的多,是沒見到官家何等寶貝親熱高順儀所出皇子。便是咱們家男丁難長成,個個都寶貝,也沒有那樣的。” ‘寶貝’體現(xiàn)在物質(zhì)上給夠,態(tài)度上重視??赡欠N真心實意的親密、喜愛,卻不見得比歷朝歷代皇家父子更甚。甚至,因為郭家的父親都害怕兒子長不大,不敢感情上太過投入,父子關系還要更生疏呢! “官家喜愛高順儀所出皇子,我也聽說過,但沒思慮太多。咱們家男丁難得,這實屬尋常,只當是和之前的諸皇子沒什么兩樣。怎么,真的有傳聞中那樣夸張?”有公主顯得有些不解和意外。 “傳聞并無分毫夸大,官家是真的喜愛高順儀所出皇子。有人說是因為這孩子格外康健,自打出娘胎就沒有叫人擔憂過,但更要緊的還是高順儀得寵,所謂母以子貴、子以母貴,本就是照應著的......” “這樣說來,圣人沒得生育,高順儀的福氣說不得真在后頭呢?!庇泄魅粲兴嫉攸c了點頭。 “就是圣人有生育又如何?”有公主不以為然,更加激進道:“自古立嫡立長不錯,可這樣的規(guī)矩拿到皇家說,不見得說得通,各種先例擺著呢!” 皇權是古代‘規(guī)矩’最大的權威,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規(guī)矩’的體現(xiàn)。然而皇家又是最不講究規(guī)矩的地方,因為他們凌駕于規(guī)矩之上。 在皇帝沒有格外屬意,非其不可的兒子時,‘嫡長’才具有不可辯駁的優(yōu)勢。而一旦在位的君王有所偏好,這個偏好程度還不低時,哪怕偏好的那個不是嫡長子,他也會為貫徹自己的意志行動...當然,最后成不成是另一回事,這要看皇權與其他權力的博弈。 歷史上有成的,自然也有不成的。 不過考慮到郭敞是很有權威的皇帝,這位公主的態(tài)度‘激進’,倒不奇怪。 “哎呀,如今說這些為時尚早、為時尚早...”大約是覺得‘激進言論’太嚇人,有人就出來說道:“還是說說宗室的事兒罷,如今可怎么說?給那些人說話的也不少,官家到底怎么想的呢?” “官家秉性剛強,不愧是武帝之孫,這種事不說便罷了,既然都拿出來說了,必定是打定主意了的?!闭f話的公主沒有從政治的角度考慮問題,只說郭敞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