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掙 第148節(jié)
第122章 無依(06) 陳爭說:“他說得沒錯,上次你沒出事,站在‘量天尺’的角度,必然另想辦法。這時你待在國內(nèi),他們還有所忌憚,但你去了人生地不熟的g國,危險系數(shù)頓時增長。到時候真出事了,我沒有把握像這次這樣救你?!?/br> 陳爭說得很認真,鳴寒本想爭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量天尺’的勢力還不到在g國呼風喚雨的地步?!标悹幱值溃骸暗闳チ薵國也是個摸不到門道的外國人,就算‘量天尺’在g國搞不定卜陽運,但對付你一個外國人不是輕而易舉?說不定你還會成為他們干掉卜陽運的魚餌,直接一箭雙雕?!?/br> 鳴寒撐著下巴,半瞇眼看著陳爭。 “第二種情況更加兇險。”陳爭接著道:“‘量天尺’不動卜陽運,因為他本就是‘量天尺’的成員或者關(guān)系者,‘量天尺’預判到你會因為遇襲和南山市的其他案子懷疑到卜陽運頭上,卜陽運在電話里吊你胃口,你會親自去g國調(diào)查,一旦你去了g國,就是他們動手的最佳時機。無論哪種情況,你都很危險。” 鳴寒低頭笑了笑,“怎么把我說得像個豌豆公舉?” 陳爭見他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擔心他沒聽進去,“有你這么大的豌豆公主?你高低得是個葫蘆娃大娃?!?/br> “哥,你在擔心我。”鳴寒突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了陳爭的鼻尖。 發(fā)燒期間,鳴寒經(jīng)常這樣湊過來,用額頭試試溫度,陳爭都習慣了,這次也沒有躲,“對,我在擔心你。” 倒是鳴寒愣了下,退了回去,陳爭看到他耳郭紅了。 這么大的個子,自己先來挑逗,他只是客觀回答了問題,這人就紅了耳朵。陳爭心覺好笑,真彎起唇角時,就感到心頭一陣柔軟。但鳴寒是個很難管束的,他得把話往重了說,“是誰輕易就被人騙到吊塔上,連吊塔被動了手腳也沒發(fā)現(xiàn)?” 鳴寒跟犯錯挨訓似的耷著腦袋,低聲道:“其實我發(fā)現(xiàn)吊塔有問題……” “發(fā)現(xiàn)了,但還是上去了,覺得自己一定能把劉品超弄下來。”陳爭嚴肅道:“但低估了當晚的天氣和詹富海的險惡。來,你來回答,要是我來晚一步,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 鳴寒作揖:“救苦救難爭哥哥?!?/br> 陳爭:“……” 鳴寒抬起頭,“我知道了哥,如果老唐不給我命令,我就不去g國,一切聽機動小組指揮。” 陳爭在他扎手的頭頂拍了拍,“這才像話?!?/br> 幾日后,陳爭來到省廳報到。他原本的計劃是回竹泉市,繼續(xù)在研究所裝頹廢。但仔細想來,形勢已經(jīng)改變,他已經(jīng)和韓渠打過照面,韓渠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甘愿當個遠離一線的研究員?;厝サ脑?,反而會讓“量天尺”生疑。再者,機動小組已經(jīng)將對“量天尺”的行動甩到明面上,他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這時,一條遲到的線索傳到機動小組,線索和隋寧有關(guān)。 隋寧愛好古玩,年輕時不止跟槐李鎮(zhèn)的費老板收古董,得知哪里有珍貴古董,也會親自去一趟。 在羅應強的生意上正軌之后,他得到了高額分紅,有段時間過得非常愜意,去外地的頻率很高,在一個叫阿石鎮(zhèn)的地方,他因為搶收,和一伙當?shù)毓磐嫔贪l(fā)生沖突,他請的保鏢打傷了一位販子。雙方都進了派出所,被采集了dna。 隋寧冷靜之后用錢和對方私了,不久回到南山市,再未去過阿石鎮(zhèn),和對方也再無瓜葛。 這份dna信息保留在阿石鎮(zhèn),當年的信息沒有聯(lián)網(wǎng),直到如今南山市四處收集相關(guān)線索,才得到隋寧的dna。不過這對案件似乎沒有什么作用,吳展將線索轉(zhuǎn)交給省廳。 機動小組對詹富海、劉品超等人的審訊基本結(jié)束,陳爭查閱這段時間的調(diào)查記錄,看到凜冬的名字。他似乎是唯一一個看到韓渠和詹富海在一起,卻沒有卷入詹富海犯罪行為的人。警方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目前他已經(jīng)回到正常生活中。 陳爭打算再見他一面。 話劇演出之后,凜冬再未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中,網(wǎng)上關(guān)于他的傳言五花八門,甚至有不少大v都下場蹭熱度。在這些吃瓜人群中,陳爭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霍燁維。 霍燁維放了張自己和凜冬在一個慈善活動中的合照,說和朋友聚會,才得知凜冬可能出事了,但有問題的不是凜冬,是捧凜冬的人。粉絲在評論里吵翻了天,營銷號也瘋狂轉(zhuǎn)載,但無論旁人怎么問,他都不說凜冬出了什么事。 陳爭對霍燁維印象本就不好,此時對這人更加反感。 云享娛樂的大本營在南山市,但在洛城也有工作室。凜冬的團隊就在洛城的工作室,他住在洛城的時間也比在南山市長。 陳爭來到工作室,因為詹富海出事,工作室十分蕭條,看不到幾個人。凜冬的助理小軍已經(jīng)和警察打過幾次交道,為難道:“陳警官,還有什么事需要我們配合嗎?” 陳爭看見地上擺著不少收拾好的箱子,“打算走了?” 小軍尷尬地點點頭,“公司都這樣了,藝人們都在謀出路,我們這些干活的肯定更要趁早做打算?!?/br> “謀出路?”陳爭順勢問:“凜冬最近有什么工作?” “凜哥他……”小軍低下頭,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 “也沒怎么,本來在話劇之后,他會全面復出,安排滿了。但是現(xiàn)在這么一鬧,他把所有工作都推了,寧可付賠償金也不露面?!毙≤姂n心忡忡,“他可能想退圈。” 陳爭問:“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 “在家吧?”小軍說:“我也不清楚,他讓我們都別去打攪他,說要好好考慮下一步?!?/br> 陳爭讓小軍帶自己去找凜冬,小軍猶豫了會兒,還是答應了。 凜冬在洛城南邊郊區(qū)買了套獨棟別墅,很低調(diào),左鄰右舍都不知道自家小區(qū)里住了個大明星。從市中心開過去路途不短,路上小軍說起凜冬這些年的經(jīng)歷,不免感傷。 凜冬被詹富海簽下之后,他就被安排給了凜冬。凜冬起初給他的印象是很不好相處,比他以前服務的明星還難纏。 陳爭問:“為什么?” 小軍說:“他很想紅,但又沒什么背景,偶爾拿到資源,也是去給‘皇族’墊腳,被人欺負久了,對我們這些當助理的能有什么好臉色?” 小軍在娛樂圈混了多年,見過很多像凜冬這樣的藝人,他們有姿色有本事,但沒有資本捧,因為性格原因也豁不出去,久而久之,心理就變得特別陰暗。誰近距離看到那些光彩照人的大明星不眼紅呢?自己難道比他們差嗎? 凜冬被打壓了幾年,終于成了被捧的那一個,不趾高氣揚才怪。小軍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沒將這位爺伺候好。但相處下來,他發(fā)現(xiàn)凜冬沒有他想象的那么惡劣。凜冬私底下不太喜歡說話,但并不是高傲。凜冬嘴上從不關(guān)心助理和其他工作人員,但給錢從不吝嗇,知道大家進了這一行,最想要的是什么。 小軍和凜冬漸漸熟了,凜冬才和他聊天。他這才知道,凜冬和家庭條件和他差不多,普普通通,但也沒經(jīng)歷什么不幸,沒有原生家庭的痛。凜冬進入娛樂圈,不過是因為長得帥,唱歌也還行,覺得打工累,干個十年還沒明星一小時的工資高,不如入行試一試。 小軍很驚訝,這是一丁點兒勵志故事、苦情故事都沒有啊! 凜冬笑他在圈里混這么久,腦子還這么簡單。大部分人的人生不都是這樣乏善可陳嗎? 話是這么說,但凜冬的人生注定不是乏善可陳。爆紅之后,小軍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改變。有段時間他精神非??簥^,整宿不睡覺,看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于他的評價。小軍知道,這是每一個走起來的明星必然要經(jīng)歷的階段。有人扛過去了,于是更上一層樓。有人“翻車”,從此查無此人。 凜冬因為惡評而不得不看心理醫(yī)生時,小軍對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哥,看看你賺了多少錢!是不是早就超過你的預期了?你怕什么,你隨時可以退圈,過想要的生活!” 凜冬抱著他又哭又笑,“我不退圈!我還要賺更多!” 但凜冬沒有趁熱打鐵,他冷靜下來好好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準備在積累夠了的時候重新出發(fā)。小軍不理解,他眼含希冀地說:“我不想做轉(zhuǎn)瞬即逝的流星,我想當個還不錯的明星,這樣他就會一直看到我。” 陳爭打斷,“他?” 小軍搖搖頭:“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凜哥說的是誰,可能是他的某個朋友吧。不過他的朋友其實挺少的。我們這個圈子吧,很少能交到真正的朋友,以前的朋友也會消失?!?/br> 陳爭猜想,凜冬說的這個“他”也許是韓渠。凜冬篤信韓渠消失是去執(zhí)行任務,他看不到韓渠,但只要他一直是璀璨的明星,韓渠就會看到他。 車終于開到凜冬的別墅,白天,小區(qū)里很安靜,車經(jīng)過時,只有幾只狗搖著尾巴大叫。 小軍推開別墅院子外那道裝飾用的柵欄門,一邊敲門一邊喊:“哥,我小軍。” 敲了會兒,沒人開,里面也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陳爭說:“他不在?” 小軍皺起眉,“不會啊,他休息時不愛外出,一般都在家里?!闭f著,小軍給凜冬打電話,手機里傳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br> 小軍臉色立即難看起來,“他不會關(guān)機的!” 陳爭心中也是一緊,“你有沒鑰匙?” 小軍連忙在包里翻找,“有,有!他給過我備用的!” 就在小軍找鑰匙時,陳爭繞到了房子的落地窗處,看不出里面有什么異常,桌椅板凳擺設(shè)都在原處,客廳很空,似乎沒有生活痕跡。 “找到了!”小軍一邊喊一邊打開門,“哥!你在嗎哥?” 陳爭聞到輕微的久不通風的味道,如果凜冬只是臨時離開,不該有這種味道。 小軍鞋都沒換,就往樓上跑去,打開所有房門,仍是沒見到凜冬的身影。他惴惴不安地下樓,“不對啊,我經(jīng)常過來,這怎么像是幾天都沒人住了啊?” 茶幾上空無一物,電視、空調(diào)等的遙控器收在抽屜里,主要電源已經(jīng)切斷,只有冰箱還在運行。但冰箱里食物也不多,保質(zhì)期沒多久的牛奶和水果統(tǒng)統(tǒng)沒有,冷凍室里有幾盒冰淇淋。小軍說凜冬很辛苦地保持身材,但特別喜歡冰淇淋,饞了就吃一口。 陳爭上樓,小軍指著其中一個房間說:“這就是凜哥的臥室,他,他也沒拿走什么衣服!” 陳爭原以為明星的服飾得拿幾個房間來裝,但凜冬的私人服飾并不多,分門別類掛在衣帽間里,床上被子掀開,沒整理過。 陳爭注意到擺放飾品的位置放著很多精美的小瓶子,仔細一看,原來是香水。 “‘lake’?”陳爭念出香水的名字,他也用香水,但買的幾乎都是大牌,這個牌子他沒有聽說過。凜冬收集了很多這個牌子的香水,大部分甚至沒有拆封。 “這都是品牌送給凜哥的?!毙≤姳鞠虢忉?,但開口后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是很理解,“l(fā)ake”這個牌子太小了,凜冬不可能代言,但“l(fā)ake”送來的香水凜冬全部收下了,并放在這么顯眼的位置。他問過凜冬,凜冬只說,有些東西不能用價值來衡量。 香水只是個插曲,小軍越來越著急,“凜哥到底去哪里了???” 陳爭問:“他父母家在哪里?” 小軍又拿起手機,“對對,我問問!” 這次很快接通,小軍克制著情緒,“叔,我小軍,凜哥回家了沒?” 陳爭從小軍的反應看出答案,凜冬并沒有回家。 得知凜冬不見了,他父母很擔心,現(xiàn)在網(wǎng)上本就傳言紛紛,他們前陣子還聯(lián)系過凜冬,凜冬讓他們別上網(wǎng),自己心里有數(shù)。 陳爭接過手機,聽到凜父關(guān)心則亂的話語:“他說他要安靜幾天,不接收外界的聲音,我們就算看了,也不要給他說。我,我們知道他壓力大,不敢說什么,也不敢給他打電話,他怎么就,不見了啊?” 陳爭安撫了凜父幾句,眉心卻皺緊了。凜冬這時候為什么會失蹤?從屋里的狀態(tài)來看,他不像是被人強行帶走,而是自己收拾好,暫時離開。但也不排除有人來整理過房子。這需要痕檢師勘查之后才能下結(jié)論。 小軍方寸大亂,繼續(xù)給凜冬打電話。陳爭打給鳴寒,簡單說了這邊的情況。一小時之后,文悟提著勘查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我其實主要負責勘查?!币婈悹幱行┮馔?,文悟解釋道,機動小組很少有第一時間出現(xiàn)場的機會,所以基本不需要專門的痕檢師和法醫(yī),他當初以痕檢師的身份被唐孝理選中,到了機動小組卻成天沒活干,只得跟著鳴寒周決他們在外跑,最后啥都學了個八成。 “我連直升機都會開的,我們小隊只有我會,鳥都不會?!蔽奈蚪o陳爭的印象是有點憨,所以突然顯擺起來,多少有點勁勁兒的滑稽。 “好,下次讓我坐坐?!标悹幎核澳怯心悴粫膯??” 文悟癟了下嘴,有點憂愁,“我射擊水平很菜,我就是……不怎么敢開槍。” 陳爭說:“空了我陪你練練?!?/br> 文悟開心道:“謝謝陳哥!” 文悟勘查的時候,陳爭找物管調(diào)取監(jiān)控,凜冬進出都非常注意遮蔽,每次出現(xiàn)在鏡頭中臉都裹得嚴嚴實實。1月12號中午1點,他獨自回到家中,此后直到13號下午4點,他才再次出門,穿著軍綠色的大衣,圍著一條灰色圍巾,帽子口罩墨鏡一應俱全。 他沒有開車,而是步行離開小區(qū),這之后,小區(qū)的監(jiān)控再未捕捉到他,同時也沒有拍到有其他人出現(xiàn)在他的別墅附近。 物管信誓旦旦地說進出別墅的就是凜冬,因為他們每次看到凜冬都是這樣。但陳爭不敢輕易相信,任何和凜冬身高體型相似的人都能扮成那樣,攝像頭再高清,也拍不到凜冬的臉。 文悟的勘查進行到一半,別墅中除了陳爭和小軍剛剛留下的足跡,只有兩種足跡,一種和鞋柜邊的棉鞋鞋紋一致,一種和棉鞋尺碼一致,但鞋紋不同,是42碼的男士板鞋。鞋柜里有不少板鞋,但鞋紋沒有對上。 小軍連忙說:“凜哥就是42碼,不工作時他都穿板鞋。進來的應該只有他?!?/br> 陳爭在看監(jiān)控,凜冬腳上確實穿著一雙板鞋。 勘查還在繼續(xù),陳爭暫時回到機動小組,技偵隊員已經(jīng)開始查凜冬的通訊,嘗試定位,但他的手機從13號開始就沒有再使用過,這個時間和他離開別墅的時間一致。 鳴寒走到陳爭旁邊,“‘量天尺’準備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br> 陳爭回頭,“難說和‘量天尺’有關(guān)?!?/br> “那這個時間點,我很難想到其他人?!兵Q寒說:“我們剛把凜冬放回去,人就不見了。誰會這么做?‘量天尺’在挑釁。我還沒去g國,它就開始搞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