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們就買這個吧！”徐黎拿起攤子上的一個玩偶，“這表情怪怪的，比網(wǎng)上那些有特色?！?/br>
    李晶對這些沒有研究，也是覺得奇怪，抱著獵奇心態(tài)問攤主：“真的能保佑考試取得好成績嗎？”

    攤主說能。她們開開心心付了賬。這種玩偶本來應(yīng)該擺在顯眼的地方供欣賞，但因?yàn)楦偁幰庾R，她們并不希望室友知道，所以平時都裝在收口袋里，藏在衣柜中。

    李晶說：“要不是聽到大家都在說失蹤的女生收到了奇怪的玩偶，我們根本不會拿出來。”

    鳴寒問：“是哪里的集市？攤主長什么樣？”

    “泉茂中心一樓，那里好像經(jīng)常都有集市，挺熱鬧的?！崩罹肓讼?，碰碰徐黎，“你還記得攤主長什么樣嗎？”

    徐黎慘白著一張臉，“她根本就沒有臉?！?/br>
    這話讓鳴寒都懵怔了一瞬。泉茂中心是竹泉市最大的購物廣場，在那里擺攤，怎么會沒有臉？

    李晶想起來了，“她戴著面具，就是那種狐面。是個女生，穿的是古裝衣服，應(yīng)該很年輕。啊……我們當(dāng)時都沒覺得她戴面具有什么不對！”

    鳴寒也逛過自由擺攤的集市，近年來這種商業(yè)活動似乎已經(jīng)成了常態(tài)，攤主們奇裝異服，東西賣不賣得出去另說，但確實(shí)能讓商場看起來充滿人氣。這種場合，攤主別說戴狐面，就是戴個青面獠牙，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這玩偶她賣你們多少錢？”鳴寒問：“支付記錄呢？”

    “不貴，三十塊錢?！眱蓚€女生都開始在手機(jī)里翻找，因?yàn)闀r間隔得比較久，找了半天才找到。

    鳴寒一看，付款時間是10月17日，收款方是個人，頭像是個模糊的人像，看上去年紀(jì)不小了，名字叫xx芳，很像賣菜大姐的號，和她們形容的狐面年輕女人不符。

    李晶和徐黎都確定，就是這一筆交易。鳴寒將詳細(xì)頁面拍下來，又對她們說：“這兩個玩偶暫時交給我保存，行嗎？”

    徐黎已經(jīng)將玩偶當(dāng)成燙手的山芋，不想留，又不敢扔，聽鳴寒這么說，趕緊說：“行行，不用還給我們了！”

    將兩個女生送回班上，鳴寒在走廊上給孔兵打電話，說了下這邊的進(jìn)展，然后將流水和玩偶的照片一并發(fā)過去?？妆⒓粗终{(diào)查xx芳，鳴寒打算去一趟泉茂中心。但收起手機(jī)，剛走出兩步，鳴寒又看到了呂鷗。

    此時已經(jīng)是上午最后一堂課，但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呂鷗這時候離開教學(xué)樓是干什么？每層樓都有廁所，總不至于上廁所還要下樓？搶飯的話，這也太早了。2班是實(shí)驗(yàn)班，管得嚴(yán)，呂鷗又是班干部，逃課去干什么？

    鳴寒索性跟上。

    呂鷗似乎發(fā)現(xiàn)有人正跟著自己，往周圍看了看，神態(tài)比較警惕，不像他昨天表現(xiàn)出來的松弛。但他沒有看到鳴寒。

    他進(jìn)入高二的教學(xué)樓，出來時已經(jīng)換掉了校服，穿一身黑色的衛(wèi)衣衛(wèi)褲，還戴了帽子。

    鳴寒心道：好家伙，搞成這種犯罪分子打扮。

    呂鷗來到校門口，這個時間學(xué)生不允許隨意出入，呂鷗和門衛(wèi)說了些什么，門衛(wèi)將他放出去。鳴寒本想問問門衛(wèi)，但怕跟丟，選擇先跟再說。

    呂鷗在路邊張望，似乎是要打車。鳴寒的摩托車停在校園里，不可能倒回去拿。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呂鷗招手。出租車停下。

    鳴寒心想這下糟了，視野中沒有其他出租車。他迅速記下出租車的號牌，正打算發(fā)給孔兵，忽然看見一輛車停在面前。

    這車他太熟悉了，但沒想到會在這時看到。

    車窗降下，露出陳爭的臉，“上車?！?/br>
    沒時間問陳爭為什么會出現(xiàn)，鳴寒立即說：“呂鷗在前面那輛出租車上。我不知道他這時候逃課要干什么?！?/br>
    陳爭點(diǎn)頭，穿過車流，隔著一定距離跟隨。

    出租車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被跟蹤，行進(jìn)得十分平穩(wěn)。中午大道上有些擁堵，12點(diǎn)05分，出租車停在梯燈路。

    陳爭也立即停車。前方一眼望去，全是學(xué)生。他們這是離開了一所學(xué)校，又到了另一所學(xué)校。

    理仁中學(xué)，和十中一樣，也是竹泉市的重點(diǎn)中學(xué)。

    “他到這兒來干嘛？”鳴寒拉著車門的把手。呂鷗已經(jīng)下車，朝校門的方向走去，出租車也已經(jīng)開走了。

    “你先下去跟著，我得找個地方停車，這里只能即停即走?！标悹幷f。

    鳴寒馬上下車，陳爭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徐徐將車滑了出去。鳴寒已經(jīng)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了看車，唇角揚(yáng)起一個笑容。

    正是午餐時間，學(xué)校門口密密麻麻全是人，很多學(xué)生嫌棄食堂，鐘愛外面的小吃，每個攤子上都排滿了人。而這個時候，校門的管理也變得很松，穿沒穿校服，有沒有校牌都能進(jìn)去。

    呂鷗就直接走了進(jìn)去，門衛(wèi)攔都沒有攔他。鳴寒倒是被攔住詢問，鳴寒盯著呂鷗，迅速拿出證件，“十中的失蹤案聽說了嗎？我們得加大校園安全調(diào)查?！?/br>
    門衛(wèi)當(dāng)然聽說了，這一上午都在和同事聊這件事，聞言連忙放行。

    鳴寒實(shí)在拿不準(zhǔn)呂鷗來干什么，他像是要找人，但又不是直奔目的地，而是在校園里閑逛，不斷觀察四周。這種情況，一般是被跟蹤的人有所察覺，故意繞彎，想要甩掉跟蹤者。但呂鷗不大一樣的是，他會停在人群中，這就不像是要甩掉跟蹤者。

    鳴寒今天穿的是兜帽衫，索性將兜帽拉起來，稍微能夠擋一擋臉。

    呂鷗去的都是女生比較多的地方，鳴寒有點(diǎn)回過味來了，他難道還在找有玩偶的女生？他在十中打聽到了什么，于是跑來理仁中學(xué)？

    一部分吃完午飯的學(xué)生回流，教學(xué)樓內(nèi)外十分熱鬧。呂鷗來到高二文科樓，他的打扮和周圍的學(xué)生格格不入，再加上他長了一張不錯的臉，不斷有女生打量他。這些視線也幫了鳴寒的忙，呂鷗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真正跟蹤自己的人是誰。

    呂鷗上到3樓，抬頭看每個班級的號牌，最后他停在高二20班，往里面張望。

    有學(xué)生問：“你找誰啊？”

    “肖嶺在嗎？”呂鷗說。

    一個扎著雙低馬尾的女生訝異地說：“我就是，你誰？”

    呂鷗說：“你能出來一下嗎，我問你個事?！?/br>
    這種男生在門口找女生的戲碼在高中校園很是常見，大家都嬉笑著起哄，那個叫肖嶺的女生馬上就臉紅了。她被同學(xué)推了出來，“你，你到底是誰？”

    呂鷗竟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朝走廊另一端的小陽臺拉去。身后又是一陣起哄。

    鳴寒悄然跟上，到了小陽臺，卻無法直接進(jìn)去。呂鷗把門鎖上了，在外面聽不到對話內(nèi)容。

    鳴寒并不著急，靠在墻邊等待。

    這時，手機(jī)里來了消息，陳爭問他在哪里。他發(fā)了個定位過去，忽然想到陳爭來接他的事，問：“哥，你怎么到十中來了？”

    陳爭那邊“正在輸入”了很久，“曹溫玫問完了，來看看你這邊的進(jìn)度?！?/br>
    “就這樣？”

    陳爭在走路，不想打字，“還能怎樣？”

    鳴寒點(diǎn)開語音，聽了三遍，也回過去語音，“以為你吃了我的三明治，惦記著我的好，來接我共進(jìn)午餐?！?/br>
    陳爭聽到一半就停下腳步。他倒是沒有和鳴寒共進(jìn)午餐的打算，但惦記也是真的惦記。本來好端端地分析著案子，孔兵來跟他提一嘴鳴寒，他的思路被打斷，后續(xù)愣是接不上，才想著不如來十中一趟，順便關(guān)心關(guān)心這位同事有沒有飯吃，沒有的話，十中門口的漢堡買一贈一。

    遲遲沒有收到陳爭的回復(fù)，鳴寒卻不介意。這里是高中校園，眼前的一切都是青澀的，在這樣的地方，也容易產(chǎn)生一些不成熟的念頭，勾起一些看似久遠(yuǎn)，但從來沒有淡去的記憶。在和陳爭有關(guān)的事情上，他曾經(jīng)用盡全力克制，現(xiàn)在懶得克制了。

    手機(jī)終于震動，新的消息進(jìn)來了，但鳴寒來不及再看，因?yàn)檫B接走廊和小陽臺的門打開了。先出來的是女生，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沖擊，神思不屬，看見鳴寒愣了一下，快步下樓。

    這情景很容易聯(lián)想到呂鷗對女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但鳴寒覺得呂鷗不上課跑來這兒，不至于對一個不認(rèn)識的女生這樣那樣。

    呂鷗也出來了，訝然地愣在原地。

    鳴寒這時并不打算再躲，說：“我剛看見那女生驚慌失措地跑走了，你對她做了什么？”

    呂鷗戒備道：“你跟蹤我？”

    鳴寒輕嗤，“那是你值得被跟蹤。說吧，來這里干什么？”

    呂鷗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片刻，臭著臉轉(zhuǎn)身就走。

    “站住。”鳴寒說：“劉溫然的失蹤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呂鷗說：“你沒有查過監(jiān)控嗎？她失蹤時我在學(xué)校，我的室友也能為我作證?！?/br>
    “那你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鳴寒說：“早上在食堂觀察女同學(xué)的玩偶，上午逃課到這里來找人。剛才那人是誰？你叫她肖嶺？”

    “不關(guān)你的事?！贝蠹s不是在十中，呂鷗也懶得偽裝他的陽光開朗了，“我和劉溫然的失蹤沒有關(guān)系，我做其他任何事，只要沒犯法，你們警察就沒資格要我一一交代?！?/br>
    陳爭來到高二文科樓時，正好撞見呂鷗沉著臉下樓，兩人擦身而過，呂鷗眼中流露出驚訝。陳爭回頭看向他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在調(diào)查呂鷗的同時，呂鷗也挨個了解過他們？

    鳴寒下樓，陳爭立即問：“怎么回事？”

    看到陳爭，鳴寒才想起剛才還有一條信息沒看。這時再去攔著呂鷗也沒什么用，人家說了，你們沒資格要我交待。鳴寒索性看看陳爭給他說什么了，點(diǎn)開，卻是“已撤回”。

    鳴寒：“……”

    “哥，你撤回什么了？”鳴寒晃著手機(jī)問。

    第52章 失樂（12）

    “撤回？”陳爭稍顯不解，很快說：“哦，只是不小心碰到了?！?/br>
    鳴寒露出失落的表情，“碰能碰出語音來？”

    陳爭坦然道：“要不你試試能不能？”

    鳴寒還真試起來。陳爭又說：“不然你以為我給你發(fā)的是什么？”

    鳴寒收起手機(jī)，笑道：“你不說，我也不說?！?/br>
    陳爭一噎，索性轉(zhuǎn)移話題，視線朝樓上一掃，“剛才上面發(fā)生什么事了？我看到呂鷗急急忙忙跑下來，不用追？”

    “他鐵了心什么都不說，追也沒用?！兵Q寒講述經(jīng)過，“追他不如去找那個叫肖嶺的女孩?！?/br>
    “看來呂鷗在意的是玩偶，他覺得理仁中學(xué)也有人有那種玩偶?！标悹幭肓讼耄斑@樣，我在校園里轉(zhuǎn)轉(zhuǎn)，能遇到他再說，遇不到也無所謂?！?/br>
    兩人分頭行動，鳴寒回到教學(xué)樓，在高二20班門口看了看，沒看到肖嶺的身影。剛才呂鷗來找肖嶺那一出很多人都看到了，這時又來個陌生人，沒人不好奇。鳴寒干脆笑嘻嘻地問：“你們知道肖嶺去哪里了嗎？”

    有人自告奮勇給肖嶺發(fā)消息：“嶺嶺，在哪？能不能給我?guī)П滩瑁俊?/br>
    肖嶺說：“我回宿舍了，你叫別人吧?！?/br>
    鳴寒打開外賣平臺，“我請你喝奶茶?！?/br>
    女生宿舍樓下，雖然是午休時間，但基本沒人真會睡覺，不斷有人進(jìn)進(jìn)出出，鳴寒待在正對大門的樹下，不久看到肖嶺神色不安地下樓，手里拿著一個紙口袋。

    鳴寒上前，肖嶺看到他了，下意識拐向另一邊。

    “肖同學(xué)，留步?！兵Q寒說：“我是警察?！?/br>
    肖嶺一愣，轉(zhuǎn)過身來，“警察？那剛才那個……”

    “他不是，你認(rèn)識他？”鳴寒視線下移，落在紙口袋上。

    肖嶺顯然不愿意讓他看到紙口袋里裝的是什么，趕緊將它藏到身后?！拔?，我不知道他是誰，莫名其妙的?！?/br>
    鳴寒看看周圍，已經(jīng)有探尋的目光圍過來了。“換個地方說話吧，坦白跟你說，我是來查案。”

    肖嶺肩膀抖了一下，臉色都被嚇白了。

    “但你也不必太過緊張?！兵Q寒一邊安撫一邊給她看證件，“真是警察，你配合我們調(diào)查就是。”

    肖嶺咽咽唾沫，“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