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節(jié)
好夫君! 白皎張了張嘴,一縷一縷的血絲從唇角流下,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她艱難地伸出手,想摸他的臉,殷九黎便主動(dòng)低下頭,讓她撫摸。 白皎眨了眨眼,眼皮如墜千斤。 “皎皎,別睡,求求你,皎皎?!彼囍バ?,想要安撫她。 實(shí)際上,他眉頭聳拉,滿臉恐慌,那張年輕俊美的臉龐,被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扭曲,有點(diǎn)滑稽。 白皎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竟然有點(diǎn)想笑,扯了扯唇角,紋絲不動(dòng)。 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實(shí)在是太難了。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 死死壓抑的不甘忽然涌上心頭,憑什么,憑什么她就要死,明明她什么也沒做,只是因?yàn)樗莻€(gè)凡人,只是因?yàn)樗莻€(gè)設(shè)定好的工具人! 就像以前一樣,她不能反抗,作為系統(tǒng)設(shè)定好的工具人,一次一次走向既定的結(jié)局。 她不甘地看著他,聲音嘶啞:“我不想死?!?/br> 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袖,指尖繃得慘白,最終,隨著她眼底光燦消散,徒然滑落。 這大概是她永遠(yuǎn)做不成女主的原因,她貪生怕死,她睚眥必報(bào),她舍不得愛人,更不想去死! “皎皎別睡,皎皎,別離開我!” 殷九黎聲音嘶啞,他的臉貼著愛人掌心,開始瘋狂喊太醫(yī),不會的,她不會死,一定有人能救她! 可最終,他眼睜睜看著愛人在他懷里合上眼,氣息斷絕。 殷九黎眼底已被濃重的黑暗占據(jù),憤怒、恨意如海底暗流,不斷翻涌,他徒然地呆坐在地,直至聽見一聲呼喚。 “帝君。” 王茜然,不,幽水,她滿懷期待,粲然而笑地看向他,既然達(dá)成所愿,她也不必再耗費(fèi)心力cao控這些傀儡。 她越過人群,期待地看著他,眼底滿是遮不住的欣喜與笑意:“帝君,看著我?!?/br> 聲音輕柔嫵媚,如一首安眠曲使人不自覺地沉醉其中,原本純黑色的眼瞳,此時(shí)竟化為一片赤紅。 “帝君,我是幽水,我是你最愛的幽水?!?/br> 聲音柔軟細(xì)密,一遍遍重復(fù),一遍遍加重,與此同時(shí),她眼中紅芒大盛。 之所以非要?dú)⒌舭尊?,一是她太過嫉妒對方,憑什么一介凡女,就敢高攀帝君。二是,她必須死! 只有白皎死了,她才能趁帝君心神不穩(wěn)之際,對他施下魅惑之眼,這本是魔族禁術(shù),施法之人以修道之基為代價(jià),讓受法之人永遠(yuǎn)愛上她。 可在幽水看來,如果能讓帝君愛上自己,即便修煉之途再無寸進(jìn),她也心甘情愿。 她正暢想未來的美好日子,忽然脖頸一痛。 幽水震驚抬眸,對上一雙濃黑色的陰鷙眼眸,沒有任何愛意與眷戀,至于一片冰冷,徹骨的涼意自脊背升騰,被鎖定的殺意如一千一萬根銀針,刺進(jìn)她每一寸肌膚。 男人神色冰冷,漆黑的眼睛宛若無底深淵,骨節(jié)分明的手死死扼住她的脖頸,隨著起身,竟生生將她懸空提起。 “你算什么東西。”他不知道什么帝君,什么幽水,他只知道,他的此生摯愛,死于她手。 在她不可置信的注視下,殷九黎冷酷一笑,擰斷她的脖頸。 與此同時(shí)。 白皎睜開眼,下意識摸了摸心口,是熱的,沒有破,只有殘留的意識,讓她覺得自己心口有點(diǎn)疼。 可她不是死了嗎? 下一刻,無數(shù)封印的記憶回籠,白皎驀地睜大雙眼,竟然是歷劫! 她是真倒霉,這樣也能下界歷劫,還是那么慘烈的結(jié)局! 思及此,白皎呼吸一窒,心頭一陣陣刺痛,每一段感情她都全身心投入,又怎么可能無動(dòng)于衷。 幾乎瞬間,她意識到自己的不對。 白皎立刻原地打坐,片刻后,她才緩緩睜開眼。 眼中只余些許殘存的情緒。 再度回憶起前世,記憶仿佛隔了一層毛玻璃,情緒也淡化許多。 白皎抿了抿唇,昨日不可追,來日猶可為。 作為凡人白皎的那一世已經(jīng)結(jié)束徹底,不過,白皎眼中厲芒一閃,到底是誰那么大膽,竟敢胡亂施法,攪亂命數(shù)。 雖然只知道司命和曦光,不知道最后殺她那人是誰,不過,這并不妨礙她去找對方算賬。 凡人白皎沒實(shí)力報(bào)仇,現(xiàn)在的她有實(shí)力啊。 就在剛才,白皎發(fā)現(xiàn)自己修為增進(jìn)不少,即將突破上神。 白皎神色復(fù)雜,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下凡歷劫既是意外,也是機(jī)緣,讓她體會到了作為凡人白皎的一生,也讓她因此境界大漲。 但這不代表她就要感激幽水。 即便沒有她畫蛇添足,她也能歷劫成功,反而是她的出現(xiàn),給她的歷劫增添許多波折。 她回頭看了眼紫黎宮,正要離去算賬,一只大手猝不及防拉住她,白皎悚然一驚,她已經(jīng)快要晉升上神,怎么會連有人在場都不知道! 只是,沒等她提起防備,男人已經(jīng)將她抱進(jìn)懷里,清雅的竹香撲面而來,還有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皎皎,是我?!?/br> 白皎欣喜地仰起腦袋,雀躍不已:“師父!” 流風(fēng)溫和地應(yīng)了一聲,藏在大袖下的手掌輕輕顫抖,任他心中如何翻江倒海,咒罵東淵著實(shí)可恨! 面上對著她,狹長深邃的鳳眸微彎,浮起的笑意遮去眼底的晦澀。 溫柔一笑,直叫人如沐春風(fēng)。 “皎皎,跟師父回家?!?/br> 白皎愣了一瞬,總覺得他有些急切。 流風(fēng)目光深暗,他等不了了。 縱身化為赤色鳳凰,高貴華美的五彩翎羽氤氳出灼目華光,頃刻間,化作天邊一抹流光,飛離三十三外天。 白皎還沒回神,人已經(jīng)換了個(gè)地方。 第181章 鳳凰一族, 自遠(yuǎn)古時(shí)期便居住在南荒盡頭的鳳巢之中。 白皎睜圓雙眼,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獨(dú)木成林。 巨大的梧桐樹佇立在南荒盡頭, 高大繁茂的樹冠與混沌天接壤, 其上五彩霞光, 斑斕絢爛。 “我們到了?!绷黠L(fēng)牽著她往前走, 白皎這才看清, 高大的梧桐樹上,建立了一座國度。 正是鳳巢。 感覺到老祖宗的氣息, 五彩斑斕的小鳳凰傾巢出動(dòng), 陣陣稚嫩清脆的鳳鳴宛若天籟, 在半空盤旋, 絢爛華麗的翅膀張開, 五色翎尾肆意舒展。 它比百鳥朝鳳更震撼,成群結(jié)隊(duì)的鳳凰簇?fù)矶鴣?,仿佛在熱烈歡迎,卻又因?yàn)榱黠L(fēng)的示意, 只敢遠(yuǎn)遠(yuǎn)地懸停半空。 一個(gè)個(gè)睜著圓滾滾的眼睛, 試圖看清老祖宗帶來的客人模樣。 “也許不是客人?!鄙源笮┑镍P凰說道。 “什么意思???” “好像還真是這樣,老祖宗一直護(hù)著她, 和對我們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br> 一群鳳凰聚在一起,半晌,也沒討論出個(gè)所以然來, 倒是越發(fā)加深了對白皎的尊敬。 轉(zhuǎn)眼間,白皎被他帶到一座竹樓前。 她抿了抿唇, 看向身側(cè),男人表情淡淡, 倒是顯得她大驚小怪,可是,這座竹樓個(gè)跟鳳棲山那座一模一樣誒。 震驚的她連牽手都忽視了,被他牽著往里走,竹樓內(nèi)部布置不能說相像,只能說一模一樣。 白皎扭頭看他:“你把鳳棲山的竹樓挪過來了?” 流風(fēng)垂眸:“自然不是?!?/br> 鳳棲山已經(jīng)被他封禁起來,除去他和皎皎,任何人都不得入內(nèi)。 流風(fēng)淡聲解釋:“是我在鳳巢又修建了一所?!?/br> 白皎微怔,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么,卻見流風(fēng)忽然臉色微變:“我有要事,皎皎,你先待在這里,鳳巢以我為尊,你要做什么,盡管讓它們?nèi)プ觥!?/br> 白皎根本來不及阻攔,他的身形已經(jīng)徹底消失。 急切的態(tài)度讓她忍不住思索起來,黛眉微蹙,呆坐半天,也沒想起什么線索。 忽然,窗外響起嘰嘰喳喳的聲音。 白皎猛地扭頭,竹樓外敞開的窗欞外面,一顆顆漂亮的小腦袋伸出來,窗臺上像是長滿了一堆挨挨擠擠的彩色蘑菇。 可以想見,此時(shí)外面定然擠滿了鳳凰。 猝不及防間被抓包,撲棱棱的振翅聲中,鳳凰們瞬間散開,唯有一只反應(yīng)不及,嚇得直接掉下去。 白皎忙跑過去,透過窗戶低頭一看,失足跌落的小鳳凰正慢悠悠地?fù)]舞著翅膀,飛了回來。 這一幕令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鳳凰見她笑,一顆心終于放回肚子里,這可是老祖宗第一次帶回異性朋友,先前特地吩咐他們,不要打擾她。 不過,小鳳凰歪了歪腦袋,思考:只是看看,應(yīng)該算不上打擾吧? 而且,是她主動(dòng)來過來的。 “你叫什么名字?”白皎問它。 她說著,撓了撓小鳳凰的腦袋,后者身體僵硬,很快便感覺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涌上腦海,舒服極了,也讓他不由自主地把身子挪了挪,只為了享受更好的按摩技術(shù)。 而白皎,憑借一手精湛技術(shù),瞬間俘獲了小鳳凰的芳心。 “重玉,我叫重玉,嗯……再重點(diǎn),往后撓撓,好舒服呀!”重玉聲音稚嫩,白皎毫不意外,看他的體型,應(yīng)該就是未成年的孩子。 一通交流下來,她跟小鳳凰的關(guān)系反倒愈發(fā)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