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知府夫人作為枕邊人,幾乎瞬間聽出丈夫話里深意,吃驚地抬起頭,問:“老爺,您打算怎么做?” 知府猛地拍上桌子,洋洋灑灑一大堆,最后才壓低聲音,小聲道:“……左右雍州城也守不住,整個大乾朝都守不住,我們不如——另投明主!” 聽見這話,知府夫人驀地睜大一雙眼。 是夜,月黑風高,天色昏暗。 雍州城大門打開一條縫,一隊小兵秘密出城,還沒走出多遠,就被起義軍擒獲,小隊領(lǐng)頭人被人帶到營帳,看到主座上的男人,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掏出一封信。 “大、大王,這是我們知府特地吩咐小的送來的一封信,請您查看?!?/br> 說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那封信被親衛(wèi)呈上去。 陸樾看完后,黑眸沉沉地看向?qū)Ψ剑骸斑@是你們知府大人的親筆信?” 領(lǐng)頭的士兵腦袋冒出豆大的汗珠,也不敢抬手擦掉,哆嗦著說:“是,是我們大人親手交給我的,大王您千萬別殺我!” 這話惹得其他人大笑起來。 兩天后的傍晚,霞光萬道,夕陽漫天。 雍州城大門打開,由知府攜領(lǐng)手下一眾官兵以及城中富商一起出城迎接,兩邊百姓夾道歡迎,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看起來不像是投降,更像是慶祝什么了不得的慶典。 事實也差不多如此。 新帝登基后各地戰(zhàn)事頻發(fā),官員卻尸位素餐,沆瀣一氣,因為打仗損耗的糧草財物全都積壓在百姓身上,稅錢節(jié)節(jié)攀升,百姓們苦不堪言。 甚至于,不少人期待起義軍到來,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剛開始起義軍也很吃驚,后來也見怪不怪。 知府有心,早早聯(lián)同商人包下雍州城里最大的酒樓,宴請諸位將領(lǐng)。 整座樓都是一片亂哄哄,至于身為起義軍頭領(lǐng)的陸樾,則被他請到酒樓最好的雅間。 由知府和手下幾名心腹一起作陪,陸樾坐在主位,旁邊是兩名親衛(wèi),他有些不耐,如果不是念在之前那封投誠信的份兒上,早就走人了。 知府看他面露不悅,心下更加恭敬,當即起身,說了一堆場面話,見他越來越不耐煩,立刻止住話頭,只說道:“小人李建榮,感念大人恩德,和城中諸位同仁,一起為大人準備了禮物?!?/br> 聽見這個,陸樾正襟危坐,就他經(jīng)歷的,乾朝官員腐敗十分嚴重,個個吃得腦滿腸肥。 眼前這位李知府的身材膘肥體壯,也不像是沒錢的人。 他滿懷期待這位李知府能拿出什么稀世之寶,倒不是陸樾貪財,是為了白皎,他一直記得白皎虛榮可愛的性子,現(xiàn)在天下馬上就要平定了,他攢了幾十箱子金銀財寶,等著到時候給她驚喜。 李知府能坐穩(wěn)屁股底下的位置,察言觀色自然也是一絕,舉手一拍,一陣靡靡之音霎時響起。 穿著清涼的女子魚貫而入,她們或嫵媚多姿,或清純可愛,或冷艷高貴,又或是優(yōu)雅端莊,出現(xiàn)在雅間里。 她們站成一排,幾乎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知府:“大王,這是小人的幾位女兒,她們傾慕大王許久,苦苦哀求我,只愿能侍奉大王左右?!?/br> 他滿臉懇求,心頭很是得意,以他的顏值,肯定生不出這樣漂亮美麗的女兒來。這些人都是他提前搜羅來獻給陸樾的姬妾,他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不貪花好色的男人。 得意中,他并沒發(fā)現(xiàn),兩名親衛(wèi)看自己的目光,已經(jīng)同情得不能再同情。 主位上的陸樾,臉上更是鐵青一片,漆黑的眼里怒火昭彰。 他要的是皎皎喜歡的珍珠寶石黃金翡翠玉石等等寶貝,誰不知道他最喜歡寶貝了! 結(jié)果這個李賤人,竟然送女人! 你這不是送禮,你這是要害死我! 他眼底凝結(jié)一層寒冰,渾身低氣壓彌漫,就連最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小心翼翼地瞥眼了眼,頓時嚇得繃緊身體。 那些女子更是花容失色,不敢出聲。 李建榮額頭冒出一串汗珠,顫巍巍地出聲:“大、大王。” 陸樾面無表情地看向他,眼神如有實質(zhì)般穿透他滿身肥rou:“你——” 他的話被另一道聲音截斷,雅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身后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店小二。 茶色眼眸輕輕一掃,瞬間明白這是怎么回事,細長的眉尾一挑,陸樾緊張得一瞬站起身,身后的椅子發(fā)出短促的“吱呀”聲。 “皎皎。”他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的男人,在她面前,手心冒出陣陣冷汗。 再看周遭所有人,一個個呆若木雞,哪還顧得上其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白皎笑了起來,美艷絕倫,容光秾麗:“抱歉,我好像走錯門了?!?/br> 說完直接離開,不忘關(guān)上大門。 陸樾心頭一跳,繼而跌入低谷,他急急忙忙追出去:“皎皎,你聽我解釋……” 聲音回蕩在房間里,就連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之前送美人的李建榮刷地一層白了臉,他奶奶的,你有美人你早說啊! 尤其在聽親衛(wèi)說明白皎身份后,更是手軟腳軟,直接陷進椅子里,爬都爬不起來。 晚上,月明星稀。 白皎門外,高大的男人站在臺階下,院子里路過的士兵看見這一幕,紛紛別過臉,心里感嘆,大王真是千不該萬不該,惹惱了神女。 “皎皎……皎皎……”陸樾小聲在門外喊她的名字,可憐巴巴地盯著虛掩的房門。 他一連喊了許多聲,也沒聽見里面有任何回應(yīng),失落沮喪地垂下頭,威風凜凜的起義軍首領(lǐng),此時像極了一只被主人丟棄的可憐小狗。 “皎皎……我是冤枉的,我沒那么吩咐過,都是那個李賤人自作主張……皎皎……你原諒我……” 男人焦急的辯解聲透過門縫鉆進屋子里,白皎正在梳妝臺前,她眉頭微蹙,鏡子里的女人也同樣如此,繼而,輕輕勾起艷潤的紅唇。 她當然知道不是他做錯,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么做。 但是,誰讓她不開心。 她直接熄了燈躺在床上,男人幽幽的聲線鉆進耳朵里,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動,不知道什么時候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她醒來時,已經(jīng)是午夜。 月色皎潔。 白皎一睜眼,看見男人高大的影子穩(wěn)穩(wěn)倒映在房門上,她騰地一下坐起來,整個人都清醒了。 懷疑自己要是不回應(yīng),他就這么站著一輩子。 “你想嚇死我嗎?” 屋內(nèi)傳來她嬌喝聲,陸樾瞬間打起精神:“皎皎,我錯了,你別不理我?!?/br> 他說出這句話之后,里面再無動靜,他抿緊嘴唇,由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出一股頹靡感。 直到下一刻,房門忽然從里面打開。 她只輕輕一瞥,便叫他心弦亂顫,黑眸希冀地看著她。 白皎嘆了口氣:“算了,你先給我進來?!?/br> 萬一明天早上他還在這里,被其他人看見,丟的還不是她的臉。 實際上,她給自己找這么多借口,不過是因為心軟。 進到屋子里,到處都是屬于她的氣息,陸樾瞬間手足無措,看見她點燈,柔和的燈光暈亮了整間屋子。 白皎坐在床邊,明眸微瞇:“想讓我原諒你?” 陸樾巴巴地點頭。 下一刻,聽見她戲謔含笑的聲音:“好啊,那我要看看你愿意為我做到什么地步了?!?/br> 陸樾眼睛蹭地一下亮起來。 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執(zhí)行她的話,端來一盆熱水,調(diào)試好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白皎腳邊,她輕輕劃拉兩下,水面蕩起層層漣漪。 銅盆里,女人雪白細膩的足尖掛著顆顆圓潤的水珠,指甲晶瑩剔透,泛著粉色,可憐可愛。 他鼻頭聳動,眼珠泛紅,只覺她就連皮rou也透出一股誘人香味。 陸樾喉結(jié)滾動,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上面,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吞吃入腹。 白皎冷哼一聲,嫌棄道:“不是說要給我洗腳嗎?洗??!” 她輕輕瞥了眼,自以為是折辱,在男人眼里,簡直是天大的驚喜,他俯低身體,粗糙的掌心只是輕輕一抹,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瞬間勾畫上大片靡艷的緋色。 “停下!” 白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腳尖輕輕踩上他的下巴,抵著他的下頜,打濕的肌膚上水珠一顆顆順著他滾動的喉結(jié)下滑。 她又戲謔地看著他:“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樣子,簡直像……像條狗?!?/br> 最后一句話,她壓低了聲音,眼尾微挑,得意洋洋的模樣像極了話本里的惡毒女配,說完就想把他踹出去,結(jié)果足尖一推,反而被他牢牢抓緊。 陸樾抬起頭,眼底血絲糾纏,手心緊緊握住她纖細白嫩的腳踝,喉嚨里近乎喑啞地擠出聲音:“那主人喜歡狗狗嗎?” 白皎一怔,下一刻他已欺身而上,炙熱的吻鋪天蓋地壓覆而來是,她才知道,她引來的哪是一條狗,分明是一頭“饑渴”的餓狼。 “皎皎,好香?!?/br> 男人低啞的聲音在紅帳中翻涌,繃緊的后背上,是女人指甲抓撓時留下的道道紅痕,最可氣他皮糙rou厚,抓得她指甲都疼了。 溫熱的淚珠從眼里滾落,又被他黏膩的一顆顆吻走,連空氣都像是著了火一樣。 垂下的帳幔忽然裁開,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臉龐,白皎輕顫著垂下頭,一截雪白嬌嫩的香肩,鬢發(fā)散亂濡濕地貼在修長的脖頸上,一側(cè)是汗涔涔的黑發(fā),一側(cè)是吻痕斑駁的雪頸,她如瀕死的天鵝張開紅潤的唇,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新鮮空氣。 胸脯起伏,纖細的腰身上是一圈箍緊的手臂,強勢地將她攬進懷里,女人破碎的泣音被他吞吃入腹,夾雜著床幃間黏膩的水聲。 誰又能知道,叱咤風云兇名赫赫的王,竟然到現(xiàn)在還是個沒開過葷的雛兒。 可憐白皎第二天根本起不來,在床上躺了大半天,走起路來,雙腿顫顫軟成了面團。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以為的懲罰,竟然成了某人得逞的契機。 因為身體不舒服,她直接錯過了陸樾攻入舊都,也就是京城,只能坐在馬車里,聽自己的女親衛(wèi)繪聲繪色地描述外面的情況。 “神女,你不知道,過程簡直順利得很,舊都的皇帝官員跟雍州城知府一樣,都是一群慫包軟蛋!” 白皎眸子幽幽轉(zhuǎn)動,有些好奇地問:“怎么說?” 女親衛(wèi):“老大聽說老皇帝舍得花錢,把京城修繕得特別漂亮,就舍不得毀掉,想辦法找到里面的官員招降,沒想到,人家早就求之不得。聽說老大的意思之后,今天就投誠了,據(jù)說領(lǐng)頭人還是皇帝,不對,是廢帝呢!” 她說著嘖嘖稱奇,其實這倒也不奇怪,大乾朝建朝二百多年,冗官冗兵極其嚴重,又有先祖立下誓言,不可斬殺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