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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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揣忐忑地來到屋外,入目卻讓張曦君一震。 寬敞的籬笆院里,擁擁攘攘地擠滿了人群。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身上都穿著簡陋的麻布衣裳,有些衣裳上還綴著各色補丁,可他們笑得那樣開心,笑得那樣鮮活。尤其當看到自己一行人走出來時,都蜂擁一般的向過涌來,也不管是否將她看清便不停地夸贊,只有天真無邪的孩童尚不知世事,只歡快地叫著“要開席吃rou了”,不過很快就被他們的父母長輩捂住了嘴。 離女人最近的一個白發(fā)老嫗,應該是喜歡小孩的,一見女人過來就要伸手摸一摸張曦君,卻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顫巍巍的縮了回去。 張曦君被陡然伸至眼前的手吸引了注意,目光隨之轉動。 那是一只黝黑干瘦的手,上面沉積了多年未洗凈的痕跡,以及常年辛勤勞作的死繭,再加之密布的老人斑,看上去既丑陋又令人害怕。 張曦君卻細細地看著,半晌才移開目光,隨即又好似要急需求證什么,目光一遍遍的在人群中搜尋。 目之所見,除了老人斑,無一不有著一雙與白發(fā)老嫗相似的手,而一張張笑臉上則是經(jīng)年累月曝曬下的黑紅。 張曦君心頭再次一震,不知是因眼前太過真實又貧瘠的面目惶然,還是因心底的那絲期盼破碎而絕望,只是腦子轟轟然不知所以。 母女連心,感覺懷中的女兒似有不安,女人忙低頭,見張曦君發(fā)怔地看著擁擠的人群,只當女兒是從未見過這么多人受了驚嚇,于是趕緊背過人群朝正北的上房走去。 不知發(fā)怔了多久,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滿院鴉雀無聲。 張曦君慢慢回神,才發(fā)現(xiàn)女人正抱著她,立在上房門前的東檐下,神情端莊。 這時,一位身穿寬袖束腰衫裙的中年婦人走來,女人趕緊低頭,小聲喚道:“娘……”剛一出聲,見中年婦人目光倏然銳利,女人連忙改口:“母親?!?/br> 聽見女人輕喚“母親”,中年婦人方才滿意地微微頷首,又從女人手中抱過張曦君,朝上房高聲唱喝。 唱喝的腔調(diào)很怪,每一字的尾音都拉得極長,張曦君只能聽個大概,好像是關于拜見父親的意思。 中年婦人唱完,未幾,上房內(nèi)傳來男人的應答。 男人許是回答得有所欠缺,張曦君注意到中年婦人在男人唱喝時皺了皺眉,不過她卻聽懂了男人的話,意思是以后一定要好好教養(yǎng)她,讓她守禮循善。 還在想著,就見男人走了出來。 今日,男人與往日明顯不同,身上綁手短裙的粗麻布衣,竟換成了褒衣博帶的寬衫大袖,髻上雖未束冠卻也裹了巾子,看著少了幾分粗獷而多了幾分斯文。 在張曦君由不得多看男人幾眼時,男人朝中年婦人恭恭敬敬的拱手一禮,喚道:“母親?!贝心陭D人頷首后,起身卻是握著張曦君的右手,笑容滿面的逗弄起來。 張曦君措手不及,奇怪的看著男人,眉頭也因男人手勁過大輕輕皺起。 男人見張曦君久逗不笑,又窺了窺一旁面容嚴肅的母親,不由滿頭大汗,手也下意識的一緊,后又頻頻朝女人使眼色,眼看就要急得出聲。 中年婦人連忙輕“咳”一聲,吩咐道:“抱過去見你父親?!甭曇衾镫[含一絲不悅。 男人心知母親不悅,卻也管不得太的,只依言抱過張曦君,如蒙大赦地走入上房。 上房是一堂二室的結構,東西二室入口垂有布帷,不可得見。倒是正堂一目了然,卻又有一絲緊張肅穆的氣氛蔓延著,讓人不敢多看。 張曦君借著嬰孩的優(yōu)勢,好奇又警惕地打量著這間正堂。 只見堂中一張大床橫陳,前沿床面下設三足,床足很矮,約二、三寸,無帳構帷幔,床中一幾案豎放,一位身穿寬衫大袖,頭戴平巾幘,髯須然然,觀之半百的中年文士坐于幾側左方,此時中年婦人也徐行至大床右側坐下。正堂左右則各設兩張坐榻、幾案,榻形似床,為四足,俱矮,足身向內(nèi)弧曲,案則較高,與榻長短相仿,上盛酒水瓜果,供榻上四對夫妻及兒女食用。堂內(nèi)四下又站有一些觀禮的鄉(xiāng)親,他們穿著較屋外的整齊許多,卻又遜于堂內(nèi)位坐的,看來這里是將人三六九等分得極清。 張曦君思忖間,男人將她又交予隨側一旁的女人,在床前跪下,叩首道:“請父親大人賜名?!?/br> 中年文士未語,也未示意男人起身,只是獨自捋著髯須,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然而這一開口,卻又是長篇累牘的應口吟誦,直至許久,中年文士方道:“就叫曦君……張氏曦君。” 曦君! 張氏曦君! 居然叫張曦君! 張曦君控制不住的倒吸口氣,瞬即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震驚地看著捻須而笑的中年文士,腦海中不斷思索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她意外車禍,卻大難不死,在古代重生,還有……這與前世一字不變的姓名,難道……這都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是她的宿命……還是一種緣,一種讓她堅強活下去的緣,一種為了生存,自己說服自己的緣。 可是,她不相信宿命。那么,是另一個可能嗎? 在張曦君思緒飄渺之際,命名禮已經(jīng)完成,待到微微有些意識時,她已經(jīng)被抱回了搖車里,窗外不時有喧囂聲傳來。 莫名地,當聽到有人道這家長短時,她竟不由自主的側耳竊聽。 “……這年代,也只有張鄰長這樣的人家才辦得起席。”說著,忽然譏笑道:“還是給個閨女辦席?!?/br> 后面的話無人接下,只有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張鄰長家都是大善的,兩年前羌人從二郎山繞道搶劫咱們,還是張鄰長……” 話沒說完,先前的女人就撇嘴道:“善是善,可就是瞎講究,胡床多好坐的,非要弄這些前朝的坐席來院子里擺……” …… 窗外的喧囂絕于耳畔,只有“二郎山”三字不斷回響,那個前世她出車禍的地方。 不經(jīng)意地,張曦君神思再次游弋,心弦在輕輕地撥動,為了那另一個可能而撥動。 “大哥,為什么meimei還是不笑?”出神間,一個清脆的童音在屋內(nèi)響起。 張曦君凝神,側目看去,一個手拿撥浪鼓的女童,有三四歲大,也是女人的女兒,這兩日常常陪在她身邊。 一旁的男孩,長得與男人極其相似,皮膚黝黑,濃眉大眼,七歲的年紀,是女人唯一的兒子。他見張曦君向這邊看來,眼睛立時一亮,高興道:“meimei,你笑一笑,娘說你兩日沒笑了……全怪我貪玩,沒有看好meimei,害你meimei受驚?!闭f著高興的笑臉染上一抹愁色,又搖搖頭,一邊笑嘻嘻的做著怪表情一邊說道:“meimei,看這里,笑一笑!”說道“笑”時帶著微微的乞求。 看著男孩逗趣兒的表情,聽著男孩話語里的愧疚,張曦君心中一軟,暫拋滿頭思緒,朝兄妹倆一笑。 “娘!”甫見張曦君朝自己一笑,男孩立馬高興的大叫:“meimei朝我笑了,meimei原諒我了!”說著,興奮地朝屋外跑去,女童也小跟班似地追去,口里咿咿不斷地歡喜叫道:“娘,meimei笑了!” 張曦君久久的望著兄妹倆跑出去的方向,緩緩閉上眼睛。 爸媽,即使是在這陌生的地方,張曦君依然是張曦君,她會好好地活下去……再見了…… 無聲的話語深埋心底,不舍的淚水滑落臉龐,苦澀的味道填滿口腔——再見太難了…… “真的笑了?”突然,女人蘊含急切與關心的聲音由遠及近。 張曦君驀然睜眼,朦朧的淚光中,是女人欣喜的笑容,兄妹倆天真的笑臉。不由地,就想起這兩日他們給予的關愛,女人在頭一晚衣不解帶的照料,她終是笑了。 再見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