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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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ngnong的血腥之氣凝在鼻間,久久無法散去。 我靜靜望著青峰山,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意,自此,江湖再無青城派。 飛身上馬,我奔前方疾馳而去。 入夜,我與魅離方趕到鎮(zhèn)上投宿。 “絕心,你可還好?”望著我略顯蒼白的臉色,魅離有些擔(dān)憂。 “不妨事,只是有些乏累,歇息一晚便好?!蔽颐銖姅D出一絲笑意,強撐著身子奔客房走去。 腹內(nèi)早已亂作一團(tuán),氣息四下亂竄,一股強大的熱流堵在胸口,直直奔喉間涌來。 心中十分懊惱,自己真的不該使出冷心絕情劍,真是不該,可是當(dāng)時危在關(guān)頭,倘若我不使,魅離定要身受重傷。 心下倏的一緊,自己從何時起,竟如此惦念他的安危?他不過是一個被我利用的人罷了。 我強捺下幾欲破喉而出的熱流,疾奔床榻而去。 盤膝調(diào)息,妄圖壓下胸口那股強大的熱流,卻不想竟愈演愈烈,我終于按捺不住,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胸口的憋悶似是好了許多,我再次試著調(diào)勻內(nèi)息,不料胸口再度涌起一股熱流,我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怎會如此?”魅離推門而入,疾疾奔我走來。 我虛弱的靠在床頭,輕輕搖搖頭。 他坐于床沿,手搭上我的右腕,凝神診息。 只見他面色愈來愈凝重,紅眸中摻雜著不可置信。 “你可知你身中劇毒?”魅離有絲薄怒。 我輕輕頷首。 “那你又可知你方才是毒發(fā)之癥?” 心下已恍然,想是因我使了冷心絕情劍,觸動了體內(nèi)“胭脂淚”的毒性,才會如此痛苦。 我勉強扯起一絲笑容道:“既是如此,我便放心了,不妨事,明日便好。” “但你體內(nèi)有兩股氣息互相沖撞,這是為何?”魅離眉頭緊鎖。 果然,不只毒發(fā)如此簡單,定是御雪劍法與那冷心絕情劍兩生相克,才會造成內(nèi)息反噬。 “想是那毒發(fā)所致罷。”我并未對他道明原委,“我命硬的很,不是那么輕易便會死的?!?/br> 魅離臉色一沉:“你身上的毒又不是無解,我似是曾經(jīng)見過,只不過是一時想不起解法罷了?!毖哉Z間,他已將我輕輕扶起,“我且先幫你調(diào)勻了內(nèi)息再說?!?/br> 言罷,他的掌心已貼于我后心,源源不斷的內(nèi)力輸入我體內(nèi)。 腹內(nèi)那時而火燒,時而冰凍的痛苦漸漸散去,我疲累至極,竟昏昏睡去。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我只覺身子已無大礙,心中大石安然落下。 “你醒了?”魅離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雞湯,熱氣騰騰,香飄滿屋。 “愣著做什么?還不趁熱將它喝了?”魅離將湯匙塞于我手中。 我吃驚的望著他的雙眸:“眼睛,你的眼睛?!?/br> “怎么?我昨日不是已經(jīng)說過,白日是黑色,夜間便會變成紅色,莫非你忘了不成?” “不是,它不是黑色,它是紅色?!蔽抑钢捻拥馈?/br> “什么?怎么可能?”魅離大驚失色,“怎么會是紅色?” 他將湯碗置于桌案之上,疾步奔外而去,片刻后,又失神落魄的緩步而入,面色十分復(fù)雜。 “魅離?!蔽逸p聲喚他。 他望著我,許久方才吐出一句:“你把湯喝了,我?guī)闳ヒ粋€地方?!?/br> 眼前的一幕令我震撼。 飛流直下的湍湍激流,發(fā)出震耳的巨響,不時冉起飛騰的氳霧,飛瀑下端是一處深潭,碧波澈亮,漾起層層漣漪。 深潭一側(cè),是一片廣闊的灌木林,時值冬日,早已枯枝遍地,滿目蕭瑟。 一座新冢赫然立于叢林之前,淺灰色的石碑,上書四個血色的大字:亡妻之墓。 “今日又是十五,這一月來,你可曾想我?”魅離欺身半跪,以袖輕輕撣去那墳塋的塵土。 他溫柔的將墳塋上的枯枝殘葉一一撿下,似是呵護(hù)珍寶般,用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淺灰色的石碑,口中喃喃著溫柔的細(xì)語。 我從未見過魅離如此這般溫柔待人,紅眸中深深的濃情愛意,仍難掩眸底那心酸的苦澀。 我不忍打擾魅離,只是靜靜立在寒風(fēng)之中,怔怔望著他蕭落的背影。 “她,是我一生最愛的人,亦是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摈入x緩緩站起身來,踱至我身側(cè)道。 “碑上為何沒有她的名字?” “因為我不記得她的名字?!摈入x幽幽道,“我最愛的女人,可是我卻記不起她的名字?!?/br> 血色的紅眸凝起淡淡的霧氣,面上的哀痛一覽無余。 什么?我大驚失色,記不起她的名字,這話語竟然如此熟稔? 心中涌起陣陣抽痛,我暗禱,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為何你會不記得她的名字?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急急問道,天下不會有如此湊巧之事,不會,肯定不會。 “那是我永生都難以忘記的恨,此生都不會忘記?!摈入x倏爾變了臉色,面上流露一絲狠絕,“此事我不想再提,這筆帳我會慢慢與他們清算?!?/br> “這便是你要與我聯(lián)手的目的?”我望向他道。 “你為何要出手救我?”魅離緊緊盯著我道,“你我本就是互相利用,你為何還要出手救我?” 心下一驚,我面上仍做若無其事道:“你莫要高估自己,我何時曾出手救你?” “我不說,并不代表我不知道。”魅離一把扯過我的右腕,“若非你妄用冷心絕情劍,又怎會導(dǎo)致毒發(fā)?你又怎會被內(nèi)力反噬?” 他,果然是知道的。 昨日,我便心下生疑,既然可以查得出毒發(fā),為何卻查不出我被兩股內(nèi)力反噬? 我靜靜望著他,沉默不語。 他忽而面色變得十分復(fù)雜,怔怔望著我,喃喃道:“莫非是天意?莫非全都是天意?” 猛然,他將我一把拽住懷中,溫?zé)岬拇奖惆缘赖母擦松蟻怼?/br> 我心中頓急,張口便咬上了他的唇。 淡淡的冷香混雜著nongnong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他一聲悶哼,將我放開。 “味道幾乎都是一模一樣。”他喃喃細(xì)語,紅眸中盡是迷惘與不舍。 “你說什么?” “你,真的跟她好像。自我第一眼見到你,當(dāng)時你是男子裝束,若非我認(rèn)定你是男子,恐我早已將你認(rèn)作了她?!摈入x目露茫然,“直到那夜,我發(fā)現(xiàn)你竟是女子,你可知我當(dāng)時有多么雀躍?” “想不到老天竟然如此眷顧我,竟然讓你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魅離綻開一抹絕美的微笑,“你我之間交易的報酬,便是你?!?/br> “你為何要易容?”我滿懷期盼的望著他,但愿他將我的猜測否定。 “這一點你也跟她很像,都是這么聰慧?!摈入x眸中畫過一絲錯愕,繼而便被一絲驚喜取代。 心在瞬間被生生撕裂,我心痛難當(dāng),滿目悲涼的望著他。 不必再問,不必再作任何掩飾,我已心下明了,他,便是洛風(fēng)。 問世間,誰能有如此勾人心魄的一雙眼睛?只有洛風(fēng); 誰又能有這般的絕代風(fēng)華,淡然如仙?只有洛風(fēng); 那誰又能對情如此癡傻執(zhí)著?亦只有洛風(fēng)。 只是為何,為何?相見卻不能相認(rèn)? 此時,我多想輕輕喚著他的名字,告訴他,我很高興他還活著,很高興能與他再次并肩站在一起。 可是,我卻不能,我真的不能,因為他已經(jīng)不記得我的名字,他幾乎忘記了所有關(guān)于我的一切一切,記憶中唯一留存的便只有那份對我的癡癡愛戀。 而此時,我卻是他記憶中他深愛女子的替身。 “魅離,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是她?!蔽抑钢菈瀴L,凄然出聲。 “是啊,我愛的是她,我愛的是她,可是我為什么總會把你跟她混淆?總會把她的影子跟你重疊?為什么?為什么?”魅離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望望那墳塋,又望望我。 驀然,他雙手抱頭,情緒有些瘋狂,口中念念不斷的“為什么”。 那是因為我與她本是一人,只是你不曾記得。 我緩緩走至他身前,雙臂緊緊環(huán)上他的腰,將頭貼在他的胸膛之上。 鮮活的心臟跳動的鏗鏘有力,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素手輕輕撫上他及腰的銀絲,反復(fù)摩挲,試圖平復(fù)他此時的心緒。 漸漸,他將手臂緩緩放下,輕輕攬上我的腰肢,將我擁得更緊。 銀絲紛飛,揚起點點銀光,灼傷了我的眼,也灼傷了我的心。 十萬青絲一夜成雪,這便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我的手緩緩伸向他的臉頰,輕輕撫摸著他如玉般的肌膚,眼中的酸澀再難自持,兩行清淚徐徐滾落。 我多想看看你這面具下本來的面容,可是我卻不敢,你的癡情,你的癡愛,我此生該如何回報于你? 輕輕推開他,我踱至那墳冢前,愴然跪下,我撲倒在那石碑之上痛哭失聲。 “亡妻之墓”,亡妻,亡妻,你已認(rèn)定了我是你的妻了么?你可認(rèn)定我已經(jīng)死了么? 洛風(fēng),為何你會變得這般模樣?為何你我相逢卻是在這般境況之下?為何你我相見卻不能相認(rèn)? 你讓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喉中一股腥甜再忍不住,殷紅的鮮血猶若罌粟般鮮艷奪目,生生噴灑在那墳冢之上。 我眼前一黑,便昏厥過去。 醒來,我人已在鎖心樓,身側(cè)是憂心忡忡的清暉。 “我怎會在這里?”我滿腹疑惑,魅離又去了哪里? “宮主是被一名銀發(fā)男子送回樓里的?!鼻鍟煷鸬?。 “他人現(xiàn)在何處?” “回宮主,已走了近半日了?!?/br> 近半日?我猛然坐起身來,望向四周,屋內(nèi)已是燭火通明。 “無情今日可曾來過?” “回宮主,今日一早絕公子便前來詢問宮主是否回來?!?/br> 我點點頭,正待詢問拂雪之事,只聽外面一陣絲竹之音,那哀婉的琴音,那熟悉的曲調(diào),聲聲將我心中的傷口撕裂。 “是誰?究竟是誰?”我有些暴怒,只因這琴音便是我在太后壽筵上獻(xiàn)舞的那支曲子,不愿再提及的往事此時卻被人生生推至眼前。 我疾步?jīng)_出,奔至那琴音的源頭。 只見一層的舞臺之上,一名艷紅衣裙的美人,正玉手輕揚,那令我憤怒的琴音自她指尖緩緩而出。 “她是誰?”我沖清暉怒喝道。 “回宮主,是咱鎖心樓的當(dāng)家花魁,憐心?!鼻鍟熋嫔行┌l(fā)白,從未見我如此盛怒,他言語不由有些緊張。 “給我剁了她的手腳,扔到亂墳崗去喂狼。”我恨恨道。 “宮主?!鼻鍟熡杂种?。 “是誰允許她談的這曲子?你跟我身邊許久,莫非還不知我的脾氣秉性?”我喝斥清暉。 “回宮主,乃是一名貴客,點名讓憐心姑娘彈得這首曲子?!?/br> “貴客?是何貴客,竟讓你們連規(guī)矩都亂了?”我面罩寒霜,“帶我去拜會拜會這位貴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么大的膽子?!?/br> 清暉無奈,領(lǐng)我奔二層的一間雅間而去。 立于門外,屋內(nèi)竟傳來一陣怒罵之聲。 “賤人,本王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本o接著便是清脆的巴掌之聲,只見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被屋內(nèi)人一腳踹出門來。 “云承月,咱們走著瞧!”那女子踉蹌著起身,輕推我一把,自我身側(cè)掠過,奔樓下跑去。 那女子我深深記得,她便是云承月迎娶的正妃,而“云承月”這三個字我更是深深記得,傷我最痛最深的人便是他。 “王爺,來,消消氣,奴家敬你一杯!”屋內(nèi)傳來女子嬌柔的聲音。 “他便是所謂的貴客?”我冷聲道,面色愈見冰冷,渾身寒意凜然。 未待清暉答話,我已掀簾而入。 屋內(nèi)的人皆是滿面錯愕之情。 三月不見,想不到他竟成了這副模樣。 云承月滿臉憔色,兩頰深陷,雜亂的胡茬與那英俊的面容極為不襯,鬢角兩抹飛霜,讓我心中一震。 他這般模樣,可是為我? 心中竟涌起一絲不忍,待看到他身側(cè)的那名女子,我不由暗暗咒罵自己,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那名女子便是方才在樓下?lián)崆俚呐印?/br> 我指著那名女子冷冷道:“你便是憐心?” 那女子望著我身后的清暉,投去一絲求救的目光,戰(zhàn)戰(zhàn)兢兢起身道:“奴家正是憐心。” “來人,給我拖下去,斬斷她的手腳,扔到亂墳崗去喂狼?!蔽掖蠛纫宦?。 門外登時沖進(jìn)幾人,將憐心架了出去。 “住手,誰敢動本王的人?!痹瞥性买嚾怀雎?,扶著桌子搖搖晃晃起身,行至我身前,指著我道,“你可知本王是誰?你竟敢動本王的人?” 拖住憐心的幾名大漢稍顯猶豫,望著我不知所措。 “還不給我拖下去?”我厲聲喝道。 “你敢?!”云承月?lián)P手便是一巴掌。 手,被我擎在空中。 他使勁睜著朦朧的醉眼,對我左右端詳:“你是誰?你怎么長的跟我死去的娘子一樣?” 他奮力將手自我手中抽出,再進(jìn)前一步,對我仔細(xì)端詳。 只見他面露喜色,眸中竟溢出點點淚光:“你就是我娘子,你就是我娘子?!?/br> 他上前便要將我抱住,我一閃身,他便跌倒在地。 “娘子,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他口中喃喃道。 “清暉,連這個人一并給我拖出去。倘若再放此人進(jìn)了鎖心樓,我便拿你試問?!蔽覅柭暤?。 “是,宮主?!鼻鍟煵桓业÷辛藥讉€人,一起將云承月架了出去。 站在窗前,我望著被人抬上馬車的云承月,不由輕嘆口氣。 該來的終究還須面對。 “見了他便還是這般難以割舍?”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是你?!”我回身望向來人。 玄衣如墨,發(fā)絲紛飛,丹鳳眼中滿是高傲與冷漠,俊美的面容不帶任何表情。 正是暮千野。 “想不到你我還有重逢之日?!蹦呵б绊心鹨唤z復(fù)雜的神色,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見。 “你千般算計,終是未料到我會跳崖自盡,你也未曾料到我會活著站在你面前?!蔽覡N然一笑。 “你說得不錯,你確是舉舉令我意外?!蹦呵б氨〈捷p挑,展開一抹淺笑,“所以,我便改了想法,與其勾心算計,不如我強奪了你,將你禁錮身側(cè),也免去了我諸多頭痛?!?/br> “就憑你?”我不屑的笑道。 他唇角的笑容勾得愈大:“不錯?!?/br> 我揚起右手,沖他便是一掌,不料卻絲毫不帶半點內(nèi)力。 怎會這樣?我心下大驚,再次試著揮掌,竟還是不帶半分內(nèi)力。 此時,暮千野已近至身前。 他朗聲大笑:“今日是十五,月圓之夜。” 該死,我竟然忘了此事,每逢月圓之夜,我身上的兩種內(nèi)力便會產(chǎn)生相克,昨夜已有前兆,想不到今日竟然內(nèi)力頓失。 只是他為何會知曉月圓之夜是我最難捱之時? “你不用用這種充滿疑惑的目光望著我,想知道為什么,做了我的女人,我便會將所有一切告知與你,包括我一統(tǒng)天下的計劃?!?/br> “你休想!”我自頭上將束發(fā)的金簪拔下,執(zhí)于手中。 只見他眉眼笑彎:“此時你還有這般力氣與我做唇舌之爭?” 話音一落,我只覺四肢發(fā)麻,渾身無力,身子頹然向地上倒去。 “你對我做了什么?”我艱難的出聲。 “舍妹不過是在你身上動了點手腳罷了。” 我幡然想起,方才那女子輕推我一把,我怎就不曾想到,她還是暮千野的meimei? “后悔已晚了?!彼幼∥覔u搖欲墜的身子,抬手將一粒藥丸強塞入我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我大驚:“你給我吃了什么?” “千嬌百媚?!彼Φ煤貌坏靡?。 什么?居然是它?萬般滋味齊齊涌上心頭。 “住手,將她放下?!币坏罍貪櫟穆曇麸h入耳中。 “無情,救我。”我艱難的出聲。 “想不到你竟然屈尊在她左右?”暮千野一聲冷笑,望著絕無情道。(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