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的是?！?/br>
    裴玉戈長舒一口氣后咳聲漸少了些，方騰出心思指點身邊人。

    他指尖輕點桌面，見徐正禮抬頭有些疑惑看向自己，才沉聲道：“我正言年紀(jì)尚小不明白其中利害我不怪他，你卻不該不明。不論是嫁入王府、還是這些時日討要王府車馬，不過都是為了方便我日后行事。我與雍王因利而聚，故而那些指摘妄議王府之語日后皆不可再隨意提起。”

    徐正禮面露愧色，才知自己方才失言，忙低頭告罪道：“公子莫氣，正禮記下了，日后絕不再犯?！?/br>
    “唉…我無意苛責(zé)你們兄弟，只是莫要忘了咱們的身份處境，王府內(nèi)外皆要謹(jǐn)言慎行。”

    “公子教訓(xùn)得是。”

    回了王府，蕭璨還沒回來。

    裴玉戈徑自回了院子，隔老遠就見到正言那小子站在院門外張望，神色頗為焦急。見到他們?nèi)?，趕忙跑過來。

    還不待徐正禮開口訓(xùn)斥弟弟，徐正言已湊近壓低聲道：“公子！王府兩位長史就在院子里，說是奉了令來的。小的瞧來者不善，公子千萬當(dāng)心！”

    “正言！不得胡說！”徐正禮剛得了囑咐，聽到弟弟這么說，自然警醒起來。雖說徐正言是壓低了聲說的，但難保隔墻有耳。先不說若被聽到是否會給裴玉戈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便說王府長史再如何都是五品的官員，真計較起來，哪里是他弟弟能招架得了的。

    徐正言想得確實沒那么周全。

    他本就是個半大孩子，之前侯府里根本就沒有那么多彎彎繞。而這些日子裴玉戈去府衙自是由他大哥陪同，徐正言白日閑在府里，自然無論如何都想為自家公子盡些力。

    “哥，我沒胡說！我從王府侍女那兒聽來的，她們說左長史叫柯慈，但柯慈不慈，從前別府送給王爺?shù)拿廊怂枷朕k法擠兌走了。前些天公子說要請他過來，他也好幾次尋理由…”

    徐正言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他一扭頭就看到了身著豆青色圓領(lǐng)袍衫的年輕文士，正是他方才口中所提雍王府左長史柯慈。

    同柯慈并肩而立的是名姿容出眾的女子，長發(fā)全部綰成婦人髻，但衣著神態(tài)皆是嬌俏少女的模樣。

    她見徐正言站在裴玉戈身邊不說話，再看身邊柯慈的臉色，當(dāng)著眾人的面反倒笑出了聲來。

    女子蓮步輕移兩步，福身行禮后道：“下官雍王府右長史師小南見過王妃?！?/br>
    柯慈卻不像師小南那般主動示好，他只站在原地微微躬身道：“下官左長史柯慈見過裴中丞?！?/br>
    是‘裴中丞’而非‘王妃’，王府長史皆是蕭璨的左膀右臂，那么他二人自然都清楚裴玉戈并非真的王妃，只不過整個王府敢這么稱呼裴玉戈的大抵只有柯慈一人了。

    師小南在旁瞧著，聞言掩唇輕笑出聲。既未回護、也為落井下石，好似篤定了什么事都不會有，所以只安心站在一旁看樂子。

    裴玉戈將兩名長史的表現(xiàn)都看在眼里，此刻心中便已明晰。

    柯慈為人清高倨傲，一言一行令人看著來氣，可追究起來卻無半分差錯。師小南瞧著溫柔好說話，實則笑里藏刀，立場更是捉摸不透。

    不過只有一點，裴玉戈認同自己小廝說的。

    來者不善。

    【作者有話說】

    柯慈：王爺唯粉

    師小南：究極樂子人

    第20章 人不可貌相

    “兩位不必多禮。既是有事相商，便請入內(nèi)一敘?！?/br>
    裴玉戈目光掃過二人，面上平淡如水，并未因二人‘放肆’之舉而作何刁難之舉，而且他時刻記得自己并無那個立場與權(quán)力。

    師小南與柯慈交換了個眼神，二人提步跟在裴玉戈身后。

    不僅是他們，二人來時還有使喚的侍從跟著，不過那些人統(tǒng)統(tǒng)不能進‘王妃’屋內(nèi)。徐正禮跟進去之前把闖了禍的弟弟也留在了外面，怕的就是柯慈借機發(fā)作。

    不同于弟弟，徐正禮是和裴玉戈一同長大的人，年紀(jì)大了些后便放出去替裴玉戈跑外面的事，自有些眼力和分寸在身上的。不需自家公子多吩咐什么，他便利落沏了壺?zé)岵瓒顺鰜恚耘嵊窀晔?，逐一奉上茶后方才退回公子身邊?/br>
    師小南的目光一直落在徐正禮臉上，甚至不加半點掩飾。那仿佛要將人當(dāng)場生吞活剝的凝視卻看得已娶妻生子的徐正禮渾身不舒服，他從沒見過那樣的虎狼模樣出現(xiàn)在一個女子身上，更不要說師小南有著世間尋常男兒所偏愛的嬌俏可人模樣，遠不該露出那樣的神情。

    柯慈在旁看得清楚，放下茶杯言道：“原來裴中丞身邊也有穩(wěn)重懂規(guī)矩的，下官還以為您身邊都是些不懂規(guī)矩的，才想著要提醒裴中丞多加約束，莫壞了王府的規(guī)矩?！?/br>
    裴玉戈神色淡漠，半點沒被柯慈的陰陽怪氣影響，聞言只是淡淡道：“正言年方十五，又是侯府家生子，來到王府難免惶恐?？麻L史是王爺?shù)淖蟀蛴冶郏饺斩嗵狳c些，那孩子想必也能像柯長史一般知禮守矩?！?/br>
    因生來肺氣不足，裴玉戈幾乎不曾高聲說話，他語氣總是平平淡淡的，但這并不代表他說出來的話沒半點力度。

    師小南原本一心盯著徐正禮，聽到裴玉戈面不改色譏諷回去，不由掩唇偷笑，不過這次她忍住了沒有笑出聲。

    柯慈不慈。素日除了在蕭璨面前有些好臉，對著旁人皆不假辭色。裴玉戈說讓柯慈把徐正言教得同他一樣‘知禮守矩’，可不就是變著法暗中點柯慈，說他方才言辭越矩。師小南與柯慈同為王府長史，平日替蕭璨打理外務(wù)抬頭不見低頭見，此刻聽了裴玉戈的回擊如何能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