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災(zāi)后的第四天,宜城街道被打掃一新,墻角還能看到生石灰的痕跡,淺淡傷痕正在被填補。 在這場天災(zāi)里,有人的房子倒了、屋頂破了;也有鋪子淹了,所有東西都泡了水;也有人死了…… 天涼了,遠山杳渺,近樹冥迷,一夜間樹葉或黃或紅,色澤繁盛。 《和平早報》的主筆吳光儒垂頭喪氣走出報社時,突然聽到一陣汽車鳴笛聲。 聲音陌生又響亮,把他嚇一跳,下意識抬頭。 一輛小巧的黑色汽車,??吭诼愤?,銀杏樹金黃葉子落了幾片在車前蓋上,車身锃亮。 車門被推開,下來一個年輕女子。 天氣初涼,她穿一件藕荷色旗袍,肩頭圍著披肩。 披肩上的流蘇太長了,隨著她下車的動作搖曳,宛如水波在她周身徜徉,讓她美得有了仙氣。 吳光儒不敢多看,撇開了視線。 女郎卻走向他,并且叫了他:“吳主筆?!?/br> 吳光儒又看了眼她。 半下午的陽光璀璨,她眼底碎芒盈盈,溫柔又嫵媚。 “找我算賬嗎?”吳光儒聲音生硬。 “你認識我?” “督軍認你做義女,報紙刊登了照片,那篇頭版文章是我寫的。我當(dāng)然認識你。”吳光儒說。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看人,神色卻倨傲;可在年輕女郎面前,他又是那么緊張不安。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要自我介紹。”顏心笑了笑,“吳主筆,請我喝杯咖啡可以嗎?” 吳光儒很警惕,后脊都僵硬了:“你有話直說吧?!?/br> “坐下來,慢慢聊。”顏心說,“如果你舍不得花錢,我請你喝?” 吳光儒:“……” 報社附近的咖啡店,狹窄擁擠,可咖啡做得香醇,西洋蛋糕也美味。 吳光儒喝了幾口咖啡,又吃了半塊蛋糕,他精神才放松。 “跟我說一說,為什么你會寫我囤米的事。”顏心端坐,只是把骨瓷咖啡杯捧在掌心,并不喝。 她吃不了蛋糕,也不太愛喝咖啡。 “我已經(jīng)很倒霉了,你還要奚落我嗎?”吳光儒說。 他那篇文章,早報發(fā)的。然而報紙銷量還沒展開,顏心的米鋪就開張了。 那份報紙、那篇文章,成為笑話,被很多人罵。 宜城晚報接著就和他們報社打擂臺,專門針對他們。 《宜城晚報》踩著他們,銷量上漲;而一向口碑不錯的《和平早報》,被貶為“三流報紙”,銷量一再猛跌。 當(dāng)你一篇文章被證實是胡說八道,你就失去了信任的基礎(chǔ),再也沒人會看你寫的東西了。 讀報,是了解時事,而不是看你造謠。 哪怕不是事實,掐頭去尾,也要自圓其說,而不是自己抽自己嘴巴。 想看造謠,就去讀花邊小報了,人家寫得比你還有趣。 吳光儒今天被老板罵了半下午,心情沮喪。 顏心的聲譽,絲毫沒受到影響,反而得到了提升。 她又一次出名了。 “我只是好奇。有人針對我,那我總要搞清楚背后是誰在搞鬼,知己知彼。 我有幾個懷疑的對象,查證了幾日,發(fā)現(xiàn)你和他們都沒什么關(guān)系,不至于替他們寫造謠文章。 既如此,我猜來猜去的,也是很麻煩,不如直接來問問你。你放心,不是興師問罪,你有寫文章的自由?!鳖佇牡?。 第256章 少帥的酒醉人 吳光儒沉默片刻。 他還是開了口:“沒有誰指使我。有人送個信封到報社,說你囤米糧賺差價。那封信我們報社的主筆都看了?!?/br> 顏心:“信呢?” “信你不用看,字跡不太美觀,像是街頭請人寫的。我們報社想搶個熱度,讓我們寫文章。”吳光儒說。 他搶先寫了。 老板很想發(fā)財,怕稍后被別的報紙鉆了空子,見吳光儒的文章還行,就直接用了。 顏心:“你這也不太負責(zé),你們是正規(guī)報紙?!?/br> 吳光儒:“現(xiàn)在報紙越來越多,越來越難做……” 哪怕是晨報,不能亂造謠,也需要有噱頭。 只是吳光儒沒想到,他踩了個坑,白白丟臉,給對家送去了銷量。 老板氣死,他也沮喪。 顏心就說:“無妨,那封信,你還給我看看?!?/br> 吳光儒答應(yīng)了。 喝完了咖啡,他們倆回到了報社樓下。顏心讓白霜和他一起上樓拿,她自己跟另一名副官坐在車子里等。 天色漸晚,街燈鱗次櫛比亮起,顏心攏了攏披肩,她有點冷。 白霜很快下樓,拿到了那封信。 待要發(fā)車,有一輛汽車別過來,擋住了她們的車。 顏心微愣,瞧見高大軍官走下汽車,朝她這邊過來。 “是少帥。”白霜低聲說。 顏心:“……” 景元釗打開了她的車門,微微側(cè)頭,沖她笑了笑,梨渦深深。 “下來,坐我的車,去我那邊吃飯?!彼f。 顏心順勢下了汽車,問他:“大哥忙好了?” “差不多理順了,應(yīng)該算忙好了?!本霸摰馈?/br> 顏心坐上了他的車。 后座的車廂黯淡,他將她摟在懷里,輕輕吻了吻她。 顏心:“別……” lt;a href=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