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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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告狀 “俺們知道,這里是薊鎮(zhèn),到處都是兵!結(jié)果俺們卻抓了個兵來,要帶著他去鎮(zhèn)城討個公道,俺知道,這是捅了馬蜂窩了!不知道多少人恨著俺們,只怕俺們以后日子不好過了!但是,這個公道,俺們必須討回來!這是兩條人命??!俺們不但要去討回公道,更要去找戚大帥,讓他主持公道!” 牛昶畊臉漲得通紅,梗著脖子,憤怒的叫道。 跟在他后面的那些百姓,一個個也是激憤無比,群情洶涌。 他也真是個不怕事的,這次帶著人去鎮(zhèn)城伸冤,甚至已經(jīng)抱定了心思:一旦鎮(zhèn)城那邊兒推諉不管,他就去京城告御狀去!就不信了,這大明朗朗青天,竟沒有一個能為他伸冤做主的! 張家小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娶的那媳婦兒還是他家婆娘做的媒,這事兒鬧出來之后,他既覺得愧對張家嬸子,又覺得愧對張家兒媳婦兒那邊,鬧得老大沒臉,心里難受的要命。 反正現(xiàn)在就一個心思:人不能白死,等有個說法。 甚至這兩口棺材,都是他為他和老伴兒準(zhǔn)備下的壽材,但現(xiàn)在也顧不得了,直接給死去的兩人用了。要知道,對于他來說,這兩口壽材也是不菲的花銷。 若是楊誠知道他這想法的話,只怕要嚇得跳起來。告御狀,這事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事情,一旦被有心人利用,甚至能成為轟動朝野的大案。 他看了一眼那被百姓給捆著的土兵,有些失態(tài)的大叫道:“到底怎么回事兒?是不是你干的?說話啊!” 可惜那土兵已經(jīng)被大伙兒打的眼歪嘴斜,鼻青臉腫,神志不清了,聽到楊誠的問話,他也沒什么反應(yīng)。 楊誠嘆了口氣,很是頭疼。 聞安臣上前兩步,瞧著牛昶畊,淡淡道:“怎么把人打成這個樣子?” “這jian人做出那等事情,沒打死他算好的!”牛昶畊脖子一梗,毫不客氣的頂撞了回來。 他現(xiàn)在對薊鎮(zhèn)的人都是存著抵觸情緒。 “你若是把人打死了,死無對證,這案子根本結(jié)不了?!甭劙渤记浦?,冷冷道:“你現(xiàn)在把人打成這樣兒,他連話都說不了,神智都不清楚了,還怎么問案?怎么招供?怎么畫押?” 牛昶畊聽了,不由得一呆,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說的還真是頗有道理。 “你是要去總鎮(zhèn)府是么?”聞安臣瞧著牛昶畊道。 “是!”牛昶畊目光堅(jiān)定:“那里,是一定要去的?!?/br> “那就一起吧!”聞安臣說了一句,看楊誠想說話,趕緊給楊誠使了個眼色,拉著他走到一邊去,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想把這事兒壓下去?” 楊誠咬咬牙:“決不能把事情鬧大,損了薊鎮(zhèn)的名聲!” “那你想怎么樣?”聞安臣臉色一寒,低喝道:“那牛昶畊是什么性子,你當(dāng)也瞧出來了,怎么把這事兒壓下去?難不成你要把牛家灣上下都?xì)⒐??再說了,這件事這么多人都聽到了,難不成也要?dú)⒐馑麄儯俊?/br> 楊誠看了看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不少的民夫及行人,不由語塞,道:“自然不能如此?!?/br> “堵不如疏,這事兒,堵不住了。”聞安臣不知道楊誠為何對這件事如此上心,他似乎對薊鎮(zhèn)的名聲,對戚繼光的名聲看的特別重。 不過這段日子楊誠對聞安臣很是照顧,聞安臣也不能對這事兒坐視不管,恰好,他看出來一些東西。 “你有什么辦法?”楊誠有點(diǎn)兒賭氣道。 聞安臣淡淡道:“我還真有些辦法?!?/br> 他附在楊誠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楊誠臉色一陣陰晴不定,但終歸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 兩人便不再攔著牛昶畊,只是跟在他們旁邊,牛昶畊狐疑的看了聞安臣一眼,沒再理他,只是招呼著那些后生們,把棺材重新抬起來,一路朝著三營屯鎮(zhèn)城進(jìn)發(fā)。 很快,他們便進(jìn)了城,而跟在隊(duì)伍旁邊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到了最后,竟是已經(jīng)有足足上千人,幾乎把街道都給堵了。 抬棺告狀,這可是不多見的稀罕事!大伙兒都想瞧個熱鬧,而且關(guān)于這案子的一些情況也被傳開了,當(dāng)然,事實(shí)被扭曲的相當(dāng)厲害,什么版本兒都有。傳這些流言的也未必真聽全了牛昶畊的那些話,等傳開了之后,不知道經(jīng)過多少人的加工,更是變得面目前非。 很快,到了總鎮(zhèn)府前。 總鎮(zhèn)府,就是薊鎮(zhèn)總兵官戚繼光的衙署兼居住地。 門口有守衛(wèi)的土兵,看到這一幕,頓時臉色緊張,幾個人大步上前,攔住了牛昶畊,高聲道:“做什么的?” 牛昶畊卻是看都不看他們,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聲道:“草民要告狀!” 他這一跪,后面那幾十人一起跪下,兩口棺材也被放在了地上。 牛昶畊老淚縱橫,一看他這般,其他人頓時也是哭聲震天。一時間,總鎮(zhèn)府前面的廣場上,數(shù)千人俱都寂靜,唯有哭聲盤繞,再加上那兩口棺材,更是將這里渲染的凄涼慘切。 “怎么回事兒?” 隨著一陣潑拉拉的馬蹄聲,一聲爆裂的大喝響起,大伙兒循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甲胄的將軍帶著幾十個騎兵,打馬向這邊過來。 離得近了一些,聞安臣看的分明,那將軍二十歲上下,長的很是俊朗,身材高大魁梧,英挺的緊。只是他的眉宇間,卻是有著一股掩不住的暴躁和傲慢之色。 而且他穿的是山文甲! 在大明,山文甲可不是下層土兵和軍官能穿得起的,這個年輕人雖然年紀(jì)不大,但顯然官職不低,最起碼也是把總這一級別的。 “怎么回事兒,怎么回事兒?” 那年輕人勒馬停住,揮舞著手中那把長柄鐵錘,目光在場中緩緩掃過,大聲呵斥道。 他的神色中充溢著nongnong的不滿。 “大帥就要回府了,你們都堵在這里做什么?散了,都散了!”年輕人眉宇間已經(jīng)充滿了火氣,似乎下一刻就要下令趕人了。 場中更是寂靜,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還不知道情況的年輕人身上,看的他有些發(fā)毛。 “這是戚金,大帥的侄兒,也是咱們薊鎮(zhèn)軍中有名的猛將?!睏钫\在聞安臣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便趕緊朝著戚金奔去。 第136章 戚帥 聞安臣本來是頗不以為然,搖了搖頭,暗道:“看戚金手里那把錘頭足有小西瓜大小的長柄鐵錘,大致可以知道,他的勇猛應(yīng)該是不差的。但要說出色,卻是未必。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來了這么一出兒,未免有些魯莽了?!?/br> 但他卻是忽然想起什么來似的,啊了一聲:“這是戚金?” 如果這是戚金的話,那之前自已的想法只怕是錯了。 其實(shí),聞安臣之前對戚金的看法確實(shí)是錯了,戚金雖然魯莽暴躁,但魯莽暴躁卻并非是他得全部。 事實(shí)上,他的魯莽,很大一部分是故意做出來給別人看的。其實(shí)他的心思很精細(xì),尤其是在打仗的時候,更是經(jīng)常能有出人意表的表現(xiàn)。而且他極受手下土卒的愛戴尊敬,在薊鎮(zhèn)軍中,他被不少人認(rèn)為有乃伯之風(fēng)。 說他像戚繼光,這是極高的評價了。 戚金自小跟在叔父身邊,學(xué)了很多東西,也學(xué)會了他叔父的為人。事實(shí)上,薊鎮(zhèn)又不是全都是阿諛奉承之輩,恰恰相反,剛正不阿的軍官還是很多的。如果戚金真的如表現(xiàn)的那般暴躁魯莽的話,又其能得到他們那般高的評價。 他此時的情緒,倒是有七分是做出來的。 楊誠奔到戚金身旁,低聲說了一通,戚金聽了,不由得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自小跟在戚繼光身邊,因此深知自家這位看似風(fēng)光無限的叔父背后的處境是何等之艱難——張居正扶持他,信任他,就有人打壓他,想要收拾他,甚至通過抓住他的把柄而進(jìn)一步把張居正給扳倒。戚繼光和薊鎮(zhèn),甚至成為了朝中那兩派人斗爭的戰(zhàn)場。 張居正有李太后的支持,內(nèi)廷中又有馮保這個得力的伙伴,地位穩(wěn)固無比,但就算是如此,朝內(nèi)朝外,他也是有無數(shù)政敵。尤其是他要推行新法,就更是會得罪不知道多少人。 戚繼光早就將他視為自已的繼承人,因此這些事情,戚繼光會和他說,而且說得很詳細(xì)。這也是為了讓戚金盡早的接觸到此等事,免得以后被人算計(jì)了還不自知。 所以戚金立刻想到了,這件事情背后。會不會有人在推動? 他知道這件事,極不好辦!而且如果背后有人指使的話,那就更不好辦了! 這可是兩條人命??!這些人已經(jīng)進(jìn)了鎮(zhèn)城,事情已經(jīng)鬧到戚繼光戚大帥這里來了,現(xiàn)在這事兒在薊鎮(zhèn)即將流傳開開。而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京師。要知道,在京師,也有許多人時刻都關(guān)注著薊鎮(zhèn),這里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也瞞不過他們。 只要是這件事情真的是那個軍兵做的,那么這一巴掌,薊鎮(zhèn)就得老老實(shí)實(shí)的挨上,而且挨了之后,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這一巴掌,扇在了戚帥的臉上,扇在了薊鎮(zhèn)的臉上,更會扇在薊鎮(zhèn)上下所有人的臉上。不但會讓所有薊鎮(zhèn)軍官土卒的臉上火辣辣的,而且會極大的影響京城中對薊鎮(zhèn)的觀瞻——要知道,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這么一個事情,會被放大無數(shù)倍。 戚金立刻有了決斷:絕不能讓大帥被卷進(jìn)來,這些事情,就讓咱們這些下面的人去處置吧! “這位老丈?!逼萁鸱硐埋R,走到牛昶畊面前,伸出雙臂,面色溫和道:“老丈,且請起來,咱們有話起來再說。” “你是戚大帥?”牛昶畊一臉狐疑的看著戚金。 “本官自然不是?!逼萁鹦Φ溃骸氨竟偈瞧輲浻H兵統(tǒng)領(lǐng),戚金。你放心,我這兒,我說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你放心好了,這個案子,本官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不是戚帥那你跟俺說啥?俺跟你沒的說!”牛昶畊本來還讓他抓著自已胳膊,這會兒一聽他不是戚繼光,胳膊一振,便是掙脫開來,高聲叫道:“今日若是見不到戚大帥,俺就不走了!” 戚金心中一陣慍怒,臉上微有一絲尷尬。 他感覺自已似乎被這個人給刷了,自已這樣子,怎么可能是戚帥?他當(dāng)眾問,而等到自已說了不是戚帥之后又是這般反應(yīng),顯然就是消遣自已。 戚金看了牛昶畊一眼,不再說話,轉(zhuǎn)身上馬,打馬朝著街道另外一頭兒而去。 就在那邊的街道十字路口上,足足有上百騎兵簇?fù)碇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自在那里等待。 戚金打馬過去,瞧見他過來,那些親兵紛紛讓開一條道路,戚金到了中間人面審,低聲道:“大帥,前面有些變故,只怕您不宜露面。還請您暫且去軍營待一會兒,待末將驅(qū)散這些人,您再回府?!?/br> 在軍中,他們從來是只論職位,不論親戚關(guān)系。 戚金很清楚,今日這事兒,雖然不知道怎么鬧得被人給堵到了大門口看似已經(jīng)毫無回緩的余地,只有接或者是不接案子兩條路可以走,但實(shí)際上,只要今日戚繼光不露面,就總還有一線轉(zhuǎn)機(jī)。 “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 戚繼光皺了皺眉頭,他沒有說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穩(wěn)不怕這個不怕那個之類的話,那樣的話,剛正但是迂腐的人愛說。而戚繼光,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哪怕是行得正坐得穩(wěn),如果真是有大勢力的人要存心收拾你而你恰巧讓人抓到了把柄,也能給你安插上種種罪名,給整治的死無葬身之地。 在大明朝,這種事情還少么? 他只是把事情的過程給問了一遍。 聽完戚金的講述,戚繼光沉吟片刻,道:“走吧,怎么過去!這事兒,躲是躲不過去的,瞞也是瞞不住的?!?/br> 說罷,直接打馬向前。 戚金沒再說話,緊緊跟在后面。在薊鎮(zhèn),戚帥一言九鼎,沒人會質(zhì)疑,也沒人會反對。 而戚金更是對自已的叔父充滿了近乎于盲目的信任,他知道,叔父既然做了決斷,那就一定有了辦法。 人群忽然起了一陣sao動,大伙兒都不往里頭擠了,反而是紛紛向外看去。 隱隱約約有聲音傳來:“戚帥了了,戚帥來了?!?/br> 一瞬間聞安臣心中頗有些激動。 這可是戚少保??! 很快,人群就被分開,接著,足足百多名裝備精良,神情彪悍的親兵簇?fù)碇粋€身披大紅披風(fēng),穿著山文甲的中年人策馬過來。 等離得近了些,聞安臣也終于瞧見了這位幾百年后尚且享有大名的戚少保。 戚繼光膚色偏黑,唇上和下頜的胡須打理的很精致,長相氣質(zhì)都很是儒雅,不大像是武將,反倒像是個文官。任是誰第一次見到他,若是不知道他身份的話,也猜不出來,這位便是大明北天一柱,鎮(zhèn)守薊鎮(zhèn),手握十幾萬雄兵的邊關(guān)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