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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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了衙門,先去了刑房,進(jìn)去一看,聞安臣先是一怔,而后便是心中冷笑。 闊大的外間有幾個人就有幾張桌子,一張空閑的都沒有!若是昨日還說得過去,畢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但昨日他都報道過了,這擺明就是不給他臉了! 聞安臣眼中厲色一閃而過,不過他并沒發(fā)作,正好他現(xiàn)在也不想被羈絆在這刑房的俗務(wù)之中。他就跟沒看見一樣,笑吟吟的跟幾個同僚打了個招呼,而后又敲響了內(nèi)間的門。一個年輕的書吏忽然喝道:“姓聞的,懂不懂規(guī)矩,司吏大人的門也是你能隨便敲的?” 聞安臣回頭瞧著他,淡淡道:“耽擱了知州老爺吩咐的事情,你擔(dān)待得起?” 他搬出了黎澄,那年輕書吏給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滿是怨毒的瞪了他一眼,坐了回去。 “進(jìn)來吧!” 紀(jì)司明的聲音響起,聞安臣推門進(jìn)去,又小心掩上。 內(nèi)間其實(shí)并不小,足有三丈長,兩丈寬,而且比起外間來要奢華講究的多了。地上水磨青磚,四壁上都涂著膏泥,靠墻放著一溜比人還高的大柜子,上面擺滿了卷宗。桌椅都是上好的木頭打造,甚至靠著北墻還有一張大床可以供人休息。 紀(jì)司明似乎在埋頭寫著什么,也不搭理聞安臣,聞安臣也不著急,就這么恭恭敬敬的彎腰站著。 過了許久,紀(jì)司明仿佛才想起來聞安臣還在這兒站著呢,他抬起頭來,語氣淡漠問道:“有事兒?” “回司吏大人的話?!甭劙渤嫉溃骸白蛉罩荽罄蠣敺愿?,讓小的今日去往女監(jiān)一趟,問那罪婦劉張氏幾句話。” 他不說是自已要去,而是打起了黎澄的幌子,讓紀(jì)司明根本沒法阻止。紀(jì)司明也不想阻止。一聽這個,立刻心中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以為自已無所不能了是吧?那劉張氏一看就知道是寧死也不招的,你能奈她何?” 他等著瞧聞安臣的笑話,擺擺手:“去吧。” 聞安臣道謝,告辭離去。瞧著他出了吏房,之前出言諷刺的那書吏呸的一聲,沖著他的背影一陣低罵。 ———— 到了女監(jiān),在牢門外,聞安臣很快就見到了老頭兒孫阿七,待他說明來意之后,孫阿七盯著他冷笑道:“你就是聞安臣?” “正是。”聞安臣不知道他的惡意從何而來,淡淡道。 “哎呀,巧了?!睂O阿七一拍腦袋:“今日上茅廁的時候,我一不小心,把鑰匙給掉茅坑里了。嗨,你說這事兒鬧得?!?/br> 他指了指牢門上那大鐵鎖,笑道:“也沒別的鑰匙?。∫粍谀拇篑{,自個兒把這門給踹開?您要踹不開也不打緊,那就去茅坑把鑰匙撈出來吧!反正聽說您本事大得很,想必這等小事,都不在話下?!?/br> 說完,便是瞧著聞安臣,一陣戲謔大笑,其它獄卒也是跟著大笑。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其實(shí)說白了就是要你拿錢。而昨日他們被聞安臣壞了好事,恨得牙癢癢,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整治他一番。 牢門乃是木頭包鐵,極為結(jié)實(shí),大鐵鎖那塊頭,別說是踹門了,只怕拿鋸子鋸也要許久才能鋸開。至于去茅坑掏鑰匙,那就更是純粹羞辱人了。 聞安臣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他冷淡的看了孫阿七一眼,轉(zhuǎn)身就走。孫阿七愣住了,不由自主的便問道:“你去哪兒?” “回去回稟大人,差事沒辦好?!甭劙渤嫉馈?/br> “你!”孫阿七臉色一變,他如何聽不出聞安臣話中威脅之意?他回去定是會在知州老爺那里把自已給告上一狀,到時候可就…… “算你狠!”孫阿七一咬牙,掏出一串鑰匙來扔在地上:“進(jìn)去吧!” 聞安臣盯著他,眼神冷峻,也不說話。 孫阿七嘆了口氣,罵道:“娘的,今日老子認(rèn)栽了!” 他知道,今日若是不在聞安臣面前服軟,這事兒就不算完。他也是能屈能伸的,一彎腰把地上的鑰匙撿起來,然后親手把牢門打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知州大人讓我問的話,你們就不要聽了,都在外頭候著吧!”聞安臣冷哼一聲,大步走了進(jìn)去。 幾個獄卒面面相覷,孫阿七陰冷的聲音低低道:“你娘的,別有一日落到老子手里!” 牢門在身后重重關(guān)上,聞安臣等眼睛適應(yīng)了牢中光線之后才朝前走去。他很快就找到了劉張氏,因?yàn)榇藭r女監(jiān)中只有這一個犯人。聞安臣在劉張氏那一間牢房外站定,瞧著她,輕聲喚道:“劉張氏!” 聽到她的聲音,劉張氏方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目光毫無焦距的瞧著聞安臣,過了好一會兒之后,眼中臉上才有了光彩,驚詫道:“是你,聞安臣?” 聲音中竟似有些驚喜。 “是我,我來和你說說話?!甭劙渤伎戳丝磩埵涎猺ou模糊的雙手,以及被磨破的腳踝和手腕處,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 他本以為這一次從劉張氏那里得到的還是冷漠的回答甚至是沉默,卻沒想到,這一句話讓劉張氏的眼淚簌簌而下,泣聲道:“你道我想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我現(xiàn)在也不想活了,只想一死了之,求求你,你告訴知州老爺,別再折磨我了,趕緊殺了我吧!” 聞安臣心中一動。最怕的就是劉張氏不說話,只要她肯說話,那就好辦了,看來昨日的經(jīng)歷,也是極大的動搖了她的心理防線。 他正要說話,忽然劉張氏嘔的一聲,趴在地上干嘔起來,她似乎很難受,憋的臉色通紅,涕淚橫流,但卻沒有嘔出什么東西來,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兒清水。好一會兒而之后,劉張氏才緩過勁兒來,她喘勻了氣兒,費(fèi)勁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剛要說什么,忽然又是一陣干嘔。 這一下,聞安臣便察覺到不對了。 他悚然一驚,失色道:“你有身孕了?” 卻沒想到,劉張氏比他還要驚慌,她滿臉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我,我根本不知道啊……” 她眼中一片茫然,顯然是真的不知情。 “你在這兒稍待一會兒?!甭劙渤汲烈髌蹋溃骸拔胰トゾ蛠??!?/br> 劉張氏淚眼朦朧的瞧著他:“你可一定得回來?!?/br> 她此時的態(tài)度讓聞安臣有些詫異,不過這終歸是一件好事,他微微一笑,蹲的進(jìn)了一些,把胳膊從木柵欄直接伸了進(jìn)去,輕輕拍了拍劉張氏的肩膀,然后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方才轉(zhuǎn)身離去。 劉張氏怔住了,她呆呆的看著聞安臣的背影,心中陣陣悸動。 聞安臣出了牢門,少不得又要嚇唬那些牢子們一番,讓他們不敢去打擾劉張氏。而后他快步出了衙門,四下里一看,頓時眼前一亮,他瞧見了李存中,此時李存中正在州衙外頭站崗。 第22章 有孕? “李兄?!甭劙渤忌锨罢泻舻?。 李存中一回身瞧見他,趕緊拱拱手:“聞官人。” “現(xiàn)下有一件緊要事。”聞安臣道:“須得延請一位大夫,李兄可能不知,在下初來秦州城,人生地不熟,說不得,要勞煩李兄一番?!?/br> 卻沒相到李存中很爽快的就答應(yīng)了:“沒問題。” 說罷,轉(zhuǎn)身便走,根本沒問聞安臣為何要請大夫。 不過一盞茶時間,李存中便是領(lǐng)著一個大夫回來了,這大夫五十歲上下,留著一部花白的長須,頗為儒雅。 “聞官人,這是劉大夫?!崩畲嬷邢蚵劙渤颊f了一句,而后又跟那劉大夫道:“有什么事,都無需多問,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處,聞官人吩咐什么,你去做就是。” 這劉大夫?qū)畲嬷酗@然是頗為畏懼,唯唯諾諾的應(yīng)了。 “多謝李兄!”聞安臣拱手道謝。 “客氣,客氣?!崩畲嬷行Φ溃骸霸谙逻€有事,就先去了。” 說罷告辭。 聞安臣心里暗暗點(diǎn)頭,此人話不多,辦事牢靠且高效,這等性子,你跟他做朋友做同伴,說你不定會被他駕馭,但若是能有這么一個人做下屬,那是極讓人放心的。 聞安臣帶著劉大夫進(jìn)了衙門,一路往女監(jiān)走去,路上他抿著唇一句話不說,讓劉大夫心中忐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知州老爺吩咐,此案重大,劉張氏身子又弱,找大夫給她開些藥,調(diào)理身子。”聞安臣向打著官腔說了一通,而后問孫阿七道:“我?guī)诉M(jìn)去,不妨事吧?” 他又把黎澄給抬出來了,孫阿七還能說什么,還敢說什么? 女監(jiān)中,劉張氏蜷縮成一團(tuán),正在低低的哭泣。她覺得自已命苦到了極點(diǎn),生平從不作孽,更不殺生,連在背后說人壞話都不敢,只想這么安安穩(wěn)穩(wěn)的,忍氣吞聲的,在丈夫的拳打腳踢下過完這一輩子。但卻沒想到天降厄運(yùn),硬是把她給逼到了這一步田地。 包鐵木門打開時候的摩擦聲本來在她耳中是噩夢一般的聲音,但此時,卻是猶如天籟一般。 “他回來了!” 一想到聞安臣回來了,劉張氏就仿佛在陰沉的黑夜中瞧見了一縷陽光,絕境中見到了希望。 她趕緊回頭看去,果然瞧見聞安臣帶著一個人過來。 “劉大夫,相煩你瞧瞧,她有沒有身孕?!甭劙渤贾钢鴦埵?,直截了當(dāng)?shù)馈?/br> 劉張氏低著頭,沉默不語。 劉大夫趕緊應(yīng)了一聲,道:“請這位小娘子伸手過來,老夫先給你號號脈。” 劉張氏艱難的挪動到柵欄邊,把手湊到近處,看到她滿手的血污,劉大夫眼皮子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卻沒敢表露出任何情緒的變化。 細(xì)細(xì)的號過脈,他又問了劉張氏幾個問題,都是關(guān)于身體反應(yīng)的。問完之后,劉大夫習(xí)慣性的便朝著聞安臣拱拱手,笑道:“恭喜恭喜,尊夫人有了……額……” 說完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冷汗就冒出來了,趕緊道歉。 劉張氏羞得臉通紅通紅的,聞安臣卻是哭笑不得。 既然診斷完了,聞安臣便送他出去,出牢門的時候,孫阿七扯著嗓子喊道:“聞秀才,你還回來么?” “當(dāng)然。”聞安臣的回答簡短有力。 “呸!當(dāng)成你家后院了!”一口濃痰吐在地上,孫阿七紛紛道。 出了州衙門口,聞安臣忽然站住了,回身瞧著劉大夫,笑吟吟問道:“劉大夫,不知你家里幾口人吶?” 劉大夫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么,老老實(shí)實(shí)答道:“家中有十一口。老夫有一妻一妾,兩兒一女,孫子孫女五人,女兒尚未出嫁。” “多子多孫,您真是有福氣?!甭劙渤夹Φ馈?/br> 劉大夫也是頗為自得,捻著胡須笑著道謝。 “今日您在牢中,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見。只是奉知府大人的命令,給劉張氏開了些溫補(bǔ)滋養(yǎng)的藥而已,明白么?”聞安臣的眼神忽然轉(zhuǎn)冷,低聲道:“您若是敢出去亂說,您家中那十一口人,不知道明年今日,還能落下幾口?!?/br> 說完,聞安臣轉(zhuǎn)身就走。 劉大夫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雖然此時陽光燦爛,但他卻是入墜冰窖,渾身發(fā)冷,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 回去的路上,聞安臣眉頭深深的擰了起來,劉張氏忽然被發(fā)現(xiàn)懷孕,這一下子讓整件事情變得復(fù)雜了許多。而與此同時,他心里一動:這說不定,也是一個極好的契機(jī)! 推開牢門,他剛走過去,劉張氏便撲在柵欄上,急聲問道:“我該怎么辦?” 她本心如死灰,但發(fā)現(xiàn)自已有了身孕之后,她求生的欲望卻是急劇迸發(fā)出來,再也不想死了。 這是母性,也是天性。 而這個突發(fā)情況讓她變得極為慌亂,孤苦無依的感覺更加強(qiáng)烈,就像是一株沒有大樹可以攀附的青藤,極度缺乏安全感。而此時,聞安臣卻是在幫她拿主意,幫她做主,不自覺的,她就對聞安臣有了強(qiáng)烈的依賴和信任。 因?yàn)樗芨杏X的出來,聞安臣對他沒有惡意,反而是頗為的同情。 聞安臣沉吟良久,方才緩緩道:“有了孩子,總得為孩子著想,你現(xiàn)在,可還想死么?” 劉張氏連連搖頭,淚如雨下。 “按照大明律規(guī)定,若是罪婦犯有死罪,同時懷有身孕,可暫緩其死,待其產(chǎn)下孩子,百日之后再將罪婦處死?!甭劙渤紘@了口氣:“你現(xiàn)在這個情況,暫時是不會死了,但生下孩子,也難免一死?!?/br> 劉張氏泣道:“求求你救救我,孩子不能一生下來就沒了娘啊!” 聞安臣陡然喝道:“你什么都不肯說,連實(shí)情都不告訴我,你讓我怎么救你?” 經(jīng)過這連番沖擊,劉張氏的防線終于崩潰,一邊哭著,一邊說了一番話。 聞安臣聽完,唯有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