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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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地垂下頭,心中卻暗自浮想聯(lián)翩。 宮中有樁舊事傳聞,當年淮南王之亂時懷有身孕的靜妃曾被敵軍挾作人質(zhì)擄走,待到五年后叛亂暫息時才被一個官兵在村屯發(fā)現(xiàn),當時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年幼的稚子,便是當時年僅五歲的鐘曦。 自靜妃回宮后,宮中對鐘曦那存疑身世的流言蜚語便從未停歇過。 一個懷有身孕的柔弱女子,如何能在兵荒馬亂食糧匱乏之地求得自保,并且孤身一人撫育幼小的嬰孩長大呢? 就連當時的順帝也逐漸對其生了疑心。 于是靜妃不惜削發(fā)為尼自證自身清白,于慈安寺枯坐青燈幾十年,只為其子鐘曦能平安順遂地在宮中長大成人。 只不過多年過去,這樁陳年舊事的全貌也只有當年侍奉天子的老宮人知曉了。 “朕……對不起你?!表樀弁蝗粚χ婈貒@了口氣。 鐘曦卻仍保持著長跪的姿勢,沉聲道:“還請父皇恩允兒臣的心愿?!?/br> 座下的鐘淳遠遠望著他的父皇,只見順帝支著頭闔了半晌眼,才虛虛地抬了抬手: “先起來,跪在這里像什么樣子。” “……之后的事會宮中再說,別耽誤了后面的比試?!?/br> 寥寥幾語,這便是恩準了—— 鐘曦起身后,筵席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席間眾人各懷心事,但卻都默契地一言不發(fā),不知在暗中盤算著什么。 半晌,天子身側(cè)的宦官又吊起了尖嗓:“第二場,四皇子鐘戎對十三皇子鐘淳——” 鐘淳握緊手中的劍柄,走向了那九十九級的金麟臺,感覺眾人無聲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他的額上不由又滲出一層冷汗來,連喉嚨都在下意識地發(fā)顫。 興許是在通往東宮的路上平白無故地失了鐘曦這個強大的對手,一襲青衣的鐘戎似乎有些春風(fēng)得意的意思,那張臉望上去竟似乎比往日更平和溫柔了。 “你先出劍吧,十三弟。” 鐘戎負劍而立,微笑著摩挲了一下掌中劍鞘: “讓四哥看看這段時日你長進了多少?” 作者有話說: 走個劇情,還有人在看咩qaq 第39章 風(fēng)腥(十二) 在眾人眼中,這本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對決,因此有些人便把目光暗暗移至座下的喬敦與張鄜上,觀察起這兩位大人的臉色來。 喬敦向來心思深重,眉梢雖帶了幾分喜色,但在圣上跟前亦不敢泄露一二,只不動聲色地捋了捋須髯,換了個姿勢端坐于椅上。 而張鄜的面上卻不辨喜怒,只手持檀珠,一雙眼沉沉地望著那金壘玉砌的金麟臺,不知在想著什么。 只見鐘淳蹲著馬步定氣凝神了半天,這才謹慎地抽出長劍俯身往鐘戎胸前蕩去。 鐘戎面上笑意不減,似乎早有準備般從掌中彈出一柄青光寶劍來,從容不迫地提身相迎。 “鐺!———” 只覺一陣勢如滔海的劍氣霸道地從短刃相接處奔涌而出,鐘淳頓覺虎口一麻,差點要被震得握不住劍。 還好這段時日練了許久的核心內(nèi)力,換作是之前懶散好閑的他,想必連鐘戎這頭一招也要接不住了。 “十三弟的劍穩(wěn)了不少?!?/br> 鐘戎見鐘淳勉強接住了這一劍,溫聲笑了笑,但手下劍勢卻愈發(fā)凌厲,幾乎每一式都瞄著鐘淳的要害直貫而入。 四哥的劍快如光影,鐘淳只好跳著退開幾步,左支右絀地提劍閃身相避,但那青光寶劍卻似長了眼睛般窮追不舍地跟著他,咄咄逼人的劍勢迫得他不得不舉劍相接。 “鏘——” 鐘戎有意要讓鐘淳丑態(tài)畢露,每招每式都罕見地用了將近七成力,只為那人今日在這滿座賓客的目光下輸?shù)妙伱姹M失。 兩人又斗了半晌,鐘淳臉上露出了與方才那公孫覺一般同樣吃力的神色,不僅面色紅得跟悶蝦似的,就連鼻尖都沁出了幾顆豆大的汗珠。 只見鐘戎勾了勾唇,長劍一顫,裝作未站穩(wěn)的模樣,故意賣了個破綻引他來攻。 鐘淳果然上當,剛要往鐘戎的后背猛擊而去,眼前卻陡然閃過一道白晃晃的劍光! 那柄青光寶劍如埋伏在草間的毒蛇般吐出了信子,驀地橫擊向了他不著防備的腰腹。 “嘭——” 鐘淳反應(yīng)不及,小腹被那洶洶劍勢掃中,整個人狼狽地摔在那金麟臺的階面上,手中的長劍也“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你看那十三殿下,竟被劍逼得在地上打滾,將大宛皇室的顏面都丟盡了,像什么樣子——” “若我是四殿下,我才不屑同這種只知撒潑的人比試,對招時只知道四處躲閃,連正面迎擊都不敢,簡直有辱劍士儒者風(fēng)范!” “……這又是什么地痞流氓般的招式,還不如我上去同四殿下打呢!” “……” 喬敦將視線移向了一旁的張鄜,輕聲笑了笑:“想必這場比試很快便要結(jié)束了?!?/br> 陳儀也面色憂慮地望向身前定坐的張鄜身上,卻見自家大人點漆般的眼望著臺上那滾了一身塵土的十三殿下,不知看出了什么門道,握著紫檀佛串的手卻稍稍松了些。 “對不住了十三弟,看來今日你是要輸在這兒了?!?/br> 鐘戎居高臨下地看著鬢發(fā)散亂的鐘淳,柔聲笑了笑,足尖在玉階上輕點數(shù)下,便要負手躍起去攀那頂上之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