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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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不自重……不要趕我下車好不好?!?/br> 懷中之人的聲音悶悶的,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收不住尾音那股哽咽的哭腔。 “天太黑了,這里我誰也不認識,只認得你的馬車,我……我從山底下爬上來,找了好久、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馬車………” “我、不能被他們找到……我不能被他們找到……” 張鄜將埋在他胸前的腦袋緩緩扶起,昏黃的燭火下,突地看見了鐘淳那雙通紅的雙眼,一滴豆大的淚正從眼眶中滾了下來,“啪嗒”一聲落在了他的手背。 “為什么不能被他們找到?” 似是被那滴淚給蜇了一下,他收回了手,動作難得有些遲疑。 今日的鐘淳比起往日似乎有些反?!?/br> 以往他每回見到這小殿下時,那孩子都會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自己瞧,里頭仿佛蘊藏著無窮的生機,透澈明亮的瞳孔一眼便能望到底。 可今日這小殿下似乎受了什么驚嚇一般,整個人噩噩不安地蜷縮著,不僅鬢發(fā)濕亂,鼻尖泛紅,就連衣裳都被枝干劃破了一大片。 “……” 鐘淳整個人幾乎陷在張鄜懷里,當那股令人心安的苦檀香將他渾身包圍時,他還以為自己變成了胖貓兒,窩了一會兒,神智才稍稍回籠了些。 方才他向著坡頂的方向沒命地奔逃,又趁著陳儀離開的功夫偷偷爬上了車,一個人心驚膽戰(zhàn)地躲在角落里,聽見外頭傳來喬希玉的聲音,便以為自己又要被那人給抓回去,繼而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恐慌之中。 “沒,沒什么……” 鐘淳的淚還掛在眼角,有些心虛地將自己散亂的衣襟捂了捂,不知為什么,他下意識地不想讓張鄜知道自己方才遭遇了什么事。 張鄜看著他,不知不覺地皺起了眉。 “把手拿開。” 鐘淳剛剛才被他說過“不自重”,這下就更是不肯將手挪開了,只是死死摁著領口,目光躲閃地低著頭。 但張鄜還是看見了那白皙側頸上可疑的紅痕,眉間越蹙越深,傾身按住了鐘淳的肩道:“把衣裳解開?!?/br> 見那小殿下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他只得放緩了聲音:“車里沒有外人,把衣裳解了。” “聽話?!?/br> 鐘淳那雙紅腫的眼睛望著張鄜,指尖顫了半天,才將臟得不行的外裳給解了。 “里衣也脫了。” “……” 室內靜蕩蕩的,只有馬車骨碌碌的顛簸聲。 他咬著牙戰(zhàn)栗了幾下,閉著眼將最后一件里衣也褪了,整個人仿佛被強迫剝去花瓣的花,在那人的視線下暴露出脆弱的蕊心來。 張鄜的目光驟然一沉。 只見鐘淳那青澀的少年軀體上竟出現了性、事才會有的施虐痕跡—— 白膩如玉的頸子赫然現著一列清晰的齒痕,肩頭上有幾處還被人給興奮地咬出了血,殷殷地彰示著施暴者喪心病狂的占有欲。 甚至連他的腰腹與大腿上也交錯著可怖的青紫指印。 第33章 風腥(六) “……誰做的?” 鐘淳第一次見張鄜露出如此難看的臉色,呼吸霎時亂了。他以為是自己又犯了錯,下意識地要往角落躲藏,身后卻被那只大手給擋了一下 “喬希玉——” 張鄜的聲線極低,眼中似蘊著冰冷的怒火:“他好大的膽子。” 自喬敦受封秦國公后,喬氏一族便好似龍登青云一般,借著這股東風扶搖直上了。不僅在朝中的行事越發(fā)無所顧忌,明里暗里打壓京中非喬黨的士子,還常假借圣上垂恩之意,作些欺世盜名之事。 盡管鐘淳在數位皇子中不算出挑,但仍是圣上血脈相連的親子。如今儲君之位還懸而未決,這喬希玉便竟敢公然蔑視皇威,對大宛皇子作出此等齷齪欺侮之舉,若是待四皇子當真入主東宮,這天下可還是鐘家的天下—— “他笑我跛腳!還故意用箭射我!……我踢他踹他咬他……但還是打不過他,就只好逃走了……” 鐘淳偷偷覷了一眼張鄜的神色,擔心那人會因此看不起自己,小聲地辯駁道:“不對,我不是逃走的,我還往他手背上痛快地扎了一箭!……哼,那個死斷袖心眼太壞了,痛死他活該!” “如果我的劍術和騎術再好一些,就不會被他們欺負了……” 話說到一半,鐘淳的喉嚨突然啞了火,只怔然地張著嘴,眼睜睜地看著張鄜傾身替自己披上了外裳,彎下身地將腰間的系帶給緩緩束緊。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過相近,那股清冽性苦的檀香似一陣幽幽的霧,將他從頭到腳都溫沉地浸裹在其中。 “……” 鐘淳大氣都不敢喘,四肢被那人輕微的動作激得陣陣酥軟發(fā)麻,生怕自己嘴唇稍一哆嗦便會擦過那人的鬢角。 “這與殿下的劍術與騎術并無任何關系,一個人若是常年作惡,且不必經受承擔作惡所帶來的后果與代價,那此人日后行事將會更加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這種人想欺侮誰,就欺侮誰,全無道理可言。你不必責怪自己,錯不在你。” 張鄜替鐘淳系好衣裳,見那小殿下不知何時已然僵硬得如一座石像,抿了抿唇正欲再說些什么,便聽見簾子后有人輕輕地敲了敲車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