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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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兒三三穿上裙子就可以作它自己的媳婦了!” 張暄繼續(xù)殷勤地指著畫介紹道:“這是奴兒四四、奴兒五五、奴兒六六……這些都是奴兒三三和奴兒丫丫的孩子——” 這回連陳儀都忍不住地樂出了聲:“還好這奴兒三三是只公貓兒,若真是只母貓,府中可容不下這么多小貓兒。” 鐘淳不爽地皺起臉,一雙眼瞪得溜圓,這一點也不好笑! “對了阿父,我們一會兒也帶奴兒三三出去玩吧!” 張暄看著胖貓兒黑亮圓潤的大眼,沒忍住地在它腦門上揪了一把,結(jié)果差點被那只胖爪給惱羞成怒地襲擊,只得訕訕地收回了手: “奴兒三三近日里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它吃得又這樣多,再不出去多走動,以后定要胖成球了?!?/br> 張鄜應(yīng)允道:“想去哪兒玩,還是同去年一般去燈市?” 張暄聞言立即蹙起了眉:“暄兒不想去燈市,那兒太吵了,閃得我眼睛花,而且連戲臺年年都演一模一樣的戲,我都看倦了!” 張鄜思忖了片刻,拍了拍他的頭:“既如此,今夜我便帶你們?nèi)€不一樣的地方?!?/br> 作者有話說: *荏苒冬春謝,寒暑忽流易。————潘岳 沒趕上七夕otz 臣來遲了…… 第27章 綠蟻(十一) 鐘淳坐在馬車上,偷偷地掀開一角簾子,入迷地盯著街上匆匆而過的雕輪寶馬與琉璃珠燈。 街頭上的攤子更是聚滿了奇能異術(shù)之人,有生吞刀劍的、鉆火圈的、舞百戲的、耍繡球的、賣花燈的…… 玉皇開碧落,銀界失黃昏,青畫樓閣、茶館酒肆喧攘盈天,錦衾騮馬,香塵珠色,盡是望不盡的千里波光,萬里風(fēng)流。 他忽然感覺有股前所未有的慚愧,自己在上京待了十余年,竟然還是頭一回見此般萬民同樂之景。 鑼鼓聲、喧囂聲、吆喝聲,聲聲在耳,想必書文中的“天下宴然,安居樂業(yè)”便是眼下景象吧。 車子又行了約摸半炷香的時辰,停在了東城門外的一處寺廟旁。廟后有一道雜草掩映的小徑,似乎正通往不知名的后山上。 張暄將一臉抗拒的胖貓兒塞進(jìn)自己背后的竹簍里,掀開簾子縱身跳下了車,看見眼前東掉一片漆西落一片彩的窮酸廟宇,滿臉掩不住地失望:“阿父,我們今晚是來上香的嗎?” “一會你便知曉了?!?/br> 張鄜將方才編的滾燈放進(jìn)胖貓兒懷里,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臉:“山間道路濕滑,地上斷枝竹刺容易扎腳,暫且委屈一下?!?/br> 鐘淳原本還氣沖沖地皺著眉頭,惱著小魔頭不讓自己出去玩,被那人掌心一撫,半邊身子直接酥了一半,連魂兒都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哪里還生得起半分氣來。 他抱著滾燈,透過簍間眼縫般的孔隙望著外邊。 山上的夜比山下要涼,林木間風(fēng)露濕濃,已然有了秋日的清寒之感。草間蟄蟲的窣鳴此起彼伏,甚至能隱隱聽見遠(yuǎn)處的溪澗泉聲。 相比方才街頭的車水馬龍,此處倒是個僻靜的好去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蚊蟲實是太多了。 胖貓兒生得皮糙rou厚,那些嗡嗡亂飛的小蟲啃下去只能啃到一嘴毛,便只能沮喪地鎩羽而歸,轉(zhuǎn)頭去尋找另一個倒霉蛋。 于是前頭白白嫩嫩的張暄可就遭了秧,一會兒腿上一個包,一會兒手肘上又一個包,走個兩步便得停下來“唉喲唉喲”地?fù)蠒W: “阿父,這里的蟲子也太多了,我們究竟要到哪兒去呀……” 陳儀笑道:“馬上便到了,過了前面那片林子就是了?!?/br> 不知又行了多久,在一陣顛簸中,鐘淳才感覺自己所在的背簍被小魔頭給兀地放在了地上,耳邊傳來一聲稚嫩而驚奇的呼喊: “螢蟲!是螢蟲!———” 他將頭上的簍蓋一頂,迫不及待地將腦袋探了出來,黑烏烏的眼睛霎時被眼前的漫天螢火所映亮: 只見那一片半膝高的草垛上棲滿了閃爍的螢蟲,仿若天上的星子都墜到了地上一般。 張鄜拔出腰間寶劍,往草間輕輕一蕩。 靜棲的螢蟲們紛紛驚而四散,仿佛燒不盡的火的余燼,碧光盈滿了天地之間。 陳儀看著張暄興奮地追逐流螢的背影,朝張鄜笑道:“看來小公子很喜歡這兒?!?/br> “小人跟著大人在上京待了好些年,竟不知道京畿還有這種僻靜的去處?!?/br> “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機遇才尋到此處的?!?/br> 張鄜看著蹦來蹦去的胖貓兒,隨手拈住一只螢蟲,將其放在了它圓厚的爪心里:“陳儀,你年幼時玩過這些蟲沒有?” 陳儀笑道:“自然玩過,當(dāng)時我還是家中的老二,趁著父母農(nóng)忙時,家中那群兄弟姊妹便會相邀著去后山捉蟲玩?!?/br> “那時不止螢蟲,還興捉獨角仙,捉了一只便能去鎮(zhèn)上換五文錢,聽說鎮(zhèn)上的小販最后又賣給城里的公子哥們,好的能賣幾十兩。” 他有些惆悵地捋了捋胡子:“只不過來了上京之后,便鮮少再見到過這些蟲子了。” “上京少山,僅有的幾座都成了求神拜佛之地,平日里香火旺盛,這些蟲子喜靜喜濕,必然不會出現(xiàn)在那些地方。” 張鄜垂下視線,撫上一個毛蓬蓬的腦袋。 只見那胖貓兒寶貝地將那只小蟲捧在自己掌心里,一會兒翻開手掌,歡喜地瞅上一眼,一會兒又舍不得地闔上,依次反復(fù),生怕那蟲飛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