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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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與丞相的關(guān)系還用得著我來挑撥?” 蒙面人悠悠地反問道:“朝中誰人看不出來,即使喬貴妃成了后又如何,再退一步,即使有朝一日新帝登基了又如何,只要有張鄜在一日,喬家在朝中便永遠(yuǎn)要被他壓上一頭?!?/br> “喬大人你身為大司馬,應(yīng)當(dāng)有號令諸軍之權(quán),我若問您,現(xiàn)下若大宛真出了事,除了宮中那三萬禁軍外,神機營、龍驤營、破虜營,有哪一塊硬石頭是您能調(diào)得動的?” 喬敦本就心煩意亂,被他出言相激后更是胸悶氣慪,但還是硬著臉面低聲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在下今日前來并非為了羞辱大人,乃是為大人獻(xiàn)策?!?/br> 蒙面人見喬敦隱隱有了動怒的跡象,便不再激他,而是轉(zhuǎn)了副恭謙的態(tài)度: “如今皇上對喬皇后態(tài)度冷淡,想來新皇子誕生的幾率應(yīng)當(dāng)相當(dāng)渺茫,大人您應(yīng)將眼光放到如今幾位最有可能被冊封為儲君的皇子上,才好為喬家的將來作打算?!?/br> “……” 喬敦先前并非沒想過此事,但奈何順帝對皇子結(jié)黨營私之事堪稱深惡痛絕,再加上其深念太子之故,立儲一事便一拖再拖,直到現(xiàn)下還沒有個定論。 蒙面人繼續(xù)笑道:“孫子有言:‘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勢也’,用兵有趁勢之說,那么封侯拜相自然也有,喬大人本就是其中高手,便不用在下多加贅言了吧?!?/br> 喬敦看向他,故作不明道:“閣下說的是……” 蒙面人道:“現(xiàn)下兩位皇子中,當(dāng)屬三殿下鐘曦與四殿下鐘戎最為出眾。如今陛下因端午那淮南王余孽責(zé)罰于三皇子,所謂一方起一方落,此不正是四殿下得勢的好時機嗎?” 喬敦背著手看了他一眼,輕笑道:“四殿下與小女不日便將結(jié)為秦晉之好,作為他的老丈人,無須外人多言,我自是會傾力相助的?!?/br> 蒙面人聞言卻搖了搖頭:“恕我直言,大人的傾力相助只怕所效甚微?!?/br> “自古以來作儲君容易,作新帝難。古往今來,能安安穩(wěn)穩(wěn)登上皇帝之位的太子又有幾人?就連當(dāng)今圣上當(dāng)年都并非儲君之位?!?/br> “喬大人的目標(biāo)并非只應(yīng)該將四皇子扶上儲君之位,而是應(yīng)該將其扶上新君之位——” 喬敦勾了勾嘴角:“你倒是說得容易?!?/br> 蒙面人意味深長道:“自然是容易,有時候……不過是一碗藥的事?!?/br> “皇上近日里雖對外宣稱傷情好轉(zhuǎn),但身體狀況究竟如何,大人應(yīng)是比我更加清楚?!?/br> “你在暗示我什么——”喬敦怒道,“唰”地拔出腰間寶劍,直指蒙面人:“弒君造反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喬某可干不出來!” “在下只是提點大人一番罷了?!?/br> 蒙面人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身影逐漸消失在茫茫雨夜中,只最后拋下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來: “至于干不干得出來,有些時候還真由不得大人你——” …… 鐘淳作了一個夢。 夢中一片漆色,伸手不見五指。 他好似乘在一張轎輦之上,被人當(dāng)作一座木塑的菩薩供了起來,顛顛晃晃地抬著行了一路。 微涼的雨順著簾子斜著透進(jìn)來,攜著草木獨有的氣息,如霧一般隨著呼吸一點一滴地滲進(jìn)肺腑里。 耳邊傳來一股幽魂似的金鈴聲,時不時伴隨著鬧哄的童音嬉笑,如影隨形,如夢如幻。 法鼓在天邊遙遙地響起,但卻如雨點打在荷塘一般,片刻后便了無生息了。 鐘淳的頭腦昏昏沉沉,他艱難地蜷了蜷手指,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全然不得動彈,只能像個牽線木偶班被人抬著引著向前走。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你別掀他衣袍,大王知道了要生氣——” “要生氣要生氣!嘻嘻嘻……” 被人領(lǐng)著上臺階時,鐘淳感覺自己踩著了什么東西,下意識重心前傾地一頭往前栽去。 他剛要驚呼出聲,卻感覺自己的腰帶被一只手兀地勒住,穩(wěn)穩(wěn)地提回了原地。 “噓……是、是大王……” “大王來了!大王來了——” 鐘淳隨著原身的動作呆呆地仰首望著來人,雖然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人也在看自己。 耳邊響起一陣鑼鼓嗩吶的暄闐之聲,有人拊掌大笑道: “一不拜天地,二沒有高堂,三省了對拜,直接送入洞房——” “嘻嘻嘻……終于可以入洞房了” “……你又不是大王,你興奮什么!” “我自然興奮??!背新娘子入洞房!背新娘子入洞房!……” “……!” 鐘淳喉間溢出一聲驚叫,整個人忽地騰空被人架在了背上,連腳腕也被兩只溫厚的掌心輕而易舉地圈握了起來。 那人指腹上生滿了粗繭,抵在細(xì)嫩的皮rou上無意地一劃,嬌氣的腳踝便rou眼可見地紅了一圈。 鐘淳只覺一陣酥麻的電流倏地竄上脊柱,經(jīng)不住地悶聲輕喘了幾下,半邊身子跟化了的泥水般不受控制地軟了下去,連指尖都隱隱發(fā)著顫。 他的臉“騰”地紅了,有些不知所措地伏在那人寬厚的背上,聽著耳邊眾人漫灑花生紅棗的動靜,暈乎乎地由著那人將自己背進(jìn)了一處房中。 “你……你是誰……?”鐘淳聽見自己小心翼翼地發(f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