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他說著,指了指茶水臺邊上分成9份的紅色塑料袋。 每個袋子里還分別放著兩個白色的泡沫餐盒。 打開后,一個里面滿滿都是又大又圓的魚丸,另一個則是灑了干料和不知名黃沫的魚皮。 張星宗:“這黃色的粉是什么粉?我還沒吃過這種魚皮?!?/br> 簡若沉提起袋子聞了聞,又捻起一塊翻卷的炸魚皮送進嘴里,竟然是咸甜口的,帶了一些姜味和胡椒的辣,上面的粉是咸蛋黃,吃進嘴里,噴香撲鼻。 “是咸蛋黃魚籽粉?!碑厞矅L了一個,“有些繁殖的母魚開膛破肚之后,肚子里就有這種魚籽,炒熟之后是黃色的?!?/br> “哎,我這袋子里有一張紙?!眲⑺菊统鰜碚归_。 那是一張有些皺巴泛黃的a4紙,上面用鉛筆歪七扭八地寫著:【謝謝西九龍重案組送漁村的孩子回家,馮野已經(jīng)安葬,就在野釣公園里的一座小土山上,他以前放假回家,喜歡在那里讀書。野釣公園發(fā)現(xiàn)了尸體,已經(jīng)有些開不下去了,很多常年不曾出海打魚的家庭最近重返海灣,這是我們最近捕撈到的一些魚,特意選了最好最新鮮的部分當做謝禮送給重案組,希望不要嫌棄……】 紅色的塑料袋墜在每個人手上,沉甸甸的。 a4紙上的字跡并不好看,句子也沒什么修辭手法,更沒有分段,所以有些難讀。 字歪歪斜斜倒在一起,有大有小,擠擠挨挨,看上去摩肩接踵。 簡若沉看著這張寫滿了感謝的紙,心潮澎湃又有些無措。 這是他首次直面這么質(zhì)樸、灼熱的謝意,所有漁村人都只是在表達單純的謝意,別無所求。 往年這些肚子里帶籽的母魚,想必都是放到野釣公園的魚塘里繁殖,以便來日旺季,客人不至于無魚可釣。 現(xiàn)在野釣公園開不下去,就將這些魚殺了,做成蛋黃魚籽碎,灑在了魚皮上,送給他們最想感謝的人吃。 因為這大概是他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 “哎喲?!睆埿亲谔鹗种猓眯渥硬亮艘话蜒劬?。 心里酸酸的。 簡若沉又吃了兩塊魚皮,又香又脆,好吃開胃,可以賣。 不僅可以賣,還能當做九龍灣的特色,可以和九龍城寨撈出來的麥芽糖阿伯一起開個香江碼頭一類的連鎖零嘴鋪子。 專門搜羅這些被埋沒在民間的老味道。 簡若沉提著紅色塑料袋往后看了眼,“今天就不一起吃晚飯了,你們和關sir說一聲,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張星宗的心還酸酸的,提不起什么勁,低低“哦”了一聲,再會過神,面前已經(jīng)沒人影了。 簡若沉催著保鏢司機風馳電掣開回家,吃完飯時對著還有些愣神的羅彬文連比劃帶說,描繪了一下一格一格,分區(qū)售賣的炒貨零食鋪子,“……可以營銷包裝,用香江老味道打響名頭,順便和大品牌的餅干廠合作,專門售賣一些可以被包裝零售,稱重販賣的零食?!?/br> “這樣,哪怕想嘗鮮的人沒什么錢,也可以少買一些,想要多少稱多少就行?!?/br> 他把紅色塑料袋攤開,“嘗嘗這個魚皮?!?/br> 羅彬文夾了一塊,垂眸看著簡若沉,神色柔和,“確實不錯,很有風味。你想幫一幫他們?” 簡若沉撓了下側(cè)臉,“毛利可能不高,但如果走兩種路線就沒有這種問題了。一種主打親民,走零售,撒料只有蛋黃不加魚籽。一種主打禮品高端,走整售和高端包裝,面向中產(chǎn)銷售,撒料加上魚籽。逢年過節(jié)提一袋送人,也不會覺得寒酸那種。” 總體而言…… “只要做大做強,刨去人工和店面之類的成本,還是有的賺?!焙喨舫陵种笖?shù),“以后還可以開到內(nèi)地去,捕魚嘛,每個漁民都會,進貨渠道也不用愁的,也能創(chuàng)造不少就業(yè)崗位?!?/br> 羅彬文又吃了一塊,低低笑了一聲。 真的好像。 克莉斯多當年做便民牛奶這個項目的時候也是這么說: 【騎自行車嘛,每個人都會,做個便民牛奶可以創(chuàng)造多少送奶工?這些人有了錢,就可以消費,以后就可以坐我們的地鐵,買我們的報紙,看康納特出品的電影,錢就動起來了,他們過得好,我們也有更多利潤?!?/br> 簡若沉一拍手道:“雙贏呀!我覺得可以做,康納特在全球都有電影院,我們甚至可以在電影院里出一個小食拼盤,就用魚皮、麥芽糖和爆米花或者薯條。” 暴利。 羅彬文迅速得出結(jié)論。 這條產(chǎn)業(yè)鏈在構(gòu)想時就是活的。 未來20年,電影電視等娛樂行業(yè)將高速發(fā)展,人們走進影院消費,嘗到好吃的零食,難免會想要再次嘗試。 那他們要么再次走進電影院,要么在院線下尋找,那么影院就給零食鋪打了廣告。 而院線也可以通過零食,甩開其他影院,大多數(shù)時候,所有影業(yè)上映的片子都差不多,觀眾選擇進入哪里往往是靠微小的差別。 這個差別就得從服務上做。 “你……真的不想學金融?”羅彬文翻開筆記本,掃了一眼簡若沉的課表,“按照你的計劃,明年就可以修完所有學分了,不如再讀個金融的雙學位?” 簡若沉一個激靈,連連擺手,“不……不?!?/br> 他看到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和文字真的有點受不了。 “我只能提一些構(gòu)想……” 這些構(gòu)想還都是吃了穿越福利,也沒什么創(chuàng)新性。 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摸高。 簡若沉一把勾住羅彬文的手臂,“羅叔,其實我已經(jīng)找律師立好遺囑了,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康納特所有財產(chǎn)都由你繼承,我不行啊,只會花錢?!?/br> 羅彬文:…… 哪里會花? 100億花了這么久,還是100億。 賺得倒不少。 30億買了九龍一塊地,給大陸簽掉59億,總共也就花了89億。 滿打滿算,四舍五入,也就康納特三個月的凈利潤。 還得是行情不好的時候。 羅彬文嘆氣,“你的100億,一分都沒花掉?!?/br> 簡若沉:…… 真的嗎? 這么夸張? “你怎么能立遺囑?”羅彬文又嘆氣,cao碎了心,“去撤了吧,我并不是康納特,而你以后還會有孩子,給你的孩子不好嗎?” 簡若沉緩緩把手指從羅彬文的手臂上拿下來,搭在膝蓋,正襟危坐,“您知道的,我喜歡男人?!?/br> 羅彬文想到了陸塹,蹙眉道:“你不是說奧利維·基思給你吃了苯甲嗎啉?你當時是真心的?” “不是?!焙喨舫撩榱搜哿_叔的神色,張了張嘴,還是覺得現(xiàn)在說,對羅叔來說還是有點太刺激,于是含含糊糊道,“反正沒辦法了。外公要是有什么兄弟姐妹有后代,你可以抱一個回來養(yǎng)。” 羅彬文一時無奈,不知道該怎么說,“你還小,長大以后思想會變,我們不談這個,說那個香江碼頭零食鋪子。那個賣麥芽糖餅的老伯,如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不一定肯賣配方。” “沒事,你先去聊一聊,我總覺得那個老伯不是那樣的人。”簡若沉想到九龍城寨追兇時的場景,又有些出神。 最近陸塹沒了之后,香江的毒販似乎都少了許多,再沒有大量制毒的大工廠了。 “晚上我們一起去漁村看一看,他們不認識你,我?guī)闳フJ一認人?!焙喨舫吝青赀青臧阳~皮吃完,又囫圇吃了晚飯,跟著羅彬文一起去了漁村。 淺水灣野釣公園,塘里因為漲潮,已經(jīng)灌滿了澄澈的海水,水塘里認真清過了泥,種了些海草,顯得清澈見底。 可惜池子里沒有魚,邊上的釣位都沒有人,很冷清。 簡若沉剛下了車,就和杜落新對上視線,男人蹬蹬后退兩步,“我剛出?;貋?,有點腥?!?/br> 羅彬文掃了他一眼。 簡若沉道:“沒事。我看池子里沒有魚,魚呢?” “放歸了。”杜落新抿著唇,悵然道,“發(fā)現(xiàn)尸體之后,大家聽附近的人說這里的魚不干凈,所以我們干脆沒放回去,都送到閘口對面,放回大海了?!?/br> “繼續(xù)做吧?!焙喨舫镰h(huán)視一圈,“重新進些魚,第一批我去魚貨市場進,讓電視臺過來拍攝放魚,野釣周邊也加固一下,建一些圍墻和圍欄,做成真正的公園,收些門票,再把景色搞舒服些。” 杜落新擺手道:“那太破費?!?/br> “對我們小少爺來說,這不是一次幫助,是一次生意。”羅彬文出聲道。 簡若沉介紹:“這是我的管家?!?/br> 杜落新:…… 管、管家? 他知道簡若沉或許家境不錯,但沒想到會好成這樣。 “我嘗了你們送的魚皮?!焙喨舫烈娝樕行┌?,知道他有些不自在,甚至是怯懦自卑,便放輕語氣。 杜落新攥了攥手指。 不好吃?不干凈? 還是嫌棄別的? 是他們多此一舉,送錯了嗎? “很不錯。”簡若沉平靜道。 杜落新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真的?” “真的?!焙喨舫恋魂愂?,“你們完全可以把它當做漁村的招牌。我打算在野釣公園內(nèi)開一個炸魚皮的小店,你們出一個手藝最好的管理門頭,客人買票進園釣了魚,可以直接去門頭,讓你們處理釣到的魚,讓他們付點加工費,按斤兩和損耗換成魚丸和炸魚皮?!?/br> 杜落新震驚的瞪圓了眼睛。 你是說讓釣魚佬付錢釣魚,然后把釣到的魚上交,再加錢換成魚皮和魚丸? 這對他們漁民來說……不是白賺嗎! 那些釣魚佬能愿意么? “魚皮還有另外的銷售方式,這些我的管家會和你們談?!?/br> 簡若沉說著,想了想小時候吃完晚飯,在大院里跟著部隊一起看的年代農(nóng)村致富影視劇,“到時候我們可以在公園南邊墻上刷:把握機遇,迎接挑戰(zhàn),共創(chuàng)輝煌!” “北邊的刷:勤勞致富,共奔小康!” 羅彬文:…… 杜落新:…… “這個還是刷在村里比較好?!倍怕湫挛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