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關(guān)應(yīng)鈞抱臂站在一邊,他都能想象出簡若沉與康納特對峙時目光灼灼的樣子,可惜了,要是能有畫面就更好了。 一定很勁。 簡若沉和奧利維·基思又聊了些科研基金的事情。 90年代的人可能不知道。 2030年,世界正式步入了航空競賽時代,天體物理之類的專業(yè)成為了國家趨之若鶩的香餑餑。 他試探奧利維是認(rèn)真的,弄航空航天和天體物理一類的科研基金也是認(rèn)真的。 簡若沉來自未來,哪怕只帶來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理念和對未來科技的印象,也叫人覺得神奇。 奧利維·康納特·基思看著彈起正事來語言邏輯清晰的少年,心中五味雜陳。 這一刻,簡若沉的形象和二十年前那個女人的形象完全重合了,基因這個東西實在神奇。 哪怕簡若沉有一個道德敗壞,自私到了極點的父親,他還是完全繼承了康納特家族對未來發(fā)展的毒辣眼光,以及康納特脈系流淌在血脈里的仁愛、理智、聰慧和友善。 奧利維·基思忽然嘆了口氣。 簡若沉沉默一瞬,“如果您對金額還有更多的要求,我們還可以再次上調(diào)?!?/br> 奧利維·基思搖了搖頭。 他嘆氣,不是覺得基金的金額不符合預(yù)期,而是覺得簡若沉太聰明了。 一個情商這么高,做事如此滴水不漏的人,怎么可能一進門就說出讓他感覺到冒犯的話? 除非簡若沉是故意的,他就是在試探! 奧利維·基思將手上的刀叉放下,“我認(rèn)為現(xiàn)在的金額很合理,但您想過這個基金的名字嗎?如果用簡氏,是不是缺乏一些底蘊?” 簡若沉“嗯”聲。 他知道奧利維·基思打的是什么主意。 多年來,奧利維·康納特·基思屢次強調(diào)中間名,以至于同學(xué)們在稱呼他的時候普遍會將他稱作康納特教授。 如果這個基金項目被命名為康納特,那么這個好面子的教授,就可以不著痕跡地,用開玩笑的方式吹噓:瞧,連科研基金都以我的名字命名。 依奧利維·基思上課前列舉自身成就這點來看,這個中老年男教授完全能吹出那樣的話。 而且…… 一個殺過人,且很可能殺過不止一個人的男人,怎么配碰瓷科研基金。 簡若沉神色微黯,“康納特教授,香江終究會回歸的,我們都是國家的一部分,我對素未謀面的祖國很是好奇和向往,所以……” 他越說,奧利維越覺得不妙。 “我想將科研基金命名為天工?!焙喨舫列π?,“我決定每年拿出康納特產(chǎn)業(yè)凈利潤的百分之十支撐這個基金的運轉(zhuǎn)?!?/br> 康納特手里的勺子掉在了餐盤里,“不行,太多了!” 簡若沉眉梢微抬,“多嗎?我覺得還好,反正錢也花不完。我投資的電子科技公司還在掙,您急什么?” 簡若沉輕輕“嘶”了一聲,“哦,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要問您?!?/br> 他俯身,前傾著湊過去,低聲道:“教授,您知不知道苯甲嗎啉?能偽裝成維生素那種?!?/br> 兩人直直盯著對方,簡若沉靠的近,幾乎只隔了兩個拳頭的距離。 他清晰地看到了奧利維·基思鼻子上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一顆一顆地聚集起來,男人的瞳孔驟然放大,這一瞬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奧利維·基思眼神陰沉下來,緩緩后退,拉開距離。 心中涌起滔天駭浪。 簡若沉知道了! 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第113章 放長線釣大魚 這一刻, 兩邊包廂內(nèi)落針可聞。 簡若沉身上發(fā)生的事在a組不是秘密,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但沒人料到他會在這個時間點,以這樣的方式問出來。 太突然了。 簡若沉把試探的節(jié)奏掌握得太好, 以至于連旁聽者都在大量有關(guān)“科研基金”的話題中放松了警惕。 這對重案組成員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考驗! 張星宗第一時間放下啃了一半的雞翅, 拿濕巾囫圇擦了擦手后拔槍握在手心,等挪開了椅子,才發(fā)現(xiàn)關(guān)sir早已提槍站在了門邊。 關(guān)應(yīng)鈞一只手壓下門把,將包廂門打開一條縫,另一只手握著槍, 肌rou緊緊繃著,警惕到了極點, 做好了隨時沖出去的準(zhǔn)備。 他微微偏著頭, 仔細(xì)聽著竊聽設(shè)備里傳出的聲音。 簡若沉語調(diào)不疾不徐:“看來您不知道苯甲嗎啉的事?!?/br> 奧利維·基思迷惑了。 是他表現(xiàn)得格外天衣無縫, 還是簡若沉并非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厲害,又或者是簡若沉看出來了, 隱而不發(fā),另有打算? “苯甲嗎啉是一種神經(jīng)性藥物,怎么偽裝成維生素?”奧利維·基思斟酌過后, 含糊其辭。 簡若沉蹙眉道:“我以為您知道呢,最近……” 他頓了頓。 這一瞬, 奧利維·基思脊背上出了一層冷汗,他甚至懷疑陸榮在西九龍總區(qū)警署接受問詢時, 把他們的合作供出去了。 西九龍總區(qū)警署或許已經(jīng)知道了陸榮在香江大學(xué)買藥的事…… 奧利維·基思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簡若沉輕咳一聲, 苦惱道:“最近我發(fā)現(xiàn)……半年前吃的維生素被人摻了苯甲嗎啉,我服用的時間比較長, 已經(jīng)忘了是從哪里得到的了?!?/br> “我想著您在香江大學(xué)當(dāng)了四五年的老師,或許您知道校醫(yī)院里是否會提供這樣的東西?” 奧利維·基思頭皮發(fā)麻。 他抑制住了倒吸一口氣的沖動, 緩聲道:“我不清楚。教授一般不會去校醫(yī)院看病。” “是嗎?我以為您知道?!焙喨舫猎捯魟偮?。 奧利維·基思就“鐺”的一聲把餐叉扔進盤子里,冷聲道:“簡先生,難道您覺得我是給您下藥的人?” 羅彬文今天才知道簡若沉被下過藥,差一點就要死了。 他死死握著餐刀,斂眸遮住神色道:“半年來,小少爺一直在追查這件事,可惜時間過去太久沒什么線索,所以每次認(rèn)識了新朋友都會問一下。他沒有別的意思,您見諒?!?/br> 簡若沉配合地眨眨眼,瞳仁外立刻蒙上一層水光。 奧利維·基思半晌沒有接話。 他被羅彬文這句解釋架在半空,下不來了。 這不僅顯得他擲餐叉的樣子很傻,還顯得他做賊心虛! “咚咚”。 敲門聲適時響起,門外的人道:“餐后甜點?!?/br> 奧利維·基思立刻松了一口氣。 誰都行。 只要能打斷這種一邊倒的節(jié)奏就行。 他放松脊背,“進來?!?/br> 簡若沉掃過去一眼。 關(guān)應(yīng)鈞推門進來,他穿著一身服務(wù)生工作馬甲,單手托著一個圓形托盤,眉眼低垂著,肌rou蟄伏在白色的襯衫下。手臂上黑色的袖箍在肱二頭肌附近勒了一圈,顯得那雙臂膀格外精悍結(jié)實。 他把餐盤擱置在桌沿,將里面的法式焦糖布蕾取出來放到桌上。 簡若沉沒想到他竟親自來,驚得一時沒控制住表情,眼眶里要掉不掉的眼淚砸下來一滴,正巧落在關(guān)應(yīng)鈞扶著餐盤的手上。 關(guān)應(yīng)鈞一頓,側(cè)眸掃了一眼奧利維·基思。 那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法式焦糖布蕾扣在奧利維·基思頭上,讓他變成法式焦糖教授。 簡若沉連忙不著痕跡踢了一下關(guān)應(yīng)鈞的鞋尖。 那杯布蕾完好無損地落在了奧利維·基思面前。 也不知道關(guān)應(yīng)鈞從哪兒弄的衣服,一點都不合身,胸前的扣子緊繃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崩開。 為了不露餡,他把手銬和手槍都卸了,乍一看還真像個尋常服務(wù)生。 臥底技術(shù)強悍。 眼神要是能再柔和一點就更好了。 關(guān)應(yīng)鈞放好了甜點盤,又收拾好桌上的殘局,離開之前轉(zhuǎn)頭看向簡若沉,從他裸露在外的腳踝往上,一點點掃到那雙眼睛,確定簡若沉是演的,才道:“先生,我似乎聽到了你們的爭執(zhí),請問您要報警嗎?” 奧利維·基思:? 報警? 他就扔了一下叉子! 奧利維·基思勉強笑了聲:“是誤會,我們沒有起什么爭執(zhí)?!?/br> 關(guān)應(yīng)鈞點點頭,托著裝滿殘羹的餐盤走了。 奧利維·基思松了口氣。 簡若沉也松了一口氣。 他真怕關(guān)sir沒理解他放長線釣大魚的想法,控制不住把手銬往奧利維·基思手腕上一甩,直接把人抓回去。 這樣做確實是爽,但西九龍重案組沒有證據(jù),就算抓回去了也只能關(guān)起來問一會兒。 不如從長計議。 古人有云,圍師必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