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謀 第177節(jié)
而雷盼兒見馬車里坐著的是許久不見的jiejie,立即要下車去與任瑤華共乘。于是最后就變成了雷盼兒和任瑤華坐著馬車在街上轉(zhuǎn)悠,雷霆無奈之下派了些人跟著她們,自己先回去處理事情了。 按理,以雷盼兒的年紀是不容易長時間記住只見過一兩面的人的,不過雷盼兒卻一直記得任瑤華,還對她很是親近,不得不說這也是兩人之間的緣分。 任瑤華見雷盼兒沒玩多久就有些累了,趴到她懷里不想動就抬手試了試她的額頭:“怎么了?不舒服?你剛剛是從哪里回來?” 雷盼兒覺得任瑤華的懷抱香香軟軟的,不由得蹭了蹭:“前幾日是我娘親的祭日,爹爹帶我去祭拜娘親了。jiejie,什么是祭日?” 任瑤華一愣,摸著雷盼兒小腦袋的手更溫柔了些:“盼兒,你想你娘嗎?” 雷盼兒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將自己的小腦袋從任瑤華懷里一點一點的拱出來,疑惑又委屈地道:“想的,可是盼兒已經(jīng)忘了娘親長什么樣子了,jiejie,娘親會怪盼兒嗎?” 任瑤華有些心酸,摸了摸她的臉,難得溫柔地道:“不會的,盼兒只是年紀小才記不住?!?/br> 雷盼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然后湊到任瑤期耳邊神秘兮兮地道:“可是盼兒聽說爹爹會給我找個新娘親,jiejie,盼兒不想要新娘親?!?/br> 任瑤華無言以對,她也想不出什么話來安慰小孩子。她想說新娘親也會喜歡你對你好的,可是這句話任瑤華自己都不敢肯定,所以她說不出口。 雷盼兒卻是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拍手道:“jiejie,要不你來當(dāng)盼兒娘親吧?盼兒喜歡jiejie,jiejie也喜歡盼兒,你來當(dāng)盼兒娘親,盼兒就不怕被人欺負了?!?/br> 雖說童言無忌,任瑤華還是有些尷尬。 香芹在一旁生氣了,叉腰道:“小丫頭什么也不懂胡說八道什么呢!小心老虎來叼了你去!” 雷盼兒被嚇到了,癟了癟嘴淚眼汪汪地看著香芹:“香芹jiejie好兇,盼兒不要喜歡你了?!?/br> 香芹被她控訴得肝膽兒一顫,可是想起她說的話又強撐著道:“不喜歡就不喜歡!哼!” 蕪菁拍了香芹一記:“你可真出息了,跟個五歲的小孩較真兒?!?/br> 香芹不服氣道:“我較真兒怎么了?她在這兒胡說八道我們當(dāng)是小孩子不懂事,可是若在外頭還這么說,我們家小姐還要不要嫁人!” 蕪菁于是溫柔地哄雷盼兒道:“雷小姐,剛剛這種話以后可不要在別人面前提及,不然會給我們小姐惹出麻煩的?!?/br> 雷盼兒淚眼汪汪地點了點頭,看了看任瑤華:“盼兒不說就是了,盼兒就是心里想想,不會告訴別人的?!闭f著小姑娘還看了香芹一眼,補充了一句,“盼兒又不笨蛋。” “喝!小丫頭,你這是在挑釁香芹嗎?”香芹抱著手臂瞇起眼睛斜睨著雷盼兒道。 雷盼兒撅著嘴撲回任瑤華懷里,只留給香芹一個小翹臀。 任瑤華看了香芹一眼,在雷盼兒面前威武霸氣的香芹丫鬟立即低眉順眼地坐好了,雷盼兒回頭給了香芹一個鬼臉。 香芹咬牙想,小丫頭片子真調(diào)皮!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快到中午的時候,雷霆過來皆雷盼兒回府。 雷盼兒依依不舍地攥著任瑤華的衣袖不舍:“瑤華jiejie,你什么時候再去看我?” 任瑤華平日里難得來一次云陽城,而雷家連個女主人都沒有,任瑤華哪里有借口去看她,可是她又不想說謊騙雷盼兒,便沉默了下來。 雷霆站得比較遠,這邊的話他也聽見了,便交代了奶娘幾句讓她來抱盼兒離開。 奶娘過來笑著道:“小姐,時候不早了,任三小姐也要回去用飯了。老爺說以后你可以去探望任小姐?!?/br> 雷盼兒轉(zhuǎn)頭看了她爹一眼,這些日子父女兩人接觸的機會多了些,雷盼兒對雷霆也稍微親近了些,便乖乖地將手放開了。 任瑤華忍不住摸了摸她軟軟的頭發(fā):“回去吧?!?/br> 雷盼兒終究還是被奶娘抱走了,任瑤華沖著雷霆屈膝行了一禮:“今日多謝雷大老爺出手相助。”之前被雷盼兒一番鬧騰,任瑤華連正式的當(dāng)面道謝都沒有。 雷霆點了點頭:“任三小姐以后出門還是多帶幾個護衛(wèi)為好?!毕肓讼?,雷霆又加了一句,“性子太倔的人,總?cè)菀壮蕴?。該妥協(xié)的時候,妥協(xié)一次又何妨?” 第273章 任瑤華沒有想到雷霆會突然冒出這么一句,不由得愣了愣。 雖說對于一個總共才見了兩次面的人而言,說這種話有些僭越了,不過想起自己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說的那幾句話也毫不客氣,任瑤華倒是發(fā)不出脾氣了,何況她并非是不知道好歹,雷霆是好意提醒還是刻意挖苦她還是能聽得出來的。 所以任瑤華又屈膝行了一禮,淡聲道:“我自幼就是這種性子,所以虧也吃了不少,以后會注意的,多謝雷大老爺提點。” 見任瑤華承認的這樣爽快,雷霆反而有些訝異,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去年關(guān)于任家三小姐的傳聞傳得沸沸揚揚的,他也聽到了一些,雖然經(jīng)過接觸他不太相信那些捕風(fēng)捉影的謠言,心里卻也覺得這位任三小姐應(yīng)該是個耿直的急性子。一般這種人都很固執(zhí),不怎么能聽勸,不想這位任三小姐到是個肯虛心的。 這么想著,雷霆向來冰冷嚴肅的表情緩和了一些,朝著任瑤華點了點頭,兩人道了別,雷霆上馬,任瑤華轉(zhuǎn)身上了車。 任瑤期是在下午送任時敏離開云陽城的時候才見到任瑤華的,任瑤華與雷盼兒分別之后回了任家別院,雖然留在別院里的婆子將任瑤期派桑椹來找她的話交代了一邊遍,但是任瑤華還是沒有去寶瓶胡同,對于外祖一家,她心里始終有疙瘩。 來給任時敏他們送行的學(xué)子們不少,任瑤期和任瑤華坐在一輛車里,只能遠遠的墜在后面。根本就瞧不見任時敏的人。 任瑤期問任瑤華道:“舅舅說今日看到你和盼兒在一起?” 任瑤華皺了皺眉,不知道李天佑是在哪里看見她的,她并不知道,任瑤華將自己今日的事情都與任瑤期說了。 任瑤期道:“多虧了雷家的人幫忙。不然今日怕是又有麻煩事兒?!?/br> 這時候外面有了一些sao動,前來送行的人群也突然開始熱鬧起來。 “怎么回事?”任瑤華皺了皺眉,掀開了一些車簾子往外看。 外頭正好有人在喊:“看,是蕭二公子的馬車。蕭二公子來了?!?/br> 一輛燕北王府的馬車從隊伍最后面緩緩駛過來,來送行的人和車都停了下來,給蕭靖西的馬車讓路。任瑤期和任瑤華的馬車也暫時停在了路邊。 任瑤華沒有將簾子放下來,反正這個時候大家都將車簾子掀開往外看了,雖然隨著馬車的行近,沒有人敢大聲喧嘩了。 任瑤期看見蕭靖西的那一輛大馬車從她面前行過,她不由得往車簾子上看了幾眼,偏偏就在這時候,那輛萬眾矚目的馬車簾子微微一動之后被人從里面掀開了。任瑤期措手不及地對上了一雙漆黑含笑的眸子。 人群中發(fā)出了一聲一聲的驚呼和歡呼。有人輕聲道:“看。蕭二公子,真的是蕭二公子。” 只可惜蕭二公子只掀開簾子笑了笑,就又將簾子放下去了。盡管如此,剛剛那驚鴻一瞥還是讓人群激動了。 也不能怪燕北的民眾沒有見過世面。蕭靖西平日里極少在人前露臉,又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偏偏關(guān)于他的傳言又不少,還有人說他的容貌比那位豐神俊朗的云大公子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每一次蕭靖西在人前出現(xiàn)的時候,都會讓人群激動不已。 任瑤期目送著蕭靖西的馬車緩緩駛過,消失在了眼前。 送走任時敏之后,任瑤期、任瑤華與任家諸人一起回白鶴鎮(zhèn)。 任益均今日也過來的,任時敏去京都參加文斗會,拋去功利因素,最高興的除了三房的人就是他了。 任益均給任時敏送行的時候笑道:“我這一輩子怕是不能離開燕州了,三叔,我真羨慕你。你好好比試,等你獲勝回燕北的時候我們叔侄兩人再把酒同歡?!?/br> 只是世事難料,在任時敏離開燕北一個月之后任益均突然病重。 任瑤期在李氏房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大吃了一驚:“三哥病了,很嚴重?” 周嬤嬤嘆道:“說是昨兒夜里受了些涼,今日一早就有些發(fā)熱,原本大家都沒有當(dāng)回事兒,畢竟三少爺總是三天兩頭的小病一場。大太太還叫了平日里給三少爺診脈的大夫進府來給三少爺看了,大夫也說沒有什么大礙,給開了個溫補的藥方子就走了??墒堑搅私駜喊淼臅r候,三少爺?shù)牟“Y突然就嚴重了起來,全身發(fā)冷四肢抽搐,藥水吃食都喂不進去了,再找大夫進府的時候,大夫見了也嚇了一跳。周嬤嬤說道這里頓了頓,讓后才放輕了聲音小聲道,“大夫?qū)Υ筇f,三少爺熬了這么多年,藥都是照著三餐吃,可是三少爺生下來底子就薄,能熬到今日也算是一件奇事了,只是這次怕是要不好,老太太那里已經(jīng)暗中吩咐管事做準備了。” 任瑤期坐在那里有些愣怔,三哥突然病重?三哥怎么會病重?他上一世不是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嗎?說不定比她的命都要長。 任瑤期忍不住道:“大夫有進府瞧過了嗎?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比方說吃壞了什么東西,中毒?”任瑤期想起蕭靖西的“病”。 周嬤嬤搖頭:“大太太已經(jīng)叫了三個大夫進府了,說得都差不多,但是沒有大夫說三少爺是可能中毒了。” 不是中毒?那是怎么回事?任瑤期心里有些擔(dān)心。 在任家,除了父母jiejie,任瑤期也只對任益健這個三哥有好感。 “我去瞧瞧三哥?!比维幤谄鹕淼馈?/br> 周嬤嬤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勸道:“三小姐,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你這個時候過去不方便,還是明日一早再去吧?大太太那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亂了。” 任瑤華看了看外頭,果然天已經(jīng)全黑了,她這會兒過去的話非但幫不上什么忙。還會給大太太添亂,于是任瑤期只有點了點頭:“那我明早再去瞧三哥?!?/br> 只是這一夜,任瑤期始終睡不安穩(wěn)。 任益均那里也折騰了一宿,好幾次大太太還以為他要斷氣了。煮好了的藥怎么喂都喂不進去,任益均也有整整一日滴水未進了。 這會兒就連大老爺都覺得任益均怕是活不了了。只是大太太始終不肯放棄,守著任益均一夜未睡,到了第二日一早,甚至還派人去請了個神婆進府來,說是要看看任益均好端端的是不是被什么邪祟給纏住了。 任瑤期一早給老太太請了早安之后就與任瑤華一起去看任益均。任益均這會兒已經(jīng)神志不清認不得人了,他的臉色很難看,就像是蒙了一層金紙,已經(jīng)沒有了活氣。一屋子的丫鬟都躲在屋子里暗自抹淚。 任瑤期趁著大太太這會兒不在。刻意湊近了仔細看了看任益均。如周嬤嬤所言,確實是看不出有任何中毒是跡象。 這時候大太太進來了,與她一起進來的還有那個神婆。 那神婆五六十歲的年紀。頭發(fā)花白,生得倒是慈眉善目的模樣。此時正跟在大太太身后滔滔不絕:“…那姑娘長得俊,手也巧,心腸也極好,最最重要的是她八字重,能壓得住三公子身體里的邪祟!” 任瑤期和任瑤華對視了一眼,這是要做什么? 大太太也看見了任瑤期和任瑤華,只點了點頭就將神婆帶到了外室,隔著簾子任瑤期聽見她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了,只是這事兒單憑我是做不得住的,我還要去請示一下家里的長輩?!?/br> 那神婆一聽大太太這話就知道大太太還是不愿意,又勸道:“大太太,我知道你是嫌那姑娘出身低,這也是相對于你們這種大戶人家而言,這姑娘家中有父母兄弟還有十幾畝良田,在普通人看來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了。最重要的是三公子他這會兒正是等著救命的時候,可拖不得了啊!何況這么短的時間里要找一個身家清白又八字合適的姑娘可不容易,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肯讓自家閨女來沖喜的?!?/br> 沖喜?任瑤期和任瑤華都瞪圓了眼睛,不由得又回頭去看了任益均一眼。 可惜這會兒任益均并不知道外頭發(fā)生的事情。 大太太最后還是被神婆說得有些心動,帶著她往榮華院去找老太太商量了。 任瑤期和任瑤華回去之后將這件事情與李氏和周嬤嬤說了,周嬤嬤道:“大太太想要在這時候給三少爺找個姑娘沖喜也很正常,畢竟三少爺這次能不能挺過去還難說,若是……至少還有個人能給他守著,以免他孤苦。只是沖喜這種事情,與我們?nèi)渭也畈欢嗟娜思遗率遣粫敢庾屌畠哼@么嫁,所以只能找一些家世上有所欠缺的了?!?/br> 任瑤華皺眉道:“大伯母找的是神婆?我怎么瞧著像是媒婆?” 任瑤期卻是想著,以任益均的驕傲,他若是神志還清醒著,怕是死也不會答應(yīng)的。只可惜任益均現(xiàn)在做不得自己的主了。 任瑤期沒有想到的是,到了中午,外頭就傳來消息說老太太同意了給任益均沖喜的事情,且時間就定在明日。 會這么趕的原因是任益均的情形越發(fā)不好了,能不能撐過明日還難說。 第274章 沖喜 任府從下午開始就忙碌了起來,因這場婚事來得倉促,任家之前是半點準備也沒有。任老太太和任大太太也沒有想要大辦,一切儀式和禮數(shù)都是怎么簡單怎么來,就連賓客都沒有請,只有任家的幾個近親。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是一場紅喜事到了最后會不會變成一場白事,這是很不吉利的。 任家在外頭忙了個熱火朝天,任瑤期卻是忍不住擔(dān)憂。 或許是方姨娘和韓家的所作所為太過于無孔不入,任瑤期總是會懷疑自己身邊發(fā)生的事情是不是被人設(shè)計,就連任益均的突然病重,任瑤期都會忍不住往陰謀那一方面去想。 現(xiàn)在方姨娘的芳菲院那邊的事物也是歸了紫薇院在管,所以任瑤期交代了周嬤嬤注意方姨娘那邊的動靜。任瑤期因為不放心,所以叫了周嬤嬤安排在芳芷院的丫鬟過來問話,卻是得知方姨娘這些日子依舊是沒有出過房門,甚至照顧她起居的于嬤嬤和大丫鬟金桔也幾乎沒有出過院門。 任瑤期又讓周嬤嬤幫忙去查那個大太太請進府的神婆以及她給任益均找來的沖喜之人的底細。 周嬤嬤也是個有些本事的,到了晚上的時候就來了消息。 “五小姐,奴婢已經(jīng)仔細查過那婆子了,并沒有查出來什么問題,甚至她在燕州的口碑還很不錯,雖然為了生計免不了裝神弄鬼,卻從未干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十幾年前臨鎮(zhèn)有一戶富戶的填房想要用巫蠱害原配留下來的嫡子,悄悄找到她想要她設(shè)壇施法。被這婆子給拒絕了。她還悄悄把這事兒透露給了那位嫡子的奶娘,讓她防著這位填房,后來那位嫡子平安長大之后得知了這件事還特意找到她給了她不少銀子,她當(dāng)年的善行也傳開了。大太太之所以會找她進府來給三少爺驅(qū)邪也是因為打聽過這個婆子的品性還不錯,不會為了銀錢胡亂害人?!?/br> 大太太王氏向來是個謹慎的,這一點任瑤期倒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