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謀 第175節(jié)
可是任瑤期也笑不出來,因?yàn)槭捑肝饔字傻膶ο笫撬?/br> 任瑤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她想是不是自己在這個是保持沉默裝作什么也沒有聽見會更好?可是轉(zhuǎn)頭不小心瞥見蕭靖西的神色中似乎隱含了一些落沒,她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輕聲道:“沒關(guān)系,不怪你?!?/br> 蕭靖西轉(zhuǎn)頭看向她,認(rèn)真而專注。 任瑤期也看了他一眼,輕輕抿了抿唇,又將視線移開了。 這時候紅纓回來了,走過來將手中的披風(fēng)給任瑤期小心披上,披風(fēng)有些長,正好將她的頭臉也一并罩住了。 等披風(fēng)上了身,熟悉的味道鉆入鼻間,任瑤期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件披風(fēng)是蕭靖西的。也難怪,馬車是蕭靖西的,他總不能時時備著女人用的東西。 披風(fēng)已經(jīng)穿上了,再脫下來的話就矯情了,所以任瑤期什么話也沒有說。 因?yàn)橛辛伺L(fēng),在從那一片茅草叢走過去的時候,任瑤期便沒有被茅草割傷。 蕭靖西的馬車就停在外面那一條比較寬敞的路上,任瑤期看了一眼,覺得好像不是之前坐的那一倆,等上了馬車一看,果然不是。任瑤期松了一口氣,不然那本書若是還在那里她會尷尬的。 這一輛馬車沒有蕭靖西的那一輛講究,不過墊子倒是很軟和舒適。 任瑤期才坐下來,蕭靖西也進(jìn)來了。 其實(shí)蕭靖西之前是騎馬趕過來的,馬車是在他出門之后同賀駕來的,只有這么一輛。 蕭靖西坐到任瑤期對面:“同喜他們已經(jīng)先走了,我送你去白鶴鎮(zhèn)。你放心,我不露面就是了。” 蕭靖西不敢再讓任瑤期獨(dú)自坐蕭家的馬車回去了,雖說那些刺客應(yīng)該是沖著他來的,但是若是真的沖著他,那些人未必能接近得了馬車。蕭靖西身邊的隱衛(wèi)不是吃素的。 他不露面,別人也不會知道任瑤期是被男子送回去的,燕北王府的馬車從外表看起來都差不多,任家的人會以為是蕭靖琳的車送她回去的。 任瑤期沒有說什么。她總不能把蕭靖西趕下去。這是他的馬車不說,任瑤期悄悄打量了一下蕭靖西的身板,她讓他去騎馬萬一摔了傷了病了怎么辦?燕北王府怕是不會放過她的。 蕭靖西不知道自己被心上人給暗中鄙視了,他剛從抽屜里找出了備用的藥膏要遞給任瑤期,抬頭正好看到任瑤期的目光,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任瑤期搖了搖頭,微笑道:“沒什么,你冷不冷?” 蕭靖西:“…” 兩人沉默了片刻,蕭靖西看著蘋果給任瑤期上好了傷藥之后退回到了角落里,突然道:“我只是中毒,并沒有生病?!?/br> 任瑤期看了蕭靖西一眼,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說起這個,上次他為她抓蜘蛛傷了手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有了些猜測,不過現(xiàn)在蕭靖西親口說出來,任瑤期便了然了。 蕭靖西輕咳一聲,眼睛瞥向別處,小聲道:“所以,我沒有你想的那么體弱?!闭f完這一句蕭靖西耳朵根慢慢紅了。 任瑤期眨了眨眼愣愣地看著他,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自己的臉也紅了。 “我,我什么也沒有想。”任瑤期有些惱羞成怒,不由得瞪了蕭靖西一眼。 蕭靖西又看了她一眼,任瑤期還是瞪他。 蕭靖西看著看著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彎起了嘴角笑了,任瑤期瞪著瞪著也“噗哧”笑出了聲。 車?yán)锏臍夥沼帜涿畹妮p快了起來。 這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起來,好在任瑤期遇刺的地方離著白鶴鎮(zhèn)也不算遠(yuǎn),盡管蕭靖西已經(jīng)命令外面趕車的同賀將車趕慢一些,白鶴鎮(zhèn)也到了。 兩人坐在車?yán)锊]有怎么說話,但是卻沒有誰覺得尷尬。仿佛就這么靜靜的坐著,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說,只是閉目養(yǎng)神也能讓時間過得很快。 馬車最終在任家的大門前停了下來,已經(jīng)有任家的門房跑過來詢問是不是五小姐回來了,靠坐在車門前打瞌睡的蘋果立即坐直了。 任瑤期看向蕭靖西:“我下去了?!?/br> 蕭靖西點(diǎn)了點(diǎn)頭,叮囑道:“傷口不要碰水,每過兩個時辰就擦一次,以后不會留疤的?!?/br> 任瑤期應(yīng)下了,扶著蘋果的手下了馬車。 等任瑤期的人進(jìn)了任府大門,蕭靖西才吩咐馬車調(diào)頭回去。 蕭靖西回倒白云寺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晚了,之前消失了一會兒的同德上前來稟報(bào)道:“公子,今日的刺客已經(jīng)全部抓到了,馬車?yán)镒挝逍〗愕氖虑椴粫鞒鋈?。?/br> 這時候的蕭靖西與跟任瑤期坐在馬車?yán)锏氖捑肝饕呀?jīng)判若兩人,他頓下腳步淡聲道:“還有活口嗎?” 同德低頭回道:“有兩人被抓到的時候還沒有死,但是隨后咬舌自盡了。” 蕭靖西也不意外:“他們這些人,一般都還有家人性命被捏在別人手中。不過即便是什么也沒有問出來,要猜到是誰動的手也不難?!?/br> 蕭靖西輕笑道:“想要我死的人從來就不少,但是敢在燕州動手還會找那些不入流的亡命之徒來的人,也就只有那幾個自以為自己命大的?!?/br> 第270章 一見喜 蕭靖西說完便走進(jìn)了房去,同德與同賀低頭跟了進(jìn)去。 同賀讓人打來了誰給蕭靖西凈手,又幫他將外服給換了下來,同德束手立在一邊,心里卻是在想,難不不成自家主子這一回也打算不與那些人計(jì)較? 正這么想著,同德卻是聽到蕭靖西淡聲道:“派人去與狄昊說一聲,吳家可以留個后了?!?/br> 同德聞言一愣,忍不住道:“公子,可是吳總兵這么些年都沒有生出個兒子來,這怕是……”如果吳蕭和生不出兒子,狄家就是給他再送十個百個的女人,那也不管用啊。 蕭靖西似笑非笑地看了同德一眼,慢悠悠道:“這就是狄家該cao心的事情了?!闭f完蕭靖西便去了書房。 同德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同賀要跟上去伺候蕭靖西,走到同德身邊的時候卻是停了停,低聲道:“呆子!吳總兵生不出兒子,能替他生的人多了去了,只要孩子姓吳就行了。你為狄家cao這個閑心做什么?” 同賀說完之后,就丟下了同德快步向書房走去。 同德看了一眼同賀的背影,抬手抹了一把臉,心想,吳蕭和這輩子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娶了蕭微并給老王妃當(dāng)了女婿吧? 看來娶老婆還需謹(jǐn)慎??!同德?lián)u了搖頭,也出去了。 任瑤期回到任家之后任老太太只是將她叫過去問了幾句她與郡主來往的細(xì)節(jié),因?yàn)樵谌s華院之前任瑤期已經(jīng)將自己身上收拾過了沒讓人看不出來什么端倪,所以任老太太并沒有追究她回來晚了的事情。 又過了兩日。任時敏從云陽城回來了。 任瑤期趁著任時敏在李氏房里的時候問了他在云陽書院的事情。任時敏這次去云陽城也是收獲頗豐的,非但他的畫技得到了徐萬里的欣賞,徐萬里還叫來了幾位畫壇名宿在一起談字論畫,任時敏在這期間也是獲益匪淺。 任瑤期聽著任時敏眉飛色舞地說著這幾日的事情。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笑意。 任時敏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為父還收到了徐先生的邀請,他邀請我去云陽書院任教。” 任瑤期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和驚訝:“真的嗎爹爹?” 任時敏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我當(dāng)時以自己才疏學(xué)淺,不敢誤人子弟為由拒絕了。后來徐先生便道,要請我參加明年京城的文斗會。如果我能為燕北掙得榮譽(yù),那就沒有理由再拒絕他的邀請了?!?/br> 任瑤期笑問:“那爹爹你答應(yīng)去京都了嗎?” 任時敏聞言有些奇怪地看了任瑤期一眼:“這是自然。徐先生他信任我才會邀請我,為父怎么能讓他失望?”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這個道理任時敏是懂的。 任瑤期卻是眨了眨眼揶揄道:“可是女兒記得爹爹去年也去了京都說要參加什么畫會,最后什么也沒有畫就回來了,還說什么是京城人才太多,不敢獻(xiàn)丑。” 見女兒提及這個,任時敏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輕咳一聲:“上次是為父膚淺了。這次為父自當(dāng)盡力而為?!?/br> 任瑤期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那就好,不然這次你若是臨陣撂筆,那就要麻煩了?!?/br> 任時敏正色道:“為父難道是這么不知道輕重的?你放心。從明日開始我就在家中閉關(guān),潛心磨練畫技?!?/br> “那我們就等著爹爹為燕北爭光回來?” 任時敏聞言大笑。眼中卻是有著往日里沒有過的神彩。 任瑤期看著這樣的任時敏,心里暖暖的。這個時候她特別感謝蕭靖西,因?yàn)樗朗钦l給了任時敏這個機(jī)會。 從這一日之后,任時敏果然開始推掉一切不必要的應(yīng)酬,每日一心都在自己的書房里磨練畫技,他甚至開始撿起了自己已經(jīng)失了興趣的人物畫。 蕭靖琳在初秋的時候離開了云陽城去了嘉靖關(guān),原本蕭靖琳還打算在走之前親自去白鶴鎮(zhèn)與任瑤期告別,只是燕北王府突然接到了武州以北六十里外發(fā)現(xiàn)遼人騎兵蹤跡的邊關(guān)加急公文,蕭靖琳最終還是沒有機(jī)會來找任瑤期,只是寫了一封信讓人送了過來,自己帶著人匆匆趕回了嘉靖關(guān)。 蕭靖琳去了嘉靖關(guān)之后有一段時間一直沒有信來,任瑤期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她,想著蕭靖琳離開之前說給她寫信的話就讓人送到燕北王府給蕭靖西,可是直到入了冬任瑤期寫了兩封信也沒有見蕭靖琳回。 任瑤期想要再寫一封,卻又怕耽誤了蕭靖琳的正事,可是不寫任瑤期又始終不放心。 就在這個時候燕北王府送了一封信來,任瑤期還以為的蕭靖琳的,可是信上并沒有署名,拆開來一看,信封里并沒有信,倒是有一朵橘黃色的花從信封里掉了出來,落到了桌上。 任瑤期一愣,將那朵花拿到手中看了看。 桑椹驚訝道:“咦?這個時節(jié)怎么會有萱草?”萱草開花多在五六月,而這時候已經(jīng)是初冬了。 任瑤期想起來燕北王府的溫泉莊子就是一個大暖房,里面種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桑椹很是不解:“這不是郡主的信嗎?郡主什么也不寫,給你送來一朵萱草做什么?” 任瑤期聞言不由得笑了笑,她低頭輕撫著柔嫩的花瓣道:“萱草又名無憂草,這是報(bào)平安的。”會用這種方式報(bào)平安的人,必定不是蕭靖琳,蕭靖琳知道了只會罵“矯情”。 想到蕭靖琳總是默默地拆蕭靖西的臺的樣子,任瑤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可是笑著笑著,她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蕭靖西總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總是能在她需要的時候給她安心。她也說不清自己這一刻是悵然多一些還是喜悅多一些。 想起那一日他的試探和挑明,任瑤期覺得自己還是有點(diǎn)亂了。 她并不懷疑蕭靖西的認(rèn)真和誠意,她只是有時候會對自己未來的命運(yùn)有一種無法把握的不確定。這種不確定讓她在為任瑤華和任時敏謀劃未來和出路的時候反而將自己的未來摒棄在外了。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去想就能避開的,最多再過兩年,她的去向應(yīng)該也會定好了。 而蕭靖西…… 蕭靖西那樣的人,終究還是太過美好了。任家這樣的姻親非但給不了他任何的助力,反而會成為他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污點(diǎn)。 任瑤期將手中的萱草裝回了信封里,想要交給蘋果處理掉,可是才一抬手,頓了頓,又還是將那一朵萱草拿了出來。 她起身走到自己的書房,用手巾將花包好,放到了書案抽屜的深處。 蕭靖西聽說任瑤期又送信過來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他以為任瑤期的信還是送給蕭靖琳的。 可是當(dāng)接過信,發(fā)現(xiàn)那個信封正是他送過去的那一個,且上面也沒有署名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一動。 他擺手讓同賀他們都退下后,將信拆開,里面果然也沒有字字片語,倒是有幾粒藥用的“遍地錦”。 蕭靖西將那幾顆干癟的遍地錦放到手心里端詳了片刻,然后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輕聲道:“遍地錦……何處無芳草么?” 任瑤期再一次收到燕北王府沒有署名的信的時候并不太意外,只是她將信拿在手里許久都沒有拆開。 蘋果和桑椹兩個丫鬟見了都覺得有些奇怪,小姐不是一直盼望郡主來信么?怎么郡主來信了小姐又不急著拆了。 最終任瑤期還是將信打開了,依舊是沒有寫字,信封里裝著的也是藥材,卻是一把“穿心蓮”。 任瑤期怔怔地看著手里的穿心蓮半晌沒有言語。 穿心蓮還有一個名字,叫做“一見喜”。 最后那一把穿心蓮也被任瑤期收到了抽屜里,不過她沒有再往燕北王府送沒有署名的信。 快到年關(guān)的時候,任瑤期終收到了蕭靖琳的來信。原來蕭靖琳前一陣子一直沒有在嘉靖關(guān),而是去了武州,所以任瑤期的信雖然到了,她卻沒有看到。 蕭靖琳告訴任瑤期,她很好,也沒有受傷。并且蕭靖琳從武州回來之后遇見了化名為文舒的云文放,蕭靖琳想起自己之前說過要幫任瑤期報(bào)仇,冥思苦想之后蕭靖琳趁著沒人的時候吧云文放敲暈了,并在他臉上畫了十幾只小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