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別慌，”寇君君起身，使眼色讓趙信衡等人先去幾個rou眼可見著急起來的幾個老爺子安撫下來。

    寇君君同楊嬸去樓上將給林瑯和孩子們準備的生產(chǎn)包帶下來。

    寇君君又拿手機給第一醫(yī)院婦科前臺打去電話，她和聞昭非早早前就給林瑯預訂好單人病房，之后生產(chǎn)或要動手術，她和聞昭非就能夠。

    此外，第一醫(yī)院24小時都有醫(yī)護人員值班，婦產(chǎn)科那邊安排的醫(yī)生會更多，畢竟孕婦們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會挑時間特意等醫(yī)生們過完年再降世。

    聞昭非抱著林瑯到車后座，寇君君拿著生產(chǎn)包上來，姜心明開車，他們這邊先往醫(yī)院去，黃成言和龐勝繼續(xù)載著不放心的聞鶴城等人跟來。

    車上，聞昭非在最初的慌亂后，迅速鎮(zhèn)定下來，他輕輕吻著林瑯的臉頰安撫，“別怕，我和師母會全程陪著你的?！?/br>
    “等到醫(yī)院就不疼了，乖，別怕，”聞昭非知道林瑯最是怕疼，而生孩子幾乎是人類能感受疼痛的極限。

    知道有“無痛分娩”這種技術，聞昭非之前數(shù)月都在聯(lián)合醫(yī)生和學校教授們在研究，也終于在過年前將這項技術應用到婦科那里了。

    “嗯，我不怕，”林瑯努力鎮(zhèn)定，但生理淚水還是止不住，很快就打濕了聞昭非的衣襟。

    姜心明開得很快，大年夜的街上也沒什么行人和車，一路暢通無阻抵達第一醫(yī)院。

    聞昭非繼續(xù)將林瑯從車上抱下來，而婦科那邊安排的擔架已經(jīng)準備好了，聞昭非不放心別人，依舊由他和姜心明二人來抬著林瑯進到婦科大樓里。

    寇君君跟在一側，她握著林瑯的手，繼續(xù)安撫著林瑯。

    進到單人病房里后，聞昭非在簡單測試過林瑯對麻醉的敏.感度后，一點點調(diào)高地將無痛針給林瑯用上。

    “進產(chǎn)房還早，我讓冬心從家里再帶些雞湯過來，”寇君君再次確定一下林瑯的情況，確實是快生了，但還沒到進產(chǎn)房的程度，可以適當吃些東西，保存體力。

    黃成言和龐勝很快就將聞鶴城簡帛等人送來第一醫(yī)院，楊嬸也將雞湯和人參湯等帶過來了。

    眾人分批進來看望林瑯，看林瑯還能被聞昭非喂進雞湯，才略略安心些。

    寇君君從病房出來，將自己辦公室的鑰匙交給趙信衡，“你看情況帶老爺子們到我辦公室去休息，佩佩這里有我和昭非，不會有事的?！?/br>
    眼下即便是她都沒法確定是林瑯在前半夜生，還是會拖到后半夜，孕婦體質情況不同，拖更久都有可能。

    趙信衡接過鑰匙，點點頭，“好，你讓昭非和佩佩都放心，我和冬心在，會好好照顧他們的?！?/br>
    病房里，聞昭非也抽空去換上白大褂再進來，林瑯已經(jīng)喝完雞湯，在閉目休息了，無痛針對林瑯還算有效，將陣痛降低到她能承受的范圍內(nèi)。

    聞昭非俯身往林瑯眉心吻一下，“寶寶們現(xiàn)在出生，我們也能將它們照顧好的?！?/br>
    “嗯，”林瑯應聲后，睜開水汪汪的眸子，又抬手抱住聞昭非的脖子，他們繼續(xù)貼貼臉，“你也別擔心，我和寶寶們都會平安的?！?/br>
    聞昭非右手握成拳頭，肯定地告訴林瑯，“一定會的?！?/br>
    到夜里10點半時，寇君君和另外一個婦產(chǎn)科醫(yī)生終于確定林瑯能被送到產(chǎn)房去接生。

    在林瑯能自己生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希望林瑯能自然順產(chǎn)，這對她的產(chǎn)后恢復有好處，若林瑯自己生不了或胎兒位置不對，則要根據(jù)情況評估是否進行剖腹產(chǎn)了。

    在林瑯和聞昭非寇君君都進到產(chǎn)房后，聞鶴城簡帛以及七叔公七阿婆都轉移來產(chǎn)房外的過道處，這邊有給家屬們的座位，趙冬心還從寇君君辦公室搬了幾把椅子過來。

    大年夜的婦產(chǎn)科相對冷清些，預產(chǎn)期同在這幾天的孕婦大多也依舊選擇回家，除非也在半夜發(fā)動，不然會到明后天再來醫(yī)院。

    聞昭非和寇君君等醫(yī)生都以為林瑯能堅持到2月中旬，計劃里是大年初五后就帶林瑯來醫(yī)院，沒想到孩子們比他們從現(xiàn)有信息判斷出來的更早出生。

    “你們這是……一家人嗎？我兒媳進去個把小時了還沒出來，沒這么快的，小伙子帶你們家老人回去休息吧，”同在產(chǎn)房外等的另一中年女性家屬，一番打量后，確定這到來的十來人同是一個孕婦的家屬。

    “我家里人回家了也休息不好，還不如在這兒等著，多謝您關心了，”趙冬心回應一句，他倒更好奇中年婦人家里怎么就來了她一個。

    總不可能她兒媳的丈夫也是醫(yī)生，能同聞昭非那樣陪進產(chǎn)房里吧。

    “我兒媳是二胎了，這大年夜的……”中年婦人看去明顯是她長輩的聞鶴城簡帛等人，話已經(jīng)說不出口，又好奇地問起來，“剛剛進去的是你媳婦？”

    “是我meimei，”趙冬心嚴肅了面色糾正她，他對于別人的家事不好多說什么，但能確定林瑯和聞昭非再生二胎的話，這產(chǎn)房外的人也不可能少。

    “哦，”中年婦人笑笑也不再多說，他們在產(chǎn)房外隱隱約約能聽到里頭尖銳的呼疼聲。

    在醫(yī)學上就沒有明確說生二胎會可能比生一胎輕松或不疼，每次生產(chǎn)對她們來說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驗和犧牲。

    林瑯在進到產(chǎn)房前又補了一針，還有聞昭非和寇君君在身側陪著，她的情緒鎮(zhèn)定很多。

    但簾子隔起來的另一個手術臺上的孕婦就不是如此了。

    寇君君已經(jīng)到病房來了，肯定不止看林瑯一個人，她也到隔壁去給那個孕婦看了看，她孕期吃太好了，胎兒太大，其實從產(chǎn)前就能確定不好生。

    但孕婦和她的家屬都堅持要順產(chǎn)，不相信醫(yī)院提供的剖腹產(chǎn)建議。

    聞昭非捂住林瑯的耳朵，嘴型告訴她，“別怕。”即便到現(xiàn)在，他也很確定，在林瑯和孩子之間，他無條件先選擇保存林瑯。

    此外，林瑯懷了雙胎，現(xiàn)在才將29周，孕期又有注意飲食，林瑯肚子里的胎兒不會出現(xiàn)隔壁手術臺上孕婦的情況。

    林瑯點點頭，集中注意力聽從聞昭非和寇君君的引導，先嘗試自己順產(chǎn)。

    “沒關系，可以喊，”寇君君又來給林瑯擦汗，雖然都說要孕婦將力氣留到生孩子上，但喊一喊宣泄一下緊張害怕的情緒，也有利于生產(chǎn)。

    “嗯！”林瑯哭著點頭，無痛分娩并非完全不疼，而她一貫力氣不是太大，這會兒嘗試了幾次，都沒生下來就少許泄氣了。

    “再來，”聞昭非握緊林瑯的手，又隔著口罩到林瑯汗津津的頭發(fā)上吻一下，“一二三，用力?！?/br>
    “啊！”林瑯努力喊一聲，也同時下半身用力，再疑惑地看去聞昭非，她感覺是有什么東西從她身體里滑出來了。

    “小安安出來了，佩佩繼續(xù)，”寇君君告訴聞昭非和林瑯這個好消息，但林瑯肚子里可不只有一個。

    林瑯努力調(diào)整呼吸，再使勁全身的力氣將另一個孩子帶到這個世界，隨即她眼前陣陣發(fā)白，眼睛閉上就累暈和疼暈過去了。

    聞昭非和寇君君也顧不上去護士那邊看孩子，他們繼續(xù)確定林瑯身體的各項體征，確定林瑯只是累暈過去，才略略安心下來。

    “兒女雙全了，”寇君君走去確定一眼兩個孩子的性別，先出生的是哥哥小安安，后面出生的是meimei小鈴鐺。

    他們前后只差了五分鐘左右出生，但一個屬候，一個屬雞。

    聞昭非輕輕點頭，看一眼那邊已經(jīng)陸續(xù)哭出聲來的孩子們，他拉下口罩，在林瑯的眉心親一下，“辛苦了，好好休息，我會照顧好你和寶寶們的?！?/br>
    “寇醫(yī)生，那邊家屬依舊不愿簽字怎么辦？這么下去孕婦和孩子都要危險了，”另一邊手術臺已經(jīng)忙碌兩個多小時的醫(yī)生過來求助寇君君。

    她親自出去和安排護士出去同孕婦家屬溝通過幾回了，依舊不肯簽字，堅持要讓喊疼聲都開始微弱的孕婦繼續(xù)順產(chǎn)，好像他們醫(yī)院建議剖腹產(chǎn)是要坑他們錢似的。

    醫(yī)生護士們拿固定工資，但能確定孕婦要是真在產(chǎn)房出事，現(xiàn)在不肯簽字的家屬之后也會是鬧得最兇的那個。

    寇君君忍不住問道：“就一個家屬嗎？找不來其他能溝通的？她爸媽呢？”

    “只有一個家屬，還是她婆婆，她丈夫和父母兄弟都沒過來，”韓醫(yī)生無奈搖頭，如果能有溝通，她不至于來求助寇君君。

    聞昭非親自去給小安安小鈴鐺洗干凈抱回來，再將哭聲較弱的孩子們放到林瑯身側，他看向寇君君，“您讓冬心打電話回警局，將她的父母找來?！?/br>
    眼下這種危急的情況，繼續(xù)同孕婦的婆婆是說不清的，甚至她的丈夫都未必是那個能最先在意她生命的人。

    在產(chǎn)房外的趙冬心自然見到了，韓醫(yī)生同中年婦人交流的場面。

    聞鶴城幾人都被她那副模樣氣壞了，紛紛給她科普起現(xiàn)代醫(yī)學知識，沒有說一定要順產(chǎn)才對孩子好的說法，再就是人命關天，她這樣胡攪蠻纏，是要出人命的。

    趙冬心同聞昭非一個想法，他找護士問來孕婦的身份信息就打電話到警局，安排人去將孕婦的父母兄弟接來。

    產(chǎn)房門打開，聞昭非和另一護士陪著林瑯和孩子們出來。

    聞鶴城簡帛幾人立刻圍上來，聞昭非低聲告知：“放心，佩佩累睡著了，孩子們的也是健康的，我們回病房再細說?！?/br>
    “對對對，回病房，”聞鶴城幾人不再堵著路。

    中年婦人卻是追過來，沒到近前就給趙冬心和姜心明一起拉開，“你要做什么？”

    中年婦人不敢置信地打量聞昭非，“不是，他是醫(yī)生啊，你們醫(yī)院婦產(chǎn)科居然有男醫(yī)生啊，那我兒媳……”

    “他是醫(yī)生，但也是我meimei的丈夫，你兒媳的手術不歸他管，”趙冬心對她耐心完全耗盡，她根本就不是不懂道理，而是舍不得花錢到她眼里算外人的兒媳身上，現(xiàn)在還試圖將矛盾轉移到聞昭非是個男醫(yī)生上。

    中年婦人對上趙冬心和姜心明的眼神，本能地犯怵，不敢再多說。

    他們走后不久，被趙冬心找來的產(chǎn)婦父母也到了，隨后他們無視中年婦人的阻止和咒罵，簽了字，產(chǎn)房里，寇君君和韓醫(yī)生給那個產(chǎn)婦進行了剖腹產(chǎn)。

    胎兒在肚子里憋太久，取出來是狀況非常差，寇君君又把聞昭非喊來，臨時給胎兒施救，才將這個嬰兒的命保下來。

    聞鶴城等人知道林瑯和孩子們平安了，也不用趙冬心幾人再勸，就讓黃成言和龐勝開車送他們回去。

    楊嬸和張嫂則繼續(xù)留下來照顧林瑯和兩個寶貝，林瑯依舊沒醒，她們給兩個孩子喂上溫崇歸從港城寄來適合剛出生孩子吃的奶粉。

    兄妹倆也不挑，吃夠了之后就睡著了，同樣安置在林瑯病房的兩個嬰兒床上。

    哥哥小安安5.2斤，meimei小鈴鐺5.3斤，在胎兒的平均重量里算低的，但作為龍鳳胎，他們狀況又算不錯，各項體征正常，眼睛都沒睜開，就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能吃能睡好養(yǎng)活的品質來了。

    聞昭非動完手術就到寇君君辦公室的衛(wèi)生間里洗漱，再回病房來親自守著林瑯。

    在出產(chǎn)房前，聞昭非親自給林瑯清理過，現(xiàn)在他也不假手于楊嬸張嫂，繼續(xù)自己照顧林瑯。

    凌晨2點時，寇君君查房過來，她坐林瑯另一邊，輕輕撫撫林瑯的頭發(fā)，又看向聞昭非，“你要不要去我辦公室休息間躺會兒？”

    “不用，您去休息吧，我等佩佩醒來，”聞昭非搖頭，他還說不上太累，且沒等到林瑯清醒，他不可能睡得著。

    寇君君沒再勸說，“好。小安安和小鈴鐺倒是和他們mama一樣愛睡?！?/br>
    她這一路過來的病房里此起彼伏地傳來嬰兒們的哭聲，只有這邊林瑯的病房安安靜靜的，兩個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小家伙喝奶后就一直睡到現(xiàn)在。

    “喲，醒了呀，”寇君君話才說完，小安安就皺著臉哭起來了，聲音細弱中帶著和林瑯很像的嬌氣，他哭起來，meimei小鈴鐺也跟著哭了。

    聞昭非起身來給寇君君幫忙，兩個寶貝不僅餓了還都尿了，給他們清理好，再喂上隔間外楊嬸泡好的奶粉，他們又繼續(xù)睡覺去了。

    “那我就去睡會兒，有事隨時來敲我辦公室的門，”寇君君同聞昭非說完，又找楊嬸和張嫂仔細交代一下照顧小嬰兒的事情。

    兩三個小時就要喂一次、換尿布和要測體溫，有情況隨時能找值班醫(yī)生和護士們。

    聞昭非送寇君君到隔間門口就返回來，他又俯身親親林瑯，再轉身看微暗燈光里的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都沒睜眼睛，還看不出眉眼更像他還是像林瑯。

    5斤多重的他們只有巴掌大小，身體小臉小五官也都格外小，看起來脆弱極了，但此刻僅僅是這樣看著他們，就能被感動到。

    “你們好，我是爸爸，陪你們一起睡覺的是mama，”聞昭非說著只輕輕摸一下他們的胎毛就收回手。

    聞昭非看會兒孩子，就轉回身來看著林瑯。

    病房里各個儀器里顯示林瑯的身體體征，都在正常值內(nèi)，但林瑯一直到清晨寇君君過來，又到聞鶴城等人陸續(xù)從家里過來，都沒有醒。

    聞昭非努力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但心中難免擔心，又不敢將擔心表現(xiàn)出來嚇到聞鶴城等人。

    上午九點時，聞昭非又忍不住親親林瑯的眉心和唇，在她耳邊哄道：“醒來看看我，看看寶寶們，再繼續(xù)睡，好嗎？”

    林瑯暫時還聽不到聞昭非的聲音，她的意識沉浸在一片陌生的記憶里，她作為小琳瑯四歲前的那些記憶。

    小琳瑯不僅知道自己叫慕琳瑯，她還有一個好聽的小名叫佩佩。

    佩佩的家里有好多人，有香香軟軟的mama，有高高的父親，有愛逗她笑的小叔，有會一起夸她的祖母、二叔二嬸，有經(jīng)常來家里的秦二伯，四阿爺，十二姑母，有每天哄她喝藥睡覺的翠嬸和芳姨奶……

    是的，佩佩每天早晚都要喝苦苦的藥，但每次喝完，她都能得到香香mama的表揚，所以她不喜歡喝藥，也努力表現(xiàn)得不害怕。

    佩佩很愛自己的mama，她的mama又香又好看，但是她的mama因為生下她，生了很長時間的病，身體也一直不好，沒辦法和翠嬸芳姨奶她們一樣一直陪著她玩。

    佩佩也很愛自己的爸爸，她的爸爸每次回來都會給她買好多漂亮裙子和甜甜點心，還會抱著她舉高高，但爸爸太忙了，經(jīng)常出差，即便在家也總在書房和mama的臥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