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wù)逊潜涣脂槺ё×瞬弊?，再被輕而易舉地帶下去蹭了臉頰。

    林瑯閉著眼睛，聞?wù)逊菂s是睜著眼睛，他們靠得這么這么近，再近那么一點(diǎn)兒，他就吻到林瑯的唇了。

    聞?wù)逊歉杏X自己心跳快得不可思議，喉結(jié)上下滾了兩下，他心不在焉地道，“晚飯有糖醋排骨和炸rou丸，都是楊嬸的拿手菜，現(xiàn)在正熱乎著，你確定要再睡會兒起來吃嗎？”

    林瑯倏地睜開眼睛，迷蒙的視線里一點(diǎn)點(diǎn)映入聞?wù)逊堑哪?，她的兩只手依舊纏在聞?wù)逊堑牟弊由希駛€……唔，磨人的小妖精。

    林瑯被腦袋里冒出的形容惡寒到了，收回手立刻就要爬起來。

    但聞?wù)逊菦]有就勢起身，而是單手托住了林瑯的臉頰，他低低問道，“可以親嗎？”

    話問出口，聞?wù)逊遣乓庾R到自己說了什么，如此冒犯，但他看林瑯的視線卻沒有移開。

    林瑯眨眨眼睛，臉頰的紅潤迅速泛起，微不可見地點(diǎn)了一下頭。

    再接著，聞?wù)逊堑拇劫N上了林瑯的唇，短暫停留，他的手從林瑯的臉頰離開又落到林瑯肩上，他帶著林瑯一起坐起來。

    林瑯抿了抿唇，這個親親可太短暫了，她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結(jié)束了。

    林瑯在繼續(xù)親親和吃糖醋排骨間猶豫了一下，果斷選擇了后者，“吃飯吃飯，我想吃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是林瑯高中食堂最受歡迎的菜色之一，也是林瑯吃最多的一樣，聞?wù)逊且惶岢?，她各種想念就冒出來了。

    “好，”聞?wù)逊菗P(yáng)唇一笑，同樣收起那點(diǎn)兒意猶未盡的感覺。他的心情繼續(xù)上揚(yáng)，林瑯沒有拒絕，也沒有排斥他的親.吻。

    林瑯起來簡單打理一下頭發(fā)，就和聞?wù)逊鞘譅渴秩?zhǔn)備吃飯。

    楊嬸出品的糖醋排骨不負(fù)林瑯的期待，有滋有味，軟爛脫骨，所有人都吃得滿足又喜歡。

    飯后，林瑯和聞?wù)逊歉饕贿叿鲋劺蠣斪拥氖郑麄內(nèi)ズ锿馍⒉较场?/br>
    老爺子嘴上說著不用扶，但真被扶了也沒拂開他們的手。

    晚飯后到天徹底黑前的這段時間是胡同巷一天最熱鬧的時刻，有下學(xué)下工回來的孩童、少年和大人，有吃了飯出來遛彎的老頭老太太們。

    走一圈又回到家門口附近的這一路，林瑯和聞?wù)逊呛苁潜焕蠣斪有懔诵?。這年頭能長成林瑯和聞?wù)逊沁@種程度的標(biāo)致，相當(dāng)少見，何況還是成雙成對地出現(xiàn)。

    “……這將來您的重孫兒可得好多看啊，三哥三嫂打算什么時候生一個？”

    嫁來隔壁韓家孫輩老二的媳婦魏婷很是夸了番林瑯和聞?wù)逊?，再又八卦地瞅瞅林瑯的肚子，林瑯模樣是真的?biāo)致，但身形似弱柳扶風(fēng)，可不像是好生養(yǎng)的。

    魏婷相當(dāng)驕傲自己嫁來韓家的第一年就生了個男寶，孩子很受韓老喜愛，她有了臉面和底氣，娘家那邊無不羨慕她。

    聞?wù)逊嵌嗫戳艘谎畚烘猛?，林瑯和老爺子都沒聽出她的話外音。

    聞老爺子一想綜合了林瑯和聞?wù)逊悄拥男⊥尥?，整顆心都軟了，笑呵呵地道，“那肯定好看極了?！?/br>
    林瑯附和地點(diǎn)點(diǎn)頭，她也覺得自己和聞?wù)逊堑暮⒆映蟛涣恕?/br>
    聞?wù)逊悄抗饴浠亓脂樐樕?，可見地溫柔起來，“林瑯還小，我們不著急?！?/br>
    在今年三月收到那封信前，結(jié)婚生子都不在聞?wù)逊堑娜松?guī)劃里，但現(xiàn)在他不僅結(jié)了婚，此刻想到未來或可能會有和林瑯相似眉眼的孩子，他心中竟有期待。

    “姐！”

    巷子外跑來一個白裙女青年，她一把抱住魏婷，“姐，我太想你了?！?/br>
    “珍珍？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你怎么會回來？”

    魏婷臉上的驚訝完全多過驚喜，她拉著魏珍珍就要往里走，又想起她正在和聞家人說話，表情重新變回得體溫柔的模樣。

    “聞爺爺，三哥，三嫂，這是我同胞meimei珍珍，”魏婷的丈夫比聞?wù)逊切蓚€月，她一貫跟著夫家喊這一帶的鄰居們。

    “珍珍，這是爺爺?shù)暮糜崖劺舷壬退膶O兒孫媳，就住我們家隔壁，”魏婷緊緊握著魏珍珍的手，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又不可說的意味兒。

    魏珍珍卻沒能感受太多，她同是一臉驚訝，“居然是你們啊！是我啊我啊，太有緣分了吧。”

    昨兒從火車下來，魏珍珍以為再難見到的聞?wù)逊牵尤皇撬鸦槎愕泥従印?/br>
    聞?wù)逊菂s沒第一眼認(rèn)出她，余光一掃就收回，他還記得林瑯曾因?yàn)楦舯谕踉婗┏燥w醋生氣的事情。

    林瑯很快想起，微笑點(diǎn)頭后，悄悄戳了戳聞?wù)逊堑氖直?，低聲提醒，“火車?！?/br>
    魏珍珍繼續(xù)興致勃勃地主動說明，“我和這位……三哥，我們同一個火車車廂抵達(dá)的京城?！?/br>
    聞鶴城更先林瑯瞪目看向聞?wù)逊?，眼神警告聞?wù)逊遣辉S用他的臉惹是生非。

    聞?wù)逊遣坏貌幌肫饋恚⑽⒉[眼看去魏珍珍，糾正了她的話，“臨下車時說過話。同志喊我聞醫(yī)生或聞同志比較合適?！?/br>
    聞?wù)逊潜焕蠣斪拥傻煤苁菬o辜，但主要是魏珍珍過分興奮的模樣，讓人忍不住誤會。在他看來，這個邂逅普普通通，不值一提，他甚至都沒想過要記住魏珍珍的臉。

    “聞三哥，老榆樹下有人找你。”

    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跑來給聞?wù)逊莻髟?，話一帶到，他就飛奔回斜對門的家里，邊跑邊嚷餓。

    聞?wù)逊钱?dāng)即道，“爺爺，您在韓爺爺家坐會兒，我?guī)迮迦ダ嫌軜淠沁呣D(zhuǎn)轉(zhuǎn)再回來。”

    聞?wù)逊谴蟾挪碌绞鞘裁慈苏宜?，不想讓老爺子多想，也不想留林瑯在這兒，聽魏婷魏珍珍這對面和心不和姐妹的敘舊。

    “唉喲，新婚夫妻就是黏人啊，”魏婷打趣著，目光警告得看一眼魏珍珍后，又往聞?wù)逊橇脂樐抢镱┤ァ?/br>
    她以為男人長成聞?wù)逊沁@幅模樣，只有女人黏他的份兒，沒想有個不知是誰的人找，聞?wù)逊嵌家严眿D帶上。

    魏珍珍對聞?wù)逊堑暮闷婢透嗔耍降撞皇?，沒好意思繼續(xù)當(dāng)面問魏婷。

    聞老爺子從聞?wù)逊悄樕峡闯隽它c(diǎn)兒什么，也不說破，點(diǎn)點(diǎn)頭，“你們?nèi)グ桑以诶享n這兒再歇會兒就自己回去?？春门迮??！?/br>
    “爺爺放心，”林瑯搖搖聞老爺子的手，再看去魏婷魏珍珍和更遠(yuǎn)處那邊抱重孫子玩鬧的韓老，“韓爺爺，魏jiejie，小寶，再見啦?！?/br>
    林瑯轉(zhuǎn)向聞?wù)逊牵佳蹚澠?，“咱們走吧?！?/br>
    林瑯也不是什么人的飛醋都吃，她就沒看出來魏珍珍的興奮和聞?wù)逊怯嘘P(guān)，還當(dāng)她是看到親人過于高興才如此。

    聞?wù)逊强慈ヂ劺蠣斪雍晚n家人輕輕頷首致意，目光落回林瑯臉上，原地停步，他抬手幫林瑯將一縷碎發(fā)拂到耳后，“不著急，我們慢慢走。”

    側(cè)開一步，聞?wù)逊呛土脂槺３种鄬τH密又不會被說嘴的距離。

    但他也用實(shí)際行動回應(yīng)了魏婷的話，他絲毫不介意在人前這般“黏”著林瑯。

    第22章

    胡同巷外,公交亭對面的老榆樹下，聞明軒等了有十分鐘才等到姍姍來遲的聞?wù)逊?，和一個眉眼里透著似曾相識感的少女。

    “可萱……”

    聞明軒的聲音低不可聞,他很快就意識到比他小四歲的林可萱不可能還是這幅模樣。

    二十來年前,聞明軒到廣城出差時見過新婚不久的林可萱,而彼時他已經(jīng)再婚有了雙胞胎兒子。林可萱和慕家大少的愛情故事也在廣城廣為流傳。

    如此相似的少女不是林可萱,那就是林可萱留在國內(nèi)給林家倆老照看的女兒，他和前妻所生長子聞?wù)逊翘嫠J(rèn)下的“娃娃親”對象。

    聞明軒的兄姐們都不想自己孩子和林瑯有接觸的原因之一,就是林瑯有這么個出國的父親母親，不知什么時候就變成了個炸彈,將聞家上下牽連進(jìn)去。

    已經(jīng)下鄉(xiāng)去到農(nóng)場的聞?wù)逊蔷蜎]有這個顧慮。

    聞明軒的目光再落回聞?wù)逊巧砩?終于不再是十多天前的那副落魄模樣，衣冠楚楚,聞家孫輩里獨(dú)樹一幟的俊美，面容有七分俏似前妻任顏,剩下的那三分俏似他生母阮琇玉。

    總之，聞?wù)逊情L成的模樣就沒聞明軒什么事兒,聞明軒面相輪廓更像聞鶴城,歲月留下的痕跡將他和聞?wù)逊莾H有的那點(diǎn)兒相似也抹沒了。

    聞明軒對聞?wù)逊堑母星閺?fù)雜又簡單，他和任顏“巧合”之下有了肌膚之親，迫于輿論，火速結(jié)婚。

    從結(jié)婚到婚后發(fā)現(xiàn)懷孕,再到妻子難產(chǎn)和病逝,前后不過兩年時間。

    聞明軒“被迫”荒唐夢了一場，很快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軌跡上，除了交給父母照顧的聞?wù)逊恰?/br>
    他在前妻病逝半年后娶了家世相當(dāng)又貌美的妻子,有了雙胞胎，家庭美滿。

    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無論聞明軒還是他的現(xiàn)任妻子聶雪都無視或忘記了聞?wù)逊堑拇嬖凇?/br>
    直到聞?wù)逊窃趥z老的教導(dǎo)下，越來越優(yōu)秀。

    鄰居街坊，同事朋友時不時在耳邊問起聞?wù)逊?，他才想起有這么一個他從未付出任何心血和情感、卻出乎意料優(yōu)秀的兒子。

    “什么時候回來的？”

    聞明軒的語氣里無自覺多了些苛刻，他以為聞?wù)逊钦J(rèn)下“娃娃親”，把林瑯帶回京城來，一定程度表明聞?wù)逊切睦锸怯兴@個父親。

    但作為他的兒子，聞?wù)逊巧洗位鼐┏乔皼]給他打招呼，這次回來后也沒主動去見他，還要他這個父親一次一次親自找過來。

    “昨天，”聞?wù)逊敲嫔蛔?，似閑談般地問起來，“聽說向東定親，您和聶姨給他準(zhǔn)備了一套房子和五百塊錢?！?/br>
    京城的房子可不是小寧村能比的，何況現(xiàn)在要弄套房子相當(dāng)麻煩，無論聞明軒還是聶雪都費(fèi)了不少人情和金錢。

    房子之外，還有擺在明面上的五百塊錢，且不算即將花在聘禮上的三轉(zhuǎn)一響。這還只是進(jìn)行到定親，之后結(jié)婚生子，他們肯定還會繼續(xù)貼補(bǔ)。

    但聞?wù)逊潜弧皬?qiáng)行”安排去履行“娃娃親”，聞明軒等人沒有給他任何補(bǔ)償或補(bǔ)貼，就連聞?wù)逊亲铋_始給林瑯選擇的三百塊，都是他自己的積蓄。

    聞?wù)逊且晜z老留下的“約定”為己任是一回事兒，聞明軒這些人給不給他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林瑯不說話，同樣好奇的目光看向了聞明軒。

    一米八幾的身高中和了聞明軒已經(jīng)橫向發(fā)展、過分凸出的肚子，在同齡人里，聞明軒或許還算英俊。

    但在聞?wù)逊敲媲?，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中年大叔了，且明晃晃地偏愛二婚生的孩子，苛待已逝前妻留下的長子。

    聞明軒在林瑯和聞?wù)逊堑哪抗庀滤查g惱羞成怒，屬于他首都大廠研發(fā)副部長的涵養(yǎng)岌岌可危，他反問道，“你不是找老爺子了嗎？貪心不足蛇吞象！”

    他沒有給聞明軒準(zhǔn)備結(jié)婚聘禮這些，是因?yàn)槔蠣斪訒o聞?wù)逊牵勏驏|中午回來吃飯就說起，聞?wù)逊菐е脂樤诠╀N社里大肆采購。

    如此張揚(yáng)，就不怕人再寫封舉報(bào)信搞聞家嗎！

    聞?wù)逊茄凵窈翢o笑意，嘴角卻微微上揚(yáng)，他語氣淡淡地問道，“所以您來找我做什么？和我爭老爺子的退休金，還是奶奶的遺物？”

    聞明軒不是來給他結(jié)婚的錢，同樣默認(rèn)老爺子會給他，那么聞明軒現(xiàn)在來老宅附近找他做什么呢？還不是不甘心老爺子的“偏心”。

    聞明軒能自己理直氣壯地“偏心”，卻看不慣自己父親“偏心”。真正貪心不足的人是誰？

    何況，聞鶴城和阮琇玉給每個兒女都準(zhǔn)備了結(jié)婚基金，聞明軒作為幼子又結(jié)過兩次婚，他從倆老那里拿到的比他兄姐們都更多。

    倆老最開始提出撫養(yǎng)照顧聞?wù)逊牵彩且驗(yàn)槁務(wù)逊鞘锹劽鬈幍膬鹤?。后來，為了聞明軒再婚家庭能少些矛盾，他們帶著聞?wù)逊菢O少去打擾他。

    聞鶴城和阮琇玉不虧欠任何一個兒女，卻從心底里認(rèn)為自己和聞明軒都虧待了聞?wù)逊恰?/br>
    聞明軒沒想到在林瑯面前，聞?wù)逊菚λ绱诉`逆無禮，他出口的聲音都在抖了，“你，你……你就是這么和你的父親說話嗎！你奶奶教導(dǎo)你的涵養(yǎng)和禮貌呢?！?/br>
    到現(xiàn)在聞?wù)逊嵌紱]給他和林瑯互相介紹，他自己不想認(rèn)父親，也不想他的“娃娃親”妻子認(rèn)他。但從對話里，林瑯想必猜出他是誰了。

    林瑯對聞明軒來說不同于任何一個不小心介入、聽到閑話的路人甲，她是他曾經(jīng)視為妻子又遺憾錯過的女人所生的女兒。

    聞明軒深吸口氣再努力和聞?wù)逊侵v道理，“你以前不明白，現(xiàn)在成婚了還不能明白嗎？”

    聞?wù)逊遣[起眼睛，擋住眼底驟現(xiàn)的寒光，側(cè)開半步，擋住聞明軒看去林瑯的目光，他低聲道，“為了您的小家，放棄生養(yǎng)之恩母親的生命嗎？這就是你所謂涵養(yǎng)的話，不要也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