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陳駙馬覺著哪里有些不對,打算等下問問妻子,許是她吩咐了下人什么。 而此時的慧和長公主聽著侍女稟告,說是“駙馬和縣男、縣男夫人到了,”面上登時帶了些冷意。 果然跟暗衛(wèi)之前來報不差,陳鐘氏居然真的使人悄悄往兒媳那邊漏了消息。 陳鐘氏果然有事,她倒要看看她這個一直與自己交好的二弟妹想干什么。 “母親,”陳宣和文氏進了次間,給慧和長公主請安問好后,依次坐在旁邊的檀木雕花扶手高背椅子上。 慧和長公主這會兒已經(jīng)收斂起神色,溫和地看向長子和兒媳,“這時候一起過來了,可是有事?” 平時若慧和長公主不外出,文氏也沒有交集應酬,便會攜帶幼子來長公主府陪伴婆婆,休沐時,一家四口也來長公主府,陳宣則多是下值后來長公主府給父母請安。 夫妻兩個這時候一起過來,顯然是有事。 “是阿婷聽管事的稟告,聽到母親府里的下人提起,您與父親想要認新科狀元林漠為義子,”陳宣這次直接將后面那些,將來會待義子與親子一般,家產(chǎn)也分給的話都說了一遍,“只是,阿婷與我越想越覺著這話像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br> 陳駙馬眉頭皺了下,方才長子并未提后面的話,的確有些刻意了,便看向妻子。 慧和長公主面上看起來十分平靜,但知妻如陳駙馬,卻察覺得出她有心事。 第260章 “之前我與你們父親只是有這個想法,但還未完全定下,也沒想那么許多?!?/br> 陳宣和文氏聽母親這樣說,便知道這里面顯然是有事了。 既然沒有完全定下,肯定不會叫人把消息往外傳,但這話偏又傳到他們夫妻耳中,還說了分家產(chǎn)這樣的話,就是里面有人作祟了。 陳宣道:“兒子也覺著林漠不錯,父親母親不用顧忌我們,一切都隨您?!?/br> 說來也奇怪,那林漠居然跟自家祖母生的如此相像,許是因此,他見到林漠時便覺著親切,因此上次在酒樓才出手相助。 文氏也是這般想法,公婆要認義子,只要人品不錯,他們做晚輩的便不會置喙太多。 “這事不急,我與你們父親商量好后會跟你們說,”慧和長公主雖然沒說外面的話不必管,陳宣夫妻兩人卻聽得出來。 且,他們看母親面色,似乎后面有事,但既然母親不說,他們也不多嘴問。 既然兒子與兒媳都來了,慧和長公主便叫兩人吃了晚食再回去。 兩人走后,屏退下人后,陳駙馬才問起事情怎么傳出去的? “偶然間知道了些事,打算試探一二,”夫妻同心,慧和長公主也沒隱瞞,“如今一試之下,二弟妹果然是不正常?!?/br> 陳駙馬神色沉凝。 比起二弟妻子,陳駙馬自然信任自己妻子,更別說,陳鐘氏舉動確實反常,若是心中無鬼,怎會暗中將話傳到大兒媳那邊? 只是,她為何如此? 陳駙馬額頭緊擰。 雖自己與長公主成親后,他這一支便沒再留在陳府,但與陳府親情血緣割舍不掉,兩府往來亦親厚如其他居于一府的人家,妻子與二弟妹妯娌一向也處的不錯,他想不出這二弟妹如此作為的緣由。 “二弟妹那邊,我派了暗衛(wèi)盯著,你只要不怨我暗中行事就好?!?/br> 妻子聲音,讓陳駙馬回神,忙道:“怎么會,你我夫妻才是一體,我與你自是一心?!?/br> 況且,他也覺著陳鐘氏行為怪異,不如查出個緣由。若不是他沒有妻子手中由圣上賜給的一流暗衛(wèi),他自己便會接過手來查探,不讓她費神。 圣上當初送給慧和長公主的暗衛(wèi),雖然不是他身邊頂尖暗衛(wèi),也是數(shù)的上排行的,自送給長公主后便成了她的暗衛(wèi)死士。 這樣的暗衛(wèi)一出手,且監(jiān)視的還是一個后宅婦孺,長公主的暗衛(wèi)首領都不必親自出手,只派了手下兩個普通死士便足矣,如他這等功夫能力高強的暗衛(wèi)依然守在長公主附近和府中保護她的安全才最重要。 果然如暗衛(wèi)首領所想,盯陳鐘氏的梢并不難,只是當其中一個暗衛(wèi)將消息傳回,暗衛(wèi)首領看著手中字條,臉色大變。 雖此時已近子時,長公主殿下早已就寢,暗衛(wèi)首領也不敢耽擱,以秘音喚醒了慧和長公主。 秘音入耳,慧和長公主這兩日有心事,本就覺淺,很快醒來,坐起身。 她一動,旁邊陳駙馬跟著醒來,“阿慧,可是要如廁?” 夫妻同床,慧和長公主一直睡在里側(cè),陳駙馬又是體貼疼愛妻子的夫君,長公主若是起夜,聽到動靜醒來便會給她掌燈。 “不是,暗衛(wèi)有事,”慧和長公主說著,沒叫下人進來伺候,就要探身去取中衣。 借著朦朧的光線,陳駙馬看到她動作,幫她拿了中衣過來,又幫她穿,“我與你一起?” “嗯,”慧和長公主猜著應該是陳鐘氏那邊有了消息,夫君一起聽聽也好,免得再轉(zhuǎn)速了。 掌了小燈,夫妻兩人很快簡單穿好衣裳,去了右次間的書房,期間有值守的侍女聽到動靜,問了一句,“殿下,可要服侍?” “無須,退下?!?/br> “是,殿下,”侍女們習慣了夜間守夜,只留在外間等候通傳,見陳駙馬與長公主兩人去了書房,也都安分守己地留在原處繼續(xù)值夜。 長公主夫妻兩人才進了書房,便有一道人影快速閃現(xiàn)出來,“殿下,暗十二那邊傳回的消息?!?/br> 說話間,一個小巧的卷軸紙條奉上頭頂。 慧和長公主取來,打開卷紙,上面用工整字跡寫了寥寥數(shù)言,卻叫長公主的鳳眸一下瞠大,身子猛地一顫,眼前一片發(fā)黑,竟是要軟倒在地。 “阿慧!” 陳駙馬驚得趕忙扶住她,將人半摟抱住。 “夫,君,”身體有了支撐,慧和長公主力氣也回攏,一字一字地喚了陳駙馬,一只素手緊握陳駙馬胳膊,另一只拿著字條的手顫抖著舉向他面前。 饒是歷經(jīng)了圣上奪嫡慘烈的長公主,在面對親子消息時,亦脆弱的不堪一擊。 原來,她的幼子并非死胎,竟是被陳鐘氏那毒婦給調(diào)換了,還將她的兒帶出去處理了! 慧和長公主的心猶如被刀剜了一般,疼的發(fā)木。 一雙鳳眸更是充血一般,泛著紅。 陳鐘氏,陳鐘氏……這個毒婦! 恨得極致,慧和長公主眼前都有些模糊,氣血上涌。 “殿下!” 暗衛(wèi)首領雖單膝跪著,但一直留意著長公主的神色,見狀低呼一聲,顧不得以下犯上,快速在長公主脖頸上點了一記。 慧和長公主眼一閉,昏了過去。 “阿慧!” 還處于不可置信發(fā)懵狀態(tài)的陳駙馬一下驚醒過來,卻因心底駭然傷悲差點支撐不住自己身形,往后趔趄,但手臂卻下意識抱緊了長公主的身體。 幸好暗衛(wèi)首領眼疾身快,一個閃身繞到陳駙馬身后托住了他的后背,“駙馬,小心?!?/br> 等陳駙馬在暗衛(wèi)首領幫忙下,將慧和長公主放到一旁的軟塌上,暗衛(wèi)首領才單膝跪下請罪,“恐殿下過悲,屬下才不得已讓殿下昏迷?!?/br> 陳駙馬跌坐在長公主旁邊,無力地擺了下手,“我知,只是阿慧這樣子,得傳府醫(yī)來?!?/br> 望著妻子發(fā)白的面容,陳駙馬脊背仿佛壓彎了幾寸,眼底染上悲憤。 陳鐘氏,這個二弟妹當真…… 深吸了口氣,若真,他絕不對饒過這個毒婦,便是二弟情面都不行! 誰知喪子之痛,又知孩子本是活著,卻遭了毒手的恨! 強打起精神,陳駙馬吩咐暗衛(wèi)首領悄悄將府醫(yī)帶來,現(xiàn)在首要,還是妻子的身體。但更不可打草驚蛇,叫陳鐘氏那邊察覺出異樣。 堂堂長公主產(chǎn)子,都能被人害,陳駙馬對底下伺候的侍女也不敢盡信了。 府醫(yī)被帶來時,也不敢多問,把脈過后,心知這是大悲大怒過,心神過激,唯恐損了心脈,趕緊給長公主施針。 幸好長公主身子康健,又及時被暗衛(wèi)首領點暈,雖醒來后,情緒便開始起伏,府醫(yī)趕緊勸告,“殿下,切莫情緒大動,恐傷貴體?!?/br> 慧和長公主神色一悲,這叫她如何忍得住不動情,她的兒啊,才出世就遭了毒手,而她做母親的,居然一直不知,還以為他落胎便沒了。 更不曾發(fā)覺陳鐘氏那個毒婦的丁點兒不對,甚至與她妯娌交好。 心中恨極,長公主的腦子反倒越發(fā)清醒,壓抑住滿心痛楚,叫暗衛(wèi)將府醫(yī)送回居所,才咬著牙吩咐道:“找個由頭,將陳鐘氏身邊的那個奶嬤嬤給本宮暗中綁了,帶過來,本宮親自審?!?/br> 一番吩咐過后,幾道黑影在暗色中快速離開長公主府。 與此相隔了幾個坊間的安陽侯府,此時也有人未安寢,更深露重自角門回府。 晚食前,段懷裕那終于找到了刺殺林漠殺手組織“弒暗”老巢的消息,事不宜遲,許成溫這邊聯(lián)同北定侯和京兆府、段懷裕手下快速趕往京城西郊一處小山坳。 一個花紅柳綠,莊戶人家佃地租種上繳租子的莊子,其實不過是一個江湖殺手組織的所在。 歷經(jīng)幾個時辰,總算將這個弒暗殺手組織全部摧毀剿滅,除了對戰(zhàn)中被殺的一些殺手,主干人員全部被抓獲,如今已經(jīng)在京兆府大牢中審問。 唯有許成溫這,惦記著暗害林漠背后真兇,在路上就對弒暗的頭目刑審,獲得了消息,只是這所知卻更讓他疑惑。 居然是慧和長公主駙馬本家的二夫人,也就是文思院副使陳易的妻子! 這位陳二夫人陳鐘氏為何要使人暗殺林漠,一個后宅婦人,與林漠有什么血仇大恨,竟讓人取其性命? 若他沒記錯,當初陳易還曾托了長公主的關系牽線,請林漠幫他繪制了金銀器圖,該是林漠對陳易有所助,他的夫人卻想要林漠的命。 時間太晚,許成溫壓下這滿腹不解,沒有去林漠院子里叫人,在自己書房里歇下,只等明日一早再說。 倒是許蔚早起后,便有心腹過來通稟,說是許成溫半夜時分回府,一樣惦記著剿滅殺手組織尋找線索,吩咐道:“叫人把早食提到外書房。” 正好今日不上朝,他是在府中用過早食才去上值,等下直接去外院問問三叔可有進展。 雖然半夜才睡下,但對于養(yǎng)成習慣早起的許成溫,到點也就醒了。 到底是武將,只半宿便恢復了精神氣,起來后叫人看看林漠是不是醒了,“若是醒了,就叫他來見我,有事與他講?!?/br> 林漠住的院落在外院靠近東側(cè),是侯府男丁六歲挪出后宅居住的一片院落,不似許成溫的外書房則是一排書房連成,多用于辦公會客,里面只有簡單的起居室。 小廝去的時候,林漠才在書安服侍下洗完臉,聞言叫人取了外袍幫著穿上,便去了許成溫書房。 他還未到,許蔚就進了許成溫書房,見到大侄子,許成溫一點不驚訝。 第261章 “先坐,我已經(jīng)叫人去喚阿漠了,等他來一起說?!?/br> 聽三叔這話,許蔚就知道,事情有進展,也沒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