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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有限合伙 第23節(jié)

    “……哈?!”

    “在商業(yè)社會里,收入足夠高的女人,確實比你更有資格做一個男人。”

    這么說完,她拎起沙發(fā)上的保溫杯,抬手對俞總說道,“走了哦?!?/br>
    這個點的三里屯不好停車。加上喝了酒,只能找代駕。

    陳撰的車停在機電院附近,步行到的 ot,夜半的工體街道不比白天冷清,來來往往都是夜行動物。他背著盛以晴一路走,倒引來不少目光追隨,好幾個男人的眼神不避諱在他身上打量,目光相接,拋出一個:“我懂你”的眼色。陳撰知道他們誤會,也不理會,周遭隨著腳步冷清下來,再往前走就是  了——這個地方,有些熟悉。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在垃圾桶上駕著電腦加班,他給她遞了充電寶,一晚上左顧右盼,就盤算著認識她。再然后她扭傷了腳,他背著她,就走在這條道路上。

    三年后的月光依然如糖灑在腳下。背上的人似乎醒來了,帶著酒味的呼吸從脖子后熱氣騰騰噴來,她唔了一聲,問:“你誰?。俊?/br>
    一邊問,一邊蹬腿輕輕踢他。

    陳撰緊了緊托著她腿的手,聲音倒是冷,只應(yīng)一聲:“我?!?/br>
    好在盛以晴認出來,又唔了一聲,將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明知故問:“你誰呀?”

    “卑微舔狗?!?/br>
    他淡淡答。

    盛以晴將腦袋埋在他肩膀上,昏昏沉沉,嘟囔:“我們回家么?”

    “回你家?!彼m正。

    對哦。他們沒有家。

    世界上大概沒有比他們更奇葩的夫妻了吧?同心卻分居,有著最親密的稱呼,卻把彼此的一切都分割地清清楚楚。

    路上的燈很亮,瑩白色的,陳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雪里。

    過了會兒,盛以晴沒頭沒腦開口:“8 月了呢?!?/br>
    “嗯。時間過得好快。”他答。

    兩年的時間稍縱即逝,明明是一起制定的規(guī)則,然而兩年相處下來,不舍得的人,卻變成了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味道。

    愛情是奇怪的東西,激素影響理智與判斷,一旦分泌,就讓你成為它的傀儡,恨不得拋棄全世界,只為了與他近一點、再近一點,捆綁彼此,永不分離。

    多么,愚蠢。

    “我還是,挺喜歡你的?!笔⒁郧缟焓?,捏了捏陳撰的臉,承認。

    “嗯?”腳步慢了慢。他低頭看地面兩人交疊在一起的影子,奇形怪狀的,卻覺得可愛。

    “但是……我想談戀愛了?!笔⒁郧缋^續(xù)說。

    陳撰哧一聲笑了出來,偏過頭,聲音很溫柔,“我們之前不就是——喂,你先睜開眼睛看看,這是在……”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街道。

    “但不是和你戀愛。”他的話語被盛以晴打斷。

    他猛地一頓,空氣安靜了許久,過了半晌,陳撰才扯了扯嘴角,無所謂的語氣應(yīng)了一聲:

    “你的意思是,離婚是吧?”

    第21章 異國戀——戀愛的權(quán)利一點沒有,戀愛的義務(wù)一個不落

    家里靜悄悄的,只在玄關(guān)和餐廳留著一盞燈。曲繁漪推開門,下意識看了一眼腳下——遲威在家。

    這么安靜,他……睡了嗎?

    衣服上沾了濃重?zé)熚叮由弦埠攘艘恍┚?,回到這個家,賢惠的屬性疊滿,她不太愿意讓遲威見到這樣的自己,悄悄換了鞋,先在客廳旁的洗手間沖了澡,又裹著浴巾躡手躡腳去衣帽間拿了睡衣?lián)Q上。

    走到餐廳,腳步頓住——

    桌上放著一個保溫盅。旁邊是一張小小的便利貼:“醒酒湯。我學(xué)著做的?!?/br>
    曲繁漪愣了愣。

    放下紙條,這才發(fā)現(xiàn)餐廳正對著客房的門半掩著。她走過去,輕輕推開客房門,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他今晚,不睡在主臥了?

    遲威的睡眠很好,睡相也很好,安安靜靜一動不動,連呼吸都一板一眼。眼鏡被折好放在了一邊,床頭甚至還放了一沓看了一半的論文。曲繁漪半跪在他的床邊,下巴碼在疊放的手背上,第一次這么認真看著自己的丈夫。

    他們的呼吸重疊在一個頻率上。

    良久,她抿了抿嘴角,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了一個吻:

    “我原諒你了?!?/br>
    這個晚上,曲繁漪睡得很淺。

    她開始勾畫他們的未來,她發(fā)現(xiàn)了,先前和遲威這樣相敬如賓的感覺才好,互相支持,共同生活,這才是婚姻的本真。當(dāng)然,“性”依然是一個難題,在少女的幻想破滅之后,她開始下意識抵觸與遲威的親密接觸——如果不看到那個丑玩意,擁抱與親吻還是可以的。

    好在這些不重要的,她想通了:好的婚姻本來就與性無關(guān),就連吳彥祖都說過,結(jié)婚以后渾身上下最干凈的地方是 genital,只因為 lack of use。

    既然連吳彥祖都不用。

    那么遲威更不需要用。

    臨到后半夜,她做了一個夢。夢里面的遲威對自己十二分溫柔,甚至有些千依百順,夸張到夢里面的曲繁漪只要稍稍擰一擰眉毛,遲威便會驚慌失措,詢問曲繁漪自己哪里做錯了。

    夢里的曲繁漪被他這怪異的反差逗得咯咯咯直笑。她問遲威,“你為什么要這樣???”

    遲威回答,“因為我愛你啊。”

    曲繁漪愣愣,說你從來沒在私下里對我說過這些話。

    遲威想了想,“那你覺得這樣的我怎么樣?”

    “不好。像個舔狗?!鼻变魮u搖頭 ,雙手扶住他的肩膀,“你應(yīng)該有個男神的樣子,疏離一點,冷漠一點,才像樣?!?/br>
    “女生不喜歡舔狗?”夢里的遲威詫異。

    “沒有女人喜歡的?!彼芎V定,在夢里捏了捏他的臉,“別做舔狗了,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就是他誰也不在乎的時候?!?/br>
    ……

    7 點的鬧鐘響起,曲繁漪揉著腦袋醒來。這是平時遲威起床的時間,醫(yī)院食堂供應(yīng)早餐,每一個工作日,曲繁漪會陪他一起早起,給他搭配好衣服,再送他出門。

    然而此刻家里安安靜靜的。

    主臥的床只被睡了一半,另一半的被子依舊整整齊齊,連邊緣都沒有扯開。她起身推開門喚了一聲:“威威?!?/br>
    沒有人應(yīng)。

    客房的門開著,床上的被子凌亂。遲威提前離開了。

    遲威尚且沒有做好見曲繁漪的心理準(zhǔn)備。

    一方面是尷尬,另一方面還是尷尬。

    他特意將鬧鐘設(shè)置成比平時早半個小時,躡手躡腳起來,洗臉?biāo)⒀涝購囊旅遍g里拿了襯衫和褲子換上,拿了電腦和車鑰匙再輕輕扣上房門。

    主臥的門虛掩著,他經(jīng)過時往里瞄了一眼,夏日的晨光從猩紅色窗簾里透了出來,恰好看到曲繁漪的半個側(cè)臉,她沒開空調(diào),大概是嫌熱,卷著被子,露了大半個雪白的胳膊和光溜溜的腿。

    他的目光逃命似移開。也在那個瞬間,遲威這才意識到當(dāng)昨晚曲繁漪落荒而逃時,他內(nèi)心被洶涌而來的尷尬掩埋的另一個真實情緒——

    是輕松。

    微不可察的,但卻發(fā)自內(nèi)心的,松了一口氣。

    遲威難得這么早到醫(yī)院。走廊里空空蕩蕩,科室門全關(guān)著,只有清潔阿姨推著車經(jīng)過。遲威從口袋里摸出鑰匙,聽到身后有人叫他。

    “遲醫(yī)生今天好精神噢!”

    聲音脆生生的。他轉(zhuǎn)過身來看了一眼來人,是今年才招的手術(shù)室護士黃娜娜。人很機靈,年紀不大,皮膚也白,他單身的那會兒,還有人攛掇著要把黃娜娜介紹給自己,可惜兩個人草草吃過兩頓飯,他便被曲繁漪收入囊中。

    遲威一愣,“為什么這么說?”

    “衣服。”黃娜娜手指虛虛點了點,“綠色休閑上衣搭配寶藍西褲。和你平時風(fēng)格很不一樣誒。”

    ……死亡配色。

    遲威這才發(fā)現(xiàn),上午他出門前就近拿了兩件上下裝,直接就往身上套。平日里衣服一貫是曲繁漪搭配好的,習(xí)慣有她以后,好像自理能力都差了不少。

    遲威不太好意思,打了個哈哈。

    黃娜娜目光狡黠,打量了他一眼,“而且還來這么早……”

    遲威不知道怎么接話了,推開門進屋轉(zhuǎn)移話題:“你今天夜班?”

    “是啊。”黃娜娜跟了進來,替他將窗簾拉開,又問:“遲醫(yī)生明天是夜班吧?我也是噢,是不是很巧?”

    遲威一愣,“你連休兩個夜班?”

    “不只!是三個。反正又不是完全不能睡覺。最近還是很閑的。我想著下周休個假,所以一口氣調(diào)了三個夜班,連上周末,可以休一周嘿嘿。”

    黃娜娜對他比劃了一個數(shù)字,“不想回家嘛,寧愿多休幾個夜班。”

    “為什么?”

    “單身狗咯。”黃娜娜在他對面坐下,眨了眨眼,語帶試探:“遲醫(yī)生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吧?畢竟家里那么幸福?!?/br>
    遲威干干笑了笑。

    他去年剛剛升的主治,根據(jù)醫(yī)院規(guī)定,在升副主任醫(yī)師之前,除了部分科室之外,大部分醫(yī)生與護士都要上白班和夜班,遲威所在的心血管科一共 7 人,除去三位德高望重的元老人物,剩下的基本上一周就得輪一次夜班。

    黃娜娜走后,遲威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排班表,過了會兒,茅塞頓開一般,也在科室群里問了一聲,“有誰需要換夜班嗎?”

    窗簾沒拉,周六上午的陽光隔著玻璃斜斜照進來。

    盛以晴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

    她被安置在自己的床上,襯衫被剝下,被人貼心換了睡衣,似乎是擔(dān)心她渴,還在床頭放了一杯水和一盒紙抽,垃圾桶被拉到了床邊,里面扔著幾坨紙團,宿醉的胃里發(fā)酸,頭發(fā)一股煙味,大概昨晚喝多了還吐了,而有人貼心照顧了自己很久。

    盛以晴抽了抽鼻子,有點感動:秋恣寧還挺好。捂著腦袋下床推了門,下一秒,差點尖叫出聲來——

    客廳地板上露出一截子腿。確切的說,是雙男腿。

    然而等她攀著門沿探著脖子再仔細看去時,這才更確切地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是她的丈夫。

    客廳的窗簾被緊緊拉上,陽光隔著窗簾悶進暖黃的光,陳撰側(cè)躺在一堆毛絨玩具中央,高大的身體別扭的蜷成一團,腳邊扯了一角玲娜貝兒的毯子蓋著,周遭遍布軟綿綿的小人偶們,一臉無害地看著他。宛如小人國人第一天見到格列夫。

    視線在落到他的臉的瞬間,一股氣“嗖”地從盛以晴胸口躥起,也不顧不得自己宿醉,隨機撿起腳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

    陳撰暈乎乎被砸醒,尚且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齜牙咧嘴,眼睛都沒睜開,迷糊問:“你干嘛?”

    聲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