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們都中計了！陸湛他圖謀不軌啊！

    先前端王說的話再度在他耳畔響了起來，正宣帝眼神閃爍了兩下，他沉著臉將屋里的人全都打量了一遍，也就是在這時，他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不管是太子還是端王，甚至是自己，他們都是陸湛棋盤上的棋！

    陸湛根本不是來救他的！

    “陸湛，你兜了這么大個圈子，費(fèi)了這么多心思究竟想要圖謀什么！”就在正宣帝沉吟間，被夏鈺按在地上的端王終于忍不住再次喊叫了起來。

    先前他還以為他偏向肖遠(yuǎn)那邊，可現(xiàn)在看來，不管是他還是肖遠(yuǎn)，他們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現(xiàn)在想想，他之所以會和肖遠(yuǎn)不死不休全因?yàn)樗麖那G州帶來的那一封密信！

    原來這一切全是他在中間生意推波助瀾！

    他和肖遠(yuǎn)都被他利用了！

    隨著端王這話一出，陸湛臉上的笑意終于隱了下去，他冷笑一聲，隨即目光銳利地望向正宣帝道，“圖一個公道！”

    公道？

    正宣帝忍不住嗤笑一聲。

    他何曾欠他公道！

    這些年，他寵著他護(hù)著他，待他比自己的親孫兒還親，他竟然找他要公道！

    “外祖父，誠王府的這把大火沒能讓你想起什么來嗎？”陸湛勾唇冷笑地盯著正宣帝道。

    正宣帝眉心一擰，“你，你是，你是為了……”

    “是，我是為了二十年前死在您手里的那些人來的！”陸湛沉聲直接打斷正宣帝的話道。

    “你，你放肆！你有什么資格為那些人討公道，你姓陸，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干系！陸晏，他這么胡來你就由著他么！”正宣帝瞪大著眼睛氣不擇言道。

    就在剛剛，他還以為陸湛和定國公府下了這樣大一盤棋是想推誠王上位，否則，陸湛何必大費(fèi)周章讓謝崢將誠王救出來，可沒想到……

    可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二十年前的那些舊事來的！

    “他沒有資格，那我呢？”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正宣帝一怔，他下意識地瞇著眼睛朝門口看了過去。

    或許是因?yàn)槟婀獾木壒?，正宣帝有些看不清來人是誰，可那身形，那體態(tài)像極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阿曦……”正宣帝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可隨著來人走近，那人的臉龐漸漸清晰，正宣帝眼中的迷茫一下消散了下去。

    她不是阿曦。

    即便身形、體態(tài)、甚至相貌都有些像，但她不是阿曦。

    “我可有這個資格？”寧安公走到正宣帝面前，居高臨下地冷睨著他道。

    這話一出，正宣帝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diǎn)，先前的心里泛起的那點(diǎn)漣漪一下散得干干凈凈，他陰戾地盯著寧安公主道，“是你教唆阿湛這么做的？”

    他早便該想到的！

    與二十年前有關(guān)的人就只剩下她一個了！

    可他不明白，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二十年了，她為什么還揪著不放，甚至還教唆自己的兒子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還有定國公府！

    他們怎么能由著這母子倆胡來！

    “阿湛用不著我教唆，為自己的親人鳴冤是他應(yīng)該做的事！”寧安公主冷聲道。

    “親人？什么親人！他姓陸！陸晏，他們母子如此犯上忤逆你也不管么！”正宣帝怒不可遏地瞪向陸晏道。

    “陛下想讓微臣如何管？”

    “陸晏！”

    “事實(shí)上，微臣也想請陛下給定國公府一個公道了?！标戧烫ы灰詾橐饪粗鄣?。

    “你，你們……”正宣帝指著眾人，怨毒的目光一寸一寸掃過眾人，可是，滿屋子的人沒有一人退卻。

    這一刻，正宣帝終于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涼和絕望。

    哪怕剛剛端王逼宮他都沒有這種感覺，因?yàn)槟菚r尚有陸湛在他身邊，可現(xiàn)在……

    陸湛，寧安，陸晏，陸深，蕭慕北，夏鈺……

    他們?nèi)且换锏模?/br>
    他們都在逼他！

    “若朕不答應(yīng)，你們當(dāng)如何？殺了朕么！”正宣帝氣急敗壞地朝眾人吼道。

    可不想，他聲音才剛一落，那廂，寧安公主怨憎的聲音緊跟著就響了起來，“你以為我不敢么！”

    “你，你……你這個逆女！”

    “你有什么資格指責(zé)我！你根本不配為人夫，為人父！”

    “閉嘴！”

    “被我說中你惱羞成怒了么？”

    “閉嘴！閉嘴！你給朕閉嘴！”正宣帝終于忍不住扯著嗓子嚎叫了起來。

    看著正宣帝如此氣急敗壞的模樣，寧安公主只覺得心里暢爽無比，她正要再繼續(xù)諷刺幾句時，陸湛卻忽地伸手扶上了她的胳膊。

    “母親?！标懻枯p輕喚了一聲。

    雖然巫醫(yī)暫時控制住了正宣帝體內(nèi)的蠱毒，但如此激怒之下，萬一蠱蟲失控，那他們就得不償失了。

    看著陸湛那雙澄靜又堅定的眸子，寧安公主深吸一口氣，終于將到了唇邊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見寧安公主不再說話，陸湛這才松開手抬腳朝正宣帝站了兩步，他看著他道，“外祖父，您后悔嗎？”

    “朕……朕為什么要后悔！”

    “即便被刺殺，被逼宮，被下蠱，您還是不后悔？您曾經(jīng)有過一個賢明寬容受朝臣擁護(hù)的長子，可就因?yàn)槟愕牟乱杉蓱?，他死在牢獄之中，午夜夢回，您就沒有夢到過他么？”

    “夠了！你別說了！”

    “還有林皇后……她是您的結(jié)發(fā)妻子，她陪著你從一個寂寂無名的皇子走到如今的萬人之尊，可你回報了她什么？你回報了她一場大火！”

    “你給朕閉嘴！朕不想聽這些！朕不想聽這些！”

    “還有鎮(zhèn)國公，他是你的岳父，更是你的伯樂，是他傾盡全力扶植你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可你才將將坐穩(wěn)江山，轉(zhuǎn)頭便血洗了整個鎮(zhèn)國公府！”

    “陸湛！你給朕閉嘴！”

    深埋二十年的傷疤被人揭開，正宣帝只覺得心口無一處不痛，無一處不在流血，他一雙眼睛被血沁得通紅，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撲向陸湛。

    為什么！

    為什么他們要揪著這個事情不放！

    明明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二十年了??！

    “阿湛，你是朕的親外孫，朕這些年疼你、信你、護(hù)你，你怎么能為了那些毫不相干的人逼迫朕！”正宣帝怨怒地瞪著陸湛一字一句道。

    可不想，陸湛聽了他這話后卻苦澀地牽了一下唇角，他哽咽著聲音道，“怎會是不相干的人……他們明明都是我的骨rou至親啊！”

    “什么骨rou血親，他們算你哪門子的骨rou血親！”

    “怎么能不算，我骨子里流的可是他們的血啊……”陸湛紅著眼眶看著正宣帝道。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么？”正宣帝用力地捏著發(fā)疼的額角，他被陸湛這話說得越來越糊涂了。

    “他沒有胡說，因?yàn)樗揪筒恍贞?！他姓肖！姓肖你明白嗎？他是皇兄的兒子！”寧安公主終于忍不住朝著宣帝大聲喊道。

    這句話她已經(jīng)憋在心里二十年了！

    “胡，胡說！那個孩子不是已經(jīng)死了么？寧安，你，你瘋魔了么？”正宣帝用力地捏著額角，只覺得額頭越來越疼，越來越疼。

    “哈是啊，那個孩子已經(jīng)死了，我的兒子死了！被你害死的！哈哈哈……”寧安公主忽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就大滴大滴的砸落了下去。

    第457章 塵埃終落定

    什么叫她的兒子死了？她的兒子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么？死的那個明明是，明明是……

    這一刻，正宣帝只覺得腦子混亂到不行。

    寧安說的話他一句也聽不懂。

    他也不敢懂。

    如果死的那個才是寧安的孩子，那陸湛豈不是……

    不，不會的！

    陸湛不可能是那個孩子！

    他怎么可能是那個孩子呢？

    當(dāng)時那種情況，即便寧安不惜一切想要李代桃僵救下那個孩子，可定國公府又怎么可能允許寧安這么做！退一萬步說，即便當(dāng)下寧安瞞過了此事，可后來定國公府不可能察覺不出異樣！可他冷眼旁觀這么多年，定國公府上下對陸湛上心之極，怎么瞧都不像是被寧安蒙在鼓里的模樣。

    可如果寧安說的是謊話，那為什么……

    為什么陸晏不站出來反駁？

    “不可能的！你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你們……你們究竟想要干什么！”正宣帝終于抑制不住胸中的驚惶，他不顧一切地朝寧安公主等人大聲喊道。

    如若陸湛真是那個孩子，那他……

    他該如何面對他？

    “我們要做什么早便與您說了，我們只求一個公道！”陸湛神情堅定的看著正宣帝一字一句道。

    “公道？你們想朕給你們一個什么樣公道？他們已經(jīng)死了，死了你懂不懂！”正宣帝梗著脖子氣急敗壞地朝陸湛大聲吼道。

    他不明白！

    不明白為什么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這些人還這樣逼迫他！

    就算他現(xiàn)在下罪已詔給他們平冤昭雪又能怎么樣？

    死去的人是活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