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徐首輔眉尖一揚(yáng),他看著伍永德,唇角的笑意忽地又綻出了一抹笑意。 雖然徐首輔沒有再說話,可是,伍永德心里卻是信了的。 像徐首輔這樣老謀深算的人,他要在正宣帝身邊安插一個太監(jiān)真是太容易了!只是…… 既然他有這樣一枚棋子,當(dāng)初又何必費(fèi)那么大的勁派那么多死士去獵宮行刺!直接讓那個?公公動手不是更好么! 像是看穿了伍永德的心思,徐首輔勾唇一笑,他道,“若沒有我這般大張旗鼓,?公公又如何能一擊得手!現(xiàn)在,獵宮的注意力肯定在外邊,有誰會想到,其實(shí),我在獵宮里還安插有人手呢?” 聽了徐首輔這話,伍永德心里的那點(diǎn)擔(dān)心終于徹底消散開來,他一臉佩服的看著徐首輔道,“神機(jī)妙算還得是您徐首輔?。 ?/br> 一旦獵宮那邊傳來陛下薨逝的消息,那么,他們完全可以不承認(rèn)定國公世子手上的那兩道圣旨!他們只需將一切都齊王身上,就齊王脅天子以令諸侯,若定國公世子不識趣的話,那他們完全可以連他一起打成亂黨! 想到這里,伍永德心里越發(fā)興奮了起來! “不過,在此之前,咱們還得盡快將京城拿捏在手里才行!”徐首輔勾著唇角,面容冷西酷的盯著伍永德道。 只要在正宣帝薨逝的消息傳來前攔住定國公世子不讓他進(jìn)宮宣旨,那么,一切就將成為定局! 他早就說過,他徐茂則永遠(yuǎn)有后路可以走! 想讓他認(rèn)輸? 不可能! “您說的我都知道,可大人,即便五城兵馬司都被我們握在了手里,可您別忘了,京城還有錦衣衛(wèi)和羽林衛(wèi)了……定國公府在京城的威信您是知道的,到時(shí)候,萬一定國公世子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京城里的軍心只怕難免會動搖!尤其是羽林衛(wèi)!”伍永德?lián)牡挠值馈?/br> “錦衣衛(wèi)那邊你不用擔(dān)心,至于羽林衛(wèi)……常玉山這個人不能留了!”徐首輔咪著眼睛直接沉聲道。 羽林衛(wèi)向來是站在齊王那邊的! 聽了徐首輔的話,伍永德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道,“那,我拿下東城和中城那兩個頑固就去找常玉山!” “不必!常玉山有別人收拾,你只需將全部的精力盡數(shù)放在五城兵馬司就好!咱們只有將五城兵馬司牢牢的抓在手里,外邊那些人才不敢輕舉妄動!”徐首輔說罷,混濁的眸底忽地迸出一股陰寒的殺氣。 “好!那我這便去找那兩個油鹽不進(jìn)的頑固!”伍永德說罷,他朝徐首輔揖了揖,而后便快步拉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直到伍永德走了之后,徐首輔之子,前任戶部侍郎徐勝松才抬腳緩步走了進(jìn)來,“父親……” 先是徐皇后,后又是伍永德,雖然他們不能應(yīng)付,可徐首輔到底年紀(jì)大了,再加上這陣子接二連三的出事讓他很是心力交猝,他有些疲軟的倚坐在椅子上,即便自己的兒子向他請安,他也只是輕輕的抬了一下皮道,“你都聽到了?” 徐勝松訕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府里的下人說皇后娘娘來過了,她見了父親后又走了,所以,我便想來問問父親,可沒想到……”說到這里,徐勝松故意停了下來,他抬頭朝徐首輔看了過去,可半晌,卻沒等到任何回應(yīng),他抿了抿唇角,想了又想,還是鼓起勇氣把話說了下去,“父親,您讓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做的那些人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嗎?” 聽了徐勝松這些話,徐首輔終于睜開了眼睛,他平靜的將自己的兒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而后,他才冷笑著道,“不,這是我的意思!” “那,那皇后娘娘她,她來是……” “她是想勸我攬下所有罪責(zé),認(rèn)罪伏誅!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徐首輔冷冷的盯著自己的兒子道。 “不!不會的!meimei她不會這樣做的!父親,那,那你沒答應(yīng)吧……”徐勝松焦急的拉著徐首輔的手道。 他不明白,父皇向來穩(wěn)重,為何前在獵宮一事上會如何此激進(jìn)! 雖然父親在太子面前將陛下墜馬的事撇的干干凈凈,可他卻是知道的,父親暗中是去了天牢見了楊鶴豐的! 所以,陛下墜馬一事一定與父親拖不了干系! 否則,父親他不會攔著太子不讓太子去跟陛下解釋! 可他實(shí)在想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父親要這么做!他明明知道,徐家已然位極人臣,而太子離那把龍椅也只有一步之遙了,他為什么要做這些無用功了! 似是看出了徐勝松眼里無聲的質(zhì)問,徐首輔冷冷一笑,“你以為我是為了自己么!我是為了你!為了整個徐家!” “父親……” “我已經(jīng)老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比陛下還大十五歲,我等不到太子登基的那一日了!可你呢?你連一個戶部侍郎的位置也保不?。∫坏┪宜懒?,你拿什么撐起徐家?”徐首輔恨貼不成鋼的瞪著徐勝松道。 被徐首輔這般一質(zhì)問,徐勝松一下啞然了,他心虛的低下了頭,唇角蠕動了半響,才訥訥的開口道,“不,不還有meimei和霜兒在么……” “你看歷朝歷代,有哪家權(quán)貴是靠女人立足于朝堂的!況且,太子才能平庸,一旦他登基,朝政十有八九會落到輔政大臣手里!你以為,你meimei能撐得上手?至于霜兒……雖然太醫(yī)說她腹中這一胎是個男孩,可你確定這個男孩能這平安長大?就算平安長大了,將來的太子之位又一定會落到他頭上嗎?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勝松!我記得我教過你的,只有真真切切握在手里的東西才是真的!”徐首輔咪著眼睛一字一句看著自家兒子道。 若不是想將他推到這個左翊衛(wèi)副指揮使的位置上,他根本用不著費(fèi)這么多的心思,冒這么大的險(xiǎn)! 而徐首輔這話一出,徐勝松更是愧疚的再也抬不起頭來。 “行了,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甚益處,還不若好好籌謀籌謀接下來的路怎么走!”見自家兒子一副不敢抬起頭的樣子,徐首輔深吸了一口氣冷著臉道。 “那,那父親打算怎么做?”徐勝松終于再次抬起頭看向徐首輔道。 徐首輔淡淡的暼了他一眼,而后,他才勾著唇角冷聲道,“一會你隨我去刑部大牢看一下楊鶴豐吧!” 錦衣衛(wèi)的事還得由錦衣衛(wèi)出手解決! 第272章 猜出他意圖 隨著定國公世子離京城越來越近,遠(yuǎn)在獵宮的眾人都將心懸在嗓子眼,吏部、刑部、工部三位尚書天天聚在一處等消息。 前兩天還埋怨獵宮地方狹小的姑娘們也似乎察覺到了這緊張的氛圍,一個個都自覺的噤了聲。 可這些對于活了兩世,見慣生死的謝嫵來說實(shí)在算不上什么大事。有圣旨虎符在手,任徐首輔和太子再如何巧言令色,他們也唬弄不了所有的人。 京城里還是有些明眼人在的,比如說禮部尚書李延年,兵部尚書孫荃等人。 他們受制于太子和徐首輔,發(fā)不出聲音,可一旦定國公世子持圣旨虎符到,他們可想在天下人證明自己的那套說詞,就必須讓李尚書他們出來說話! 所以,無論于情還是于理,他們都站不住腳,而若來硬的,定國公領(lǐng)著那十萬戍衛(wèi)營的將士可不是吃素的!太子和徐首輔即便固守城門不開,用不了多久,他們好不容易收攏的人心也遲早會渙散,遲早會有人叛逃的! 所以,她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京城那邊,倒是陸湛…… 她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收到陸湛的來信了! 還有揚(yáng)州和江寧那邊也遲遲沒有給她回信!這才是讓她最為心焦的地方!若是江寧顧家也不肯伸出援手,那還誰能伸手解荊州燃眉之急? “表姨母,表姨母……” 就在謝嫵思忖間,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謝嫵剛轉(zhuǎn)過頭去,只見門外一個身影快速跑了進(jìn)來,而后,他二話不說,一頭就扎進(jìn)了她的懷里,“表姨母。” 看著書哥兒白嫩又紅潤的小臉,謝嫵笑著抬手捏了他一下,她道,“書哥兒,你怎么來了?”說罷,她往他身后看了看,卻見慣常跟在他身邊的乳母和大丫鬟并沒有跟著過來。 陸從書眼睛晶亮晶亮的望著謝嫵,他道,“表姨母,我想吃桂花糕。” 謝嫵嫣然一笑,“好!書哥兒想吃桂花糕,表姨母便讓人給你做好不好!” “好!”陸從書脆生生的應(yīng)了一聲道。 謝嫵笑著暼了覓月一眼,覓月會意,她立時(shí)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會,她便捧著兩碟精致的點(diǎn)心走了進(jìn)來。 “小公子,桂花糕還要一會,要不,您先嘗嘗這茯苓糕和梅花香餅?!币捲滦χ鴮﹃憦臅?。 “好!”陸從書笑著應(yīng)了一聲,而后便伸手拿起一塊茯苓糕吃了起來。 看著他吃得香甜的樣子,謝嫵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一彎,見他嘴角掛了一點(diǎn)餅屑,她忙笑著扯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好吃嗎?” “好吃?!标憦臅B連點(diǎn)頭道。 謝嫵笑了笑,正欲說話,卻見一個小丫鬟躬身走了進(jìn)來,“姑娘,陸家表公子求見。” 一聽小丫鬟這話,陸從書立刻笑著從椅子上蹦了下來,他笑咪咪的望著謝嫵道,“表姨母,是我爹!我爹來找我啦!” 謝嫵笑著朝陸從書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她轉(zhuǎn)頭看向那小丫鬟道,“去請表公子進(jìn)來吧!” “是,姑娘?!毙⊙诀邞?yīng)了一聲,而后便躬著身子快速退了出去。 不多會,陸深便穿著一襲藏青色的錦袍走了進(jìn)來。 “爹?!币灰婈懮钸M(jìn)來,陸從書立刻邁著小短腿跑了過去。 陸深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頂,而后,他牽著他的手抬腳朝謝嫵走了過來。 “表哥。”謝嫵起身笑著朝他福了福。 “表妹?!标懮钜残χ殖玖艘?。 “表哥請坐,覓月,看茶?!敝x嫵笑著對陸深道。 看著謝嫵一臉了然的笑意,陸深抬手摸了摸鼻尖,當(dāng)下也不好在扭捏,他直接抬腳坐到了謝嫵對面,“表妹,不知道這兩日你可收到阿湛遞來的信?” 謝嫵搖了搖頭。 雖然已經(jīng)料想到了這個答案,可真看到謝嫵搖頭時(shí),陸深眉心還是忍不住擰了擰。 連謝嫵都沒有收到阿湛遞來的信,看來,荊州那邊一定很棘手。 見陸深也擰著眉不再說話,謝嫵眸心動了動,她忙扯開話題道,“表哥,姑父那邊怎么樣了?” “父親已經(jīng)派人跟戍衛(wèi)營聯(lián)系上了,最遲明晚,他應(yīng)該就能到戍衛(wèi)營了?!标懮畲鸬?。 謝嫵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京城那邊可有動靜?” 聽了謝嫵這話,陸深眉心一下擰了起來,他擰著眉搖了搖頭,道,“不知為何,京城那邊并未有什么動靜。” “未有動靜?”謝嫵眉心也擰了起來。 陸深擰著眉沉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道,“是,除了一兩波無殺大雅的刺殺,京城那邊便再沒有別的動靜了?!?/br> 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 他甚至懷疑,上次刺殺是不是已經(jīng)耗盡了太子和徐家的實(shí)力?畢竟,太子和徐家在兵力上確實(shí)有短板! “沒有動靜?怎么會沒有動靜了……”謝嫵眉心越擰越緊。 像徐首輔這樣老jian俱滑的人,他不應(yīng)該什么都不做才是! 尤其還是在淑妃遞了那樣一封信后? 難道說…… 那封信并沒有到太子手里? 否則,依太子的性格,他不可能不心動呀! “表妹,你是在懷疑什么?”見謝嫵面色凝重,陸深連忙沉著聲音問道。 “表哥,如果你是徐首輔,面對如此絕境,你該如何破局?”謝嫵抬眸沉聲對陸深道。 陸深眉心一擰,隨即他便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是徐首輔,他該如何破這一局? 首先,他得將京城所有都動用的力量全都動用起來,可即便是這樣,面對手持圣旨以及十萬戍衛(wèi)軍的父親,他也沒什么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