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大笑，只是在聽她說完那句話后，杜若瑤的眼眸漸漸彎起一些，咬著唇，像是在克制些什么，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是在憋笑。

    婁夏真怕她憋出個好歹來：“你笑吧?！?/br>
    然后就見她變臉似的換了一副面孔：“我并沒有在笑。”

    “……”

    誰信??？誰信啊！

    婁夏心中無能狂怒壓過了情緒化的悲傷，卻又在看到杜若瑤氣定神閑提出到車里坐著聊聊時反應過來，她的一系列表現(xiàn)都是設計好的，她氣哼哼地開鎖：

    “你又逗我?！?/br>
    “沒良心的，我這是在緩和氣氛?！倍湃衄庍B否定都懶得否定。

    “你是不是老把我當成你學生?。俊?/br>
    “嘖，頂著這大眼袋裝高中生？”杜若瑤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然后得出結(jié)論，“還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br>
    婁夏大窘，她忍住了當場做兩個八拍的眼保健cao第四節(jié)-輪刮眼眶的念頭：“潘大仙高中的時候就有啊！”

    女老師開了車門，優(yōu)雅地坐進去：“你和他比?！?/br>
    “咋啦，在你眼中他和我沒得比？”婁夏這回得了口頭便宜，笑嘻嘻，滿意地坐到駕駛位。

    說來奇怪，從見到杜若瑤到現(xiàn)在只不過十分鐘不到，連她想聊的事兒都才堪堪觸及一隅，婁夏卻覺得她憋了一整天無處發(fā)泄的情緒已經(jīng)自然而然隨著筋絡舒暢開來。

    以至于現(xiàn)在她看著杜若瑤有些疲累的樣子，居然生出了不說也罷，將她安全送回家就好了的想法。

    只是她剛剛發(fā)動車子駛出車位，便看到后視鏡里似乎有個人影，瘦瘦高高的，婁夏停下來瞇著眼確認：“咦，那是衛(wèi)柏嗎？”

    車子停下來，衛(wèi)柏就在原地，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被車里人注意到了，卻不逃也不迎。

    “他怎么會在這兒？”一絲若有若無的想法竄上心頭，令婁夏感到一絲惡寒，“他不會每天跟蹤你吧？”

    【??作者有話說】

    話說這部分之前寫過一遍，本來副cp距離be還早，但是寫過一遍后就覺得之前的節(jié)奏太拖沓，這倆就該快點be！

    73 ? 雖遲但到

    ◎你比我小五歲，可不就是小孩子？◎

    婁夏問出口的時候本是在夸大事件，卻在杜若瑤的緘默中逐漸意識到事態(tài)嚴重。

    ——衛(wèi)柏真的在跟蹤杜若瑤。

    “不知道,”杜若瑤輕道，印證了她無端的猜想，“但這不是第一次?！?/br>
    “你發(fā)現(xiàn)過？”

    “嗯，但他總有借口，問些問題什么的?！?/br>
    “哦，”婁夏掛了倒車檔，“那問問他今天有什么問題吧？”

    杜若瑤哀嘆一聲，闔上眼皮，往后靠去，聲音越來越小，一副不想上班的樣子：“如果早些上車，會不會不被發(fā)現(xiàn)？”

    婁夏剎車一頓，倒是早說，現(xiàn)在車都倒了，她只得折中把方向盤順時針打了半圈。

    “hi小朋友~”婁夏往右后倒車，把杜若瑤護在距離衛(wèi)柏遠的那一邊，她打開車窗，風情萬種道，“找杜老師嘛？”

    衛(wèi)柏顯然是沒料到這車會折返，他迅速掩去臉上的那一絲捉摸不透的陰霾，一幅謙遜好學的樣子：“嗯，剛才有個語法怎么也想不清，就想著找杜老師問問?！?/br>
    婁夏回頭，杜若瑤翻臉比翻書還快，已然一改剛才放松的模樣從靠背上挺起身來：“你說?！?/br>
    她似乎已經(jīng)強撐著用溫潤而平和的語氣詢問，可婁夏帶著私心還是品出了一些遮掩不去的冷淡來，不過細想自她與杜若瑤重逢，她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這么不咸不淡的，婁夏又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衛(wèi)柏小跑到另一側(cè)車門，杜若瑤打開車窗淡聲解答著，雖然聲音不帶溫度，卻也絲毫不惱。

    有些像“失控世界”里那個女王。婁夏的念頭一出差點把自己逗笑，什么叫像呢，明明就是一個人，這個那個，都是杜若瑤。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歡。

    婁夏有意把耳朵樹起，自然把對話聽得真切，衛(wèi)柏挑的問題在她聽來小菜一碟，是完全不用大晚上還要叨擾老師來悉心解答的那一卦，杜若瑤卻把問題拆解得清晰無比，講解得格外耐心。她要是那小崽子他媽，都想給杜老師發(fā)錦旗了，婁夏撇著嘴，感覺心里異常酸脹，腦海中思維發(fā)散開來，猛然浮現(xiàn)起那個晚上的學校cao場，她為了自己的一絲醋意，為了得到杜若瑤的關(guān)注，不惜頑劣地沒話找話，口無遮攔道杜若瑤用不著對衛(wèi)柏那么絕情，還把自己和黃珊珊的往事代入了當作例子，其實僅僅是為了聽杜若瑤堅定地否定她的建議罷了。

    她只是想聽杜若瑤說，杜老師不會像黃老師那樣對傾慕自己的學生親和依舊；她因為一己私欲，想要從杜若瑤嘴里掰出些東西來證明她不喜歡衛(wèi)柏。

    當時杜若瑤說什么來著？

    ——“你也可以一概而論嗎？”

    女老師的聲音從腦海深處的隧道回蕩而來，激蕩起的情緒堵在胸口，過于紛繁的思緒一縷縷凝結(jié)成光怪陸離的一團。

    ——你走吧。

    ——求你了。

    琉璃在她胸膛裂開，碎得七零八落，鋒利的棱角硌得她生疼。

    在心如芒刺的疼痛之中她終于讀懂了杜若瑤的那句話，她原以為她又在惱她對待黃老師隨意，其實又怎是如此，她分明是在氣她貶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