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大平安夜的，這驚人一幕把婁夏積累了一個多月的自信心消磨得支離破碎，她不自覺地把手指放在嘴邊，等到感到疼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把自己的指甲都給啃禿了，疼，可是她現(xiàn)在就是停不下來，換一只手繼續(xù)。等到腦補了無數(shù)個杜若瑤家里的情景后，婁夏看見姜晚清腳步輕盈出了單元樓。

    當她憋著一股氣卻又小心翼翼敲門時，杜若瑤還以為是姜晚清又折回來了，開門就問，語氣有種對待熟悉人的獨特親切：“什么忘拿了？”

    看到是婁夏，杜若瑤也嚇了一跳，又瞄到她手上兩個蘋果，她嘆了口氣：“又是平安果，性價比這么低的東西，今天收了一大堆。”杜若瑤轉(zhuǎn)身，“來都來了，進來坐會?！?/br>
    婁夏不高興，就表現(xiàn)在臉上，她拿著蘋果一言不發(fā)，但是嘴角卻還有些上挑，她就是這么個長相，杜若瑤知道，這已經(jīng)是她面無表情的樣子了，她只好沒話找話，指指平安果：“給我?guī)У?？?/br>
    明明有很多話的，婁夏卻一句都說不出，最后她搖搖頭站起身來：“我走了?！?/br>
    平安果只有在平安夜這晚才叫平安果。奧迪車開進又駛出，平安果該在誰手里變回蘋果就在誰手里被打回了原形。

    圣誕節(jié)到元旦跨年晚會，整整一周，婁夏過得是魂不守舍，周五到周日本來是她一個多月以來最期待的時候，此刻也因為下了決心不出現(xiàn)在“遙看瀑布沒錢花”面前變得黯淡無光起來。

    這個跨年夜，班長信守承諾支棱了起來，在沉寂許久的班群里活躍了足足一周，把能聯(lián)系上的都約了跨年夜回母校，又拿著大半個班的名單和黃珊珊定了一起吃飯。

    當晚，婁夏到的有點晚，等她作為校友到了食堂時，班長已經(jīng)和聚集了大半個班得隊伍浩浩蕩蕩地占領(lǐng)了兩排長桌，桌子上擺著成年后的他們很少吃的麥當勞、必勝客，這是黃珊珊為他們準備的久別重逢的禮物。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杜若瑤也在，只是和黃珊珊分開來一人坐了一桌，而婁夏恰好被班長拉著坐在黃珊珊這邊。

    作為一名資深班主任，黃珊珊駕輕就熟地打開了大家的話匣子，一個個捧著讓大家說說近況，她極擅長褒獎自己的學生，對于好的地方大加贊揚，對于一些不開心的事情避重就輕，坐在這邊桌子上的人臉上無不喜氣洋洋。

    坐在婁夏身邊的除了班長還有一名她不算特別熟悉的女同學，她沒有去參加楊青的婚禮，此刻介紹自己的時候有些害羞，她說自己應(yīng)該是班級里最早結(jié)婚的，居然連孩子都生了兩胎了，問到工作她支支吾吾，只說不愁錢的事情，婁夏一下子就懂了，她這大概率是攀上了金主。黃珊珊自然也懂，她笑瞇瞇地說：“啊，那你現(xiàn)在是小富婆啦?！?/br>
    一句話拯救了很多尷尬之中不知道如何說話的“同學們”，婁夏正好坐在旁邊，她今天情緒不是很高，又覺得自己不表示點什么不好，于是她只好嘴笨地學著跟了一句：

    “富婆真好??！”

    “哦，”本來她的這句話都快要被人聲鼎沸蓋過去，誰知那個她最不愿意看向的角落，快到四十歲卻風韻猶存的黃老師卻忽然收了滿面的慈祥和藹，幽幽跟了一句：

    “我怎么記得想當年也有人說過成為富婆了要養(yǎng)我呢？”

    【??作者有話說】

    隨緣慢慢來

    64 ? 新年快樂

    ◎你沒話找話是吧。◎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現(xiàn)實如此，婁夏耳邊突然清凈下來，緊接著，全場嘩然。噓聲太大了，她耳邊嗡嗡作響，她看得到身邊的人嘴唇翕動，卻聽不甚清她們到底在說些什么。

    視線挪到黃珊珊臉上，她抱著一絲僥幸，也許黃珊珊已經(jīng)開始笑著解圍了，說，這只是一個玩笑，讓大家不要介意……但是事與愿違，黃珊珊就那么靜靜看著她。

    這可怎么辦??？

    ——可別被隔壁杜老師聽見了。她轉(zhuǎn)轉(zhuǎn)眼珠，不合時宜地想到。

    “啪嗒?！备舯趥鱽砬宕鄶R筷子的聲音。

    ——完了。

    環(huán)顧四周，這時候婁夏不可能不給黃珊珊面子，她吸完杯子里最后一口可樂：“養(yǎng)啊，當然養(yǎng)，今天這頓飯我請了！”黃珊珊沒接話，婁夏也顧不得別的什么，她賠著笑臉打著哈哈站起身，然后看著女老師那雙墨玉一般的眸子，她的笑容斂了些，帶著真誠微不可查地向著杜若瑤的空座遞了個眼神，隨即匆忙離去。

    “這婁夏真是的，”班長看著婁夏留在椅背上的白色羽絨服努努嘴，吃著薯條湊近黃珊珊，“女人長大就變壞，你看她多敷衍！”

    “嗯……”黃珊珊借著起身拿番茄醬看了眼隔壁的長桌，杜若瑤不知道何時也已經(jīng)離開了，“還是我的小班長好，永遠是貼身小棉襖！”

    婁夏不知道杜若瑤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的情緒如何，也沒想好如若真的找到了她應(yīng)該說些什么，僅僅是一腔熱血撐著她從食堂找到cao場，從cao場奔到體育館，寒冬里凍得瑟瑟發(fā)抖，她摸了摸褲兜想找手機打個電話，這時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手機被她遺忘在了椅背上的外套里。

    她想回去拿，路上經(jīng)過琴房，她仰頭看向天空，突然靈機一動。

    杜老師在哪里，她想，她知道了。

    而這邊，婁夏離開沒多久，杜若瑤就被幾個同學簇擁著回來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