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這人還沒緩過勁來,下午的第二節(jié)課,又改成學(xué)習(xí)六藝的課。 今個兒下午是上騎射課的第一日,教諭早先叮囑過,家中自幼習(xí)得馬術(shù)的學(xué)子,可自行帶熟悉的馬匹過來上課,其余學(xué)子,便用學(xué)府里養(yǎng)在馬廄里的馬匹。 中午, 謝見君整理完書冊,從藏書閣出來,迎面撞上了時良,見他面目發(fā)白,神色慌張,十月天,額頭上竟然沁滿了汗。 “時良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兒?”,他擔(dān)心時良又被常修然為難,故而出聲關(guān)切道。 “沒、沒什么!”,時良大喘粗氣,眸光時不時往身后瞄,“我、我就是丟了東西,出來找找..”。 雖說是找東西,但時良的視線一直在四處張望,不曾低頭尋過什么。 謝見君有些疑惑,這時良來的方向,可是學(xué)府里馬廄所在的位置,那地方偏遠僻靜,除去養(yǎng)馬的馬夫,鮮少會有人過去,即便是找東西,也不該找到馬廄去。 他正要開口,時良喘勻了氣,不等他發(fā)問,隨口搪塞著說自己找到東西了,繼而倉皇離去。 謝見君作罷,時良不說,他也不可能逼問。 下午上課時, 馬夫牽著騎射課要用的馬匹過來,其中還有幾匹,是學(xué)生自行帶來的。 “瞧瞧,這可是我爹在生辰之日送我的!”,常修然沖眾人顯擺著自己剛得來的駿馬,這駿馬身形高大,通體黑亮,瞧著威風(fēng)極了。 眾人齊齊贊嘆,眸光中難掩羨慕。 謝見君沒往跟前湊,他身背著弓箭和箭袋,手撫摸著面前分給自己的這匹清白雜色相間的駿馬,心頭熟悉感滋滋往外冒,他當(dāng)真是有年頭沒騎馬了,自打穿來這里,連箭都不曾再碰過了。 “看他那個沒見過世面的樣兒,恐怕今個兒是第一次見到馬吧!”,常修然一直注意著謝見君,現(xiàn)下瞥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禁不住嗤笑道。 “老大,你可別說話了,不然你爹又該削你了..”,趙瑾在一旁提醒道。 “嘶”,常修然深吸一口氣,“我爹再神通廣大,手也伸不進這學(xué)府來,我說兩句怎么了,還不興我過過嘴癮了?”。 “是是是,你說你說..”,趙瑾摸摸鼻子,不敢再觸常修然的眉頭。 謝見君自是聽見他倆在這嘀嘀咕咕,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個翻身上馬,揚手揮起一道馬鞭,馬兒輕嘯一聲,撒歡兒地疾馳起來。 灼灼暖陽下,他策馬前行,衣袂飄飛,盡顯優(yōu)雅。 “老...老大,謝見君會騎馬啊!”,趙瑾忙不迭杵杵常修然的胳膊,讓他往馬場中間看,就見謝見君側(cè)身拉開長弓,一道羽箭咻得離箭而出,側(cè)著常修然的鼻尖而過,正中赤色靶心。 常修然登時腳下一軟,背后冒起一層冷汗。 “抱歉,手滑了?!?,謝見君策馬過來,輕飄飄地致歉,馬蹄濺起霧茫茫的塵土,將二人嗆得直打噴嚏。 “你!”,常修然似是迎面澆下一勺guntang的熱油,怒火從心底翻涌上來,“你給我等著!”。 他招來自己的駿馬,一個翻身上馬,抖了抖韁繩,雙腿猛一夾馬背,手中的長鞭重重落下,駿馬揚鬃長嘯,本該向前飛馳狂奔的馬兒卻突然受驚,馬首后仰,前蹄子高高撩起。 常修然用力地繃住身子,緊拉起韁繩,意圖靠自己的力量控制住馬。 片刻相搏間,他被馬用力地摔在地上,失控的馬兒一腳踏在了他的腿上,腿骨應(yīng)聲而斷,馬場上盡數(shù)都是他撕心裂肺地慘叫聲。 第62章 “傷人了!傷人了!”, 馬場上驚呼聲此起彼伏。 馬夫反應(yīng)極快,立時一個箭步上前,翻身上馬, 趁亂攥住了韁繩, 半個身子俯在馬背上, 抓住鬃毛扯著它在原地打轉(zhuǎn), 片刻后, 馬兒緩緩地平靜下來。 常修然已經(jīng)被拖走, 教諭讓他平躺在地上,喚人去尋大夫。 謝見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尋時良的影子,就見時良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冷眼看著哀嚎的常修然, 神色復(fù)雜。 他斂回視線,冷不丁想起中午那會兒從藏書閣出來時, 正碰上說自己找東西的時良, 他腦袋里忽而蹦出個大膽的念頭, 常修然墜馬這事兒, 真的是意外嗎? 然則沒等他細想,匆匆趕來的醫(yī)官們就將斷腿的常修然抬走,騎射課繼而宣布下課,余下的時間, 教諭讓他們回學(xué)齋溫書。 轉(zhuǎn)日, 謝見君剛進學(xué)齋,宋沅禮便鬼鬼祟祟地將他拉到一旁, “見君,你可知道, 常修然昨日被馬踩斷了腿,據(jù)說傷得很是嚴重,血rou模糊的...”. 他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壓低聲音繼續(xù)同他耳語道,“我聽說啊,他這腿傷能不能趕上明年的鄉(xiāng)試都很難說,興許以后可能會變成一個瘸子..”。 謝見君雖早有準備,但現(xiàn)下聽宋沅禮這般說,心里還是咯噔一下,他又不可控制地琢磨起昨日墜馬一事,總覺得這墜馬來得太巧合。 “你看,常修然他爹來了!”,宋沅禮沖著窗外努努嘴,示意謝見君往外看,“也是,他兒子在學(xué)府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兒,這當(dāng)?shù)目倸w得來問問...但是能問出什么來,昨日常修然墜馬的時候,咱可都瞧得清清楚楚,他是自己從馬上摔下來的,別人誰也沒招惹他..”。 如宋沅禮所料,常通判此行過來,是想了解一下當(dāng)日的情況,但一遭問下來,除卻教諭有看顧不當(dāng)?shù)氖ж?zé),其余什么也沒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