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容秋露出一個回憶的表情。 他烏黑水潤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顏方毓看, 那道灼人的視線先是落在他眉間碧藍的寶石上,后又滑下鼻梁, 最終羞怯怯地停在他微翹的唇鋒。 容秋揪起被沿遮住自己的的半張臉,只剩一雙含羞帶臊的眼睛從額前垂下的碎發(fā)間露出來,大膽又熾熱地盯著他:“我——” 顏方毓驀然打斷:“……好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說明白我就已經(jīng)曉得了?!?/br> “害羞”和“大膽”明明是一對反義詞,可顏方毓就是能從小兔子欲語還羞的神態(tài)中看出一股子如狼似虎的勁頭。 ……真是邪了門了。 容秋有那么一絲絲不好意思。 哦, 原來他,確實, 是在想著澀澀的事情呢。 ——老婆可真是太厲害了??! 容秋明明只是揪了揪頭發(fā), 他就能一下看出小兔子自己都要反應(yīng)一會兒才能明白過來的色心呢。 顏方毓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手中折扇“刷”地一打, 將枕頭上的一張小臉嚴嚴實實遮了起來。 兩人的視線被霎時隔斷。 容秋只覺得灑金扇面在他眼前晃出萬千瑩瑩星點, 與此同時,一股幽幽的墨香隨風撲面。 無數(shù)墨字在折扇上浮起, 還沒待容秋看清上面都寫了什么,模模糊糊的墨字又霎時隱入扇面, 失去了蹤跡。 容秋:“顏哥哥你還在卜算嗎?” 顏方毓隨口解釋:“哦,方才只算了他的生平過往, 正待算來事,你一打岔,被我給忘了。” 他其實現(xiàn)在也沒想起來,是展開綢扇時應(yīng)盤自行推演,續(xù)上了剛剛未盡那半卦。 當然,這種有點丟臉的事顏方毓是不會告訴容秋的…… 顏方毓隨意一掃結(jié)果,忽揚起尾音輕“咦”一聲。 容秋頗有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怎么了怎么了?是知道江泥鰍想用顏哥哥的刀做什么壞事了嗎?” “這小子命數(shù)不定,而且……”顏方毓眉頭輕輕一皺,自語道,“奇怪。” 容秋:“什么意思?奇怪什么?” 顏方毓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將玉骨扇又收回身前,神色鄭重地再次輕揮。 容秋的視線忍不住隨著灑金扇面揚高、又落下。 上面墨字茫昧一團,始終看不分明。如此反復三次。 他也不是第一次圍觀顏方毓演算,這樣的顯形甚至有點眼熟。 當初顏方毓算他是否有孕時似乎也是這樣,墨字顯而不明,這意思或許是……算不出來。 “刷!” 顏方毓合起折扇,在手心中敲了敲,嘴角噙著一絲莫名笑意。 “有點意思?!彼吐曒p語。 糟糕,老婆大受打擊傻掉了! 容秋一下子從枕頭上彈了起來,跪立在顏方毓身邊。 “沒有關(guān)系的顏哥哥,就算卜不出來,那也不是你的問題,一定是江泥鰍那個小王八在搗鬼!” 他一邊出聲安慰著,一邊撥開顏方毓眉心的寶石護額,十分擔憂地探了探他的額頭。 顏方毓的額頭溫溫涼涼,似比容秋掌心的溫度還低一點。 他沒摸出熱度,便直接把腦袋一抬,與身前人額頭抵著額頭。 “沒起熱啊……怎么還說起胡話了呢……”容秋憂愁地說。 氣息吞吐,落在顏方毓的唇鋒上。 顏方毓面頰微熱,沒好氣地推開他:“去去!什么說胡話!” “是有件事情我拿不準,需得去問一問,你……”顏方毓一頓,與容秋乖巧無辜的目光撞在一起,“……算了,你就再旁聽著吧?!?/br> 小兔子纏磨人的功夫他可是領(lǐng)教過的。 顏方毓摸出靈璧,似是做出了很大一番心理準備,后才向其中注入一道靈力。 巴掌大的靈璧閃爍起來,流轉(zhuǎn)著代表向他人請求通訊的華光。 很快,華光常亮,靈璧中傳出一聲窸窣輕響。 顏方毓飛快啟唇—— “哎呦喂,快看看這是誰呀?”另一道比他更快的聲音從靈璧中傳了出來,帶著一種懶洋洋的矯揉造作,“嘖嘖嘖,原來是從來沒打過電話——的我二師兄呀!” 顏方毓:“…………” 這道聲音聽起來十分年輕,語氣很欠揍。 冥冥之中,就仿佛某種同類之間的微妙共鳴,讓容秋在對方在還未說出“二師兄”之前,就猜到了靈璧那頭是誰。 姓薛名羽字仙葩,顏方毓的小師弟——或許還要兼做“師娘”,也是歲崇山的舊友豹兄弟。 是活在好朋友們話語中的嶄新故人。 小兔子的好奇之心顯然已經(jīng)提升到了頂點。 即使靈璧并未顯出影像,容秋還是下意識湊去了顏方毓身邊,伸長脖子朝他手中靈璧上瞧。 顏方毓握住扇骨的手緊緊一捏,“嘎吱”一聲響。 容秋抬起頭無辜地看了看他。 顏方毓瞪了回去,手掌在容秋臉上一按,將整只兔子按回枕頭上。 他深吸一口氣,平心靜氣地沖靈璧開口:“小羽,師尊在你旁邊嗎?” 雖是問句,但他語氣中并不見疑問,似只是與對方客套客套。 那邊的聲音略小了一些,像是拿著靈璧的人扭頭去與身旁人說話。 “瞧瞧瞧瞧,放出去的徒弟潑出去的水呀師父!二師兄現(xiàn)在找你,竟然連家門都不上了!”薛羽陰陽怪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