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他扶住門框穩(wěn)下身形,又忍不住回過頭。 榻上人還未來得及戴上護(hù)額。 被容秋蹭亂的額發(fā)隨意搭在眉前,有一種恣意又凌亂的美感。 容秋用一種又怨又羞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緊接著飛身而起,遁入了門外的夜色。 第077章 清明書院并沒有宵禁, 容秋一溜煙跑回了以前的寢舍。 幸好當(dāng)初沒有退寢。 容秋哭出了一身的汗,再加上一路瘋跑,到寢舍時只覺得身上又濕又黏的, 很想洗個澡。 他身上的法衣由毛皮所化, 并不能似人族一般直接脫下來清洗。 容秋只好翻出浴桶又打了熱水, 化去法衣蹦了進(jìn)去。 熱水將小兔子包裹起來, 容秋打了個噴嚏, 接著放空大腦, 整只兔呆在熱水里沒再動了。 容秋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好累,身體軟綿綿的, 完全不想動彈,仿佛全身的力氣都隨著汗一起流出去了似的。 直到盆里的水開始變涼,容秋才慢吞吞地清洗自己。 容秋修為不高, 因此,還未有“衣不惹塵”的能力。 法衣被化去后, 其上的污垢此時都留在了容秋光溜溜的道體上。 灰塵、汗水…… 特別是肚子上不知沾了什么,黏糊糊滑溜溜的, 容秋艱難地蹭了半天才把那里洗干凈。 由他動作蕩起的水波拍打在盆壁上, 又返回來一下下輕柔地撞回他身上。 容秋忍不住抖了一下。 這感覺令容秋冷不丁回想起顏方毓扣著他的手,在他腿上畫的那道離火符。 符陣完成時, 那股灼熱也是一下一下、如漣漪般拍打著他, 仿若此時還仍有余韻。 容秋忍不住搓了搓腿,“咕嚕咕?!钡匕炎约郝襁M(jìn)水里。 * 容秋睡得不好, 醒得卻很早。 明明也沒在顏方毓的軟床上睡過多少天,可再一次瞧見寢舍的房頂, 他竟忽地生出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好賴睡了一夜,不像昨晚那樣疲憊了。 可容秋卻依舊覺得渾身酥軟, 就像是他愛吃的桂花糕,一碰就要稀里嘩啦掉糕點渣滓。 容秋在榻上裝了一會兒死,忽然聽見床邊一陣細(xì)小動靜。 他猛地抬起頭去看,正好與飛進(jìn)窗欞的小伯勞鳥瞧了個眼對眼。 容秋心里忽然涌起一陣失落,又倏地反應(yīng)過來,很是唾棄了自己一番,蹦起來向小伯勞迎了過去。 “喳喳!” “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容秋把小鳥捧進(jìn)手心里,“男人果然都是、嗯……對了,是大豬蹄子!” 小伯勞親切地蹭著容秋的指腹。 沾在它頭頂?shù)囊黄G葉在晃動間掉下來,飄飄悠悠地落向一旁的桌面。 容秋沒注意到葉子,依舊氣憤地說:“你都來找我了,他都不——” 話音未落,那一抹綠意在挨著桌面的剎那間,化為一只精致的食盒。 容秋瞪大眼睛看向那只突兀變出的食盒,呆呆吐出后半句:“……來?!?/br> 一只鳥頂著一片葉子正常。 但是頂著一片能大變食盒的葉子,顯然就不正常了。 突然,懷中的靈璧“嗡”地一震。 容秋摸出一看,果然是顏方毓發(fā)來的消息。 顏方毓:“呦,今日這么早,竟真的不睡四個時辰了?” 容秋的臉頰和大腿驀地一燙。 宛如顏方毓隔著靈璧又在他身上畫了一道離火符,灼得他差點把靈璧給丟出去。 這樣精準(zhǔn)地知曉容秋起沒起床,這只突兀的食盒到底是誰的手筆也不難猜測了。 不見時怨,見了又亂。 容秋弄不明白自己此時的心情,只好慌亂地去欺負(fù)小伯勞。 容秋滿臉通紅地戳弄手中的小鳥:“你、連你也跟他站在一邊!” 喳喳被他戳得東倒西歪,發(fā)出不明所以的“啾啾”聲。 容秋雖然已和顏方毓交換過通訊氣息,但這段日子不是相處在一起,就是在去往相處的路上,因此兩人還從未真的用靈璧交談過。 不知道為什么,容秋好像很難想象出對方同自己一樣,拿著靈璧刷刷刷時什么模樣。 怔愣間,對面又有消息過來。 顏方毓:“饕餮盛宴卻無人共品,真是可惜?!?/br> 容秋抿了抿嘴,做賊一樣偷偷把食盒打開。 蒸汽一團(tuán)團(tuán)撲面,被封在食盒內(nèi)的香氣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 食盒里的東西不再是容秋熟悉的包子糕點,而是十幾只巴掌大的小碟子。 上面放著各種各樣不同的人類飯食,葷素、涼熱、正餐佐食皆有,豐盛異常。 最下面的隔層里還有一小桶甜粥,和一份雪白晶瑩、面皮似的東西。 ——好香! 容秋一下子忘了臉上的臊意,淚水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出來。 在噴香的早食盛宴中,容秋熟練地分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小人說:都沒有摸摸抱抱親親,一頓早飯就把你收買了,真沒出息! 另一個小人說:可是早飯看起來實在太好吃了,烏烏! 況且,況且老婆發(fā)來的消息,意思不就是想要陪他吃飯嗎? 容秋自詡做人類已經(jīng)做得很熟練了,很能看懂他們彎彎繞的句子下暗藏的意思。 顏方毓這樣驕傲的人,能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向他暗示,其實已經(jīng)是向他道歉的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