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容秋的額心驀然一涼,與折頸而下的人額頭相抵。 他們的臉一下子挨得極近。 呼吸相纏,連鼻尖都似有似無地蹭在一起。 容秋滿眼都是對方星光流轉(zhuǎn)的眸子,和皎月下似也能瀅瀅發(fā)光的俊臉。 容秋呼吸猛地一窒,一下就把什么腹中小崽、驚懼害怕之類的忘得一干二凈,只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對方瞧。 他癡癡望著老婆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孔。 沒說出話,頸間喉結(jié)條件反射地吞了一下。 “咕嘟?!?/br> 第076章 容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腦袋里亂糟糟一團。 一片毫無意義的胡言亂語中,有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突兀蹦了出來: ——原來這東西不是長在身上的?。?/br> 腦門光光的老婆,竟然還有點不太習(xí)慣呢。 腦海中陡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輕笑:“誰的身上能長寶石?。 ?/br> 容秋被嚇了一跳:“顏哥哥?!” 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顏方毓明明沒有開口, 他的聲音是直接在自己腦袋中響起來的! “很奇怪嗎?與輸靈力也差不許多, 只不過這回是我的神識?!鳖伔截沟穆曇粽f完, 似察覺到了容秋的緊繃, 又輕輕笑了笑, “又不是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知道?!?/br> “你靈府未成, 神識譬如一片混沌之海,我從外來, 在海面之上沖你喊話,但只能看見你浮到海面的東西?!?/br> 容秋不敢動也不敢想,心中惴惴不安。 難道老婆就是要趁他被捏尾巴捏得不行不行之時, 一鼓作氣鉆進他腦子里,從而窺破自己假孕的秘密? 啊! 不能想不能想! 他連忙將心底的想法摁了下去。 顏方毓似是真的沒有聽見他這段要命的心聲, 并無任何反應(yīng),只是又說起話來。 “不過是畫符, 并不拘泥于筆墨, 你又何必因為寫不好字傷心費神?”顏方毓的聲音中有一種淡淡的自傲,“以指為筆, 以靈力為墨, 亦可成符?!?/br> 話音剛落,一道明亮的星光出現(xiàn)在容秋腦海里, 兀自描畫著圖樣。 紋路片刻既成,仿佛直接刻印在他腦子里一般, 清晰且生動。 “這、這是什么?”容秋問。 “最簡單的離火符?!?/br> 啊,對, 是了。 最開始容秋是在練習(xí)習(xí)字、準(zhǔn)備學(xué)習(xí)畫符的,才不是、才不是什么摸尾巴…… 突然,顏方毓手指撥開容秋絞在一起的指節(jié),溫涼的指尖點在他攤開的手心上。 “看好了,無處不可成符?!?/br> 顏方毓的指尖在他掌心中劃動起來。 容秋被對方摸過腦袋,揪過耳朵,捏過尾巴,那感受都熱烈而鮮明,卻從未像此時——像此時一般,他的指尖觸著容秋的手掌,輕得像是落雪、又像是羽毛,劃過之處卻帶起一道連綿的火線。 忽然,手指扣住了容秋的掌心。 “專心一點?!蹦侨溯p聲斥道。 “我、我——我學(xué)會了!”容秋胡亂地說著,雙手去握顏方毓的手指。 顏方毓任由他握著,又感覺到容秋撥開他的手掌,學(xué)著他剛剛的樣子,歪歪扭扭地在他掌心中描繪圖樣。 小兔子的一雙手從未做過重活,也不曾握過什么粗糙物,甚至連扇子也未執(zhí)過,因此一如初生般細白柔嫩,一塊繭子也沒有。 顏方毓驀地合起五指,如蓋籠捉雀般攏住他的指尖。 “你在畫什么?” 容秋嘴硬地說:“離火符!” 顏方毓:“我剛剛是這樣教你的?” 容秋抿著嘴沒說話。 連識海中也是一派安靜,水面上只如細風(fēng)吹動般僅有陣陣微瀾,若不扎入水中,便也難窺得底下到底有什么。 顏方毓暗暗一哂,原來無盡海領(lǐng)宮說的并不是客套話,小兔子于神識一途還真有幾分天賦。 他悠然問:“你做其他先生的課業(yè)時,也是這么糊弄他們的嗎?” 海面上傳來一陣細小的嘀咕聲:“其他先生,也不會捏我的尾巴呀……” 顏方毓靜了一瞬,后又隱含愉悅地出聲:“倒是也沒錯。” “那就再教你一次,”他說,“看仔細。” 容秋腦海中又有星光隱現(xiàn),離火符紋樣再次點畫出起勢。 顏方毓攥住他的手掌改舉為蓋,扣住容秋的雙手,讓他的指尖落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容秋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靈力仿佛生出了靈智一般,自己從經(jīng)脈中傾瀉而出,流落到他的腿面上。 靈力流淌竟如剛剛顏方毓在他手心中描畫一般,燃起一道連綿的火線。 而那紋路,恰是與腦海中的離火符紋路完全一樣! 容秋指尖發(fā)燙,腿面也發(fā)燙。 雖然被顏方毓緊緊扣住雙手,硬說起來明明是他自己畫自己,卻讓容秋有一種被顏方毓的指尖描畫手心時的奇怪感覺。 容秋下意識掙了一下,扣住他手背的手掌卻像鉗子一般紋絲不動。 而他指尖的靈力卻像是被驚動一般,驀然抖落更多,將他灼得一個激靈。 兔族功夫在腿,手上力道只是普通。 縱使容秋使勁去掙扎,也沒法像之前一腳將老婆蹬飛三丈遠那般掙脫顏方毓對他的鉗制。 容秋曾見過帶著火毒的螞蟻,沿路咬過的地方能似被火燒一般,燙起一道一道的赤紅燎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