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邊的容秋早已跑出小藥圃,只留下一個小小的背影,以及一句中氣十足的吼。 “——找老婆!” 甄凡:“???” 容秋一溜煙竄下了山。 他覺得自己從來沒跑得這樣快過,之前被他一腳踹得貼地飛行的江游大概也就是這個速度了。 老婆來了,老婆來找他。 容秋想見他,一刻也不能等了。 按照新生指南里的地圖指引,容秋一路穿山過林,來到劃分給因果課作為教學地的小山頭。 遠遠的,容秋看見了那個令他朝思暮還沒來得及想的熟悉人影。 藍袍白里的青年人抱臂站在教所門口,長身玉立、風姿綽約。 日光影綽,兩側青翠的樹影落在那人肩頭,像一副山景做就的畫軸,將人圈在圖冊里。 畫中美人手里捏著玉骨扇,扇端搭著下顎,眉心輕輕擰著,向門內看去。 作為最受清明學渣歡迎的選修課之一,因果課的教所并不荒涼,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物產”豐饒的。 經歷屆學渣們的一代代改良布置,這里儼然已經成為一個適合摸魚養(yǎng)生的好地方。 顏方毓站在門口,似乎正對面前滿室亂糟糟的貴妃軟塌、小幾矮凳、瓜果零食之類的無從下手。 又不知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子弟,甚至落了件法器在這里。 縱然此時庭院中并無旁人,房間角落的古琴依舊兀自撫弄琴弦,盈得滿室的靡靡之音。 一路上來,容秋已經將腹稿打得滾瓜爛熟,當然不會再出現“脫口而出叫‘老婆’”這種令老婆不快的事情。 他大喊一聲“顏哥哥!”,人已像兔子一樣一個后蹬腿蹦了過去。 于是顏方毓只來得及轉了一下頭,前一瞬還在幾丈開外向他奔來的少年人,后一瞬已經撞進他懷里。 溫香軟玉……那都是沒有的。 一蹬腿就蹦過來的小兔子實在很帶勁,顏方毓的護體靈力就跟死了一樣不發(fā)用。 他只覺得迎胸被人夯了一錘子,要不是之前已經被夯過一次有了經驗,及時將兔抄進了懷里,不然又免不得連人帶兔飛出老遠。 忍著喉嚨里的一口老血,顏方毓下意識扶住來人的肩,剛一低頭,便冷不防撞進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里。 “你……”他忽地怔愣著失語了。 “顏哥哥!” 容秋從對方胸口抬首,漆黑的瞳仁像一塊清澈見底的湖泊,只倒映著兩個小小的顏方毓。 好似再多其他都裝不下了。 顏方毓的心好像也變成了一潭湖水,又被看不見的手撥弄了一下,悄然泛起了圈圈漣漪。 時間仿佛就停駐在此刻。 如果感情能夠如實點卯、用更漏精確計數,明確標注出上一刻鐘是“討厭”,下一刻鐘是“喜歡”。 那么拋卻其他一切因素,僅是回望著如是一雙滿是赤忱愛意的眼睛…… 顏方毓得承認,這轉瞬即逝的剎那,已被他真實地分給了“動心”。 第020章 然而不管顏方毓怎樣細膩腦補,事實是另一位當事人壓根沒想那么多。 容秋的下巴頦墊在對方胸口,火辣視線在近在咫尺的俊臉上來回描摹。 算算日子,他已經有好幾個……時辰,沒有漂亮老婆吸。 又有好幾……天,沒有被人族摸摸了。 太嚴重了,天可憐見,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小兔子一向被父母親驕縱呵護,此時更是覺得自己為了這個家犧牲甚多。 在心里自我安慰了兩句不太頂用后,容秋于是開始耍小脾氣。 容秋雙臂緊環(huán)著顏方毓的腰肢,把頭埋在他前襟里,狠狠吸了一口對方衣上熏染的清冽香氣。 大抵是場景氣氛性別都不對,即使容秋表現的像個急色的臭流氓,被埋胸的那個也依然沒有反應過來哪里不對。 只是還從未被人這樣親近過,殺人不過搖搖扇子的顏方毓此時僵舉起雙臂,下意識與懷里人的脊背保持一定距離。 好半晌,玉骨扇才小心落下來,遲疑著地敲了敲容秋的肩膀。 顏方毓清清嗓子:“你……先松一松手?!?/br> 容秋哼哼著拒絕。 他才發(fā)覺原來用人形抱人這么舒服。 與人族的手掌能籠著整只兔剛好相反,好像他也能將那么大個兒的人都籠起來似的。 大概是千萬年前獸類抱團取暖的dna動了,這種“誰擁著誰”的肢體堆疊方式容秋特別喜歡。 毛茸茸的腦袋在胸口拱來拱去,顯然野性未褪、獸態(tài)畢現。 顏方毓也從這樣的親近方式里找回了些熟悉感,僵硬的身體也放松下來。 他笑著嘆了口氣:“怎么同小狗似的?!?/br> 容秋一下子想到在顏方毓腿邊打轉的雪色袍擺,又哼哼著不服氣:“小兔也可以的。” “那就請小兔君快些松松手吧?!鄙裙禽p輕敲在容秋手臂上,顏方毓的語氣帶著慣常的調笑,“我的腰要被你勒斷了?!?/br> 畢竟是一腳能把老婆蹬飛十丈遠的金剛小白兔。 黑歷史在前,容秋不疑有他,嚇得一下子從顏方毓身上彈了起來。 “對不起!顏哥哥我不是故意……不對我確實是故意……嗯……嗚嗚!” 他說不出話了,只好眼眶里包著淚花,伸手去揉據說被自己勒斷的那截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