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愿意？

    從他睜眼開始，就在耀日部落之中。

    身邊是淳樸自然的關(guān)心，還有巫祝毫無保留的教授知識。

    如果過去一片空白，耀日就是他新的根。

    “我想——”

    褚澤看著老人，如墨的眼眸中漾起了淡淡的暖意：“成為您的孩子，這是一件幸運的事情?！?/br>
    將圖騰烙印在身上。

    部落的孩子無法拒絕這件事情，以圖騰為榮，從此守護這份榮耀。

    火蝶

    第137章

    中央祭壇是一個開闊的平臺, 一層層階梯壘起，簇擁著正中心的高臺。

    一枚枚木樁削成尖利的模樣，環(huán)繞在高臺四周。

    巫祝的背影干瘦, 但肩膀卻將祭祀禮服撐開, 一步一步走在通向祭壇的路上, 格外莊重。

    每年的這個時候，對于巫祝來講, 都是部落最重要的一天。

    這一天, 意味著部落新生的力量，也意味著耀日部落又度過了強大而平安的一年。

    巨大的篝火已經(jīng)點燃, 圍繞著篝火的，是一群裸露著上身，袒露出身上蜿蜒繁復圖騰的戰(zhàn)士們。

    他們肌rou鼓起，手中握著獸骨磨成的鼓槌, 手臂上流暢的線條隨著揚起和落下, 揮灑出一滴滴的汗水。

    隆隆的鼓聲響徹在這片空間內(nèi)，然后又順著空氣飄遠，送入靜謐的夜空，驚擾原野中的一切野獸昆蟲。

    “野。”

    羽從一道木柵欄之后探出頭, 她蹦跳著舉起手, 吸引褚澤的視線：“野！”

    “快快！巫祝祭祀之后就輪到我們了！”

    整個覺醒儀式的流程, 是先由巫祝進行祭祀, 然后在晝夜交替之時，為被圣物選中的年輕一代銘刻圖騰。

    褚澤手中還握著一卷獸皮書, 聽到聲音, 他抬起頭，透過窗看到了羽。

    將最后幾行字看完, 記在了腦海中之后，站起身推開木門走了出去。

    羽因為他慢悠悠的動作急得不行。

    “你怎么一點也不著急？”

    羽拉著褚澤的胳膊，拽著他風風火火往中央祭壇的東南方向走去。

    那里聚集著所有十五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的少年和青年們，他們有第一次進行覺醒儀式的，也有經(jīng)歷過幾次都沒有成為圖騰戰(zhàn)士的。

    此刻由年長的圖騰戰(zhàn)士看護。

    羽今年十七歲，這是她第三次參加覺醒儀式。

    耀日的巫祝，在這顆星球都赫赫有名，也正是因為他，開啟了女人可以參加覺醒儀式的先例。

    耀日的強盛，也與此有關(guān)。

    褚澤低頭看著少女明亮的眼睛，似乎能看到她心底的飛揚和期待。

    這種輕揚的心情感染了褚澤。

    他笑著揉了揉羽的頭：“著急干什么？”

    “看祭祀??！”羽用力拍拍褚澤的手臂：“一年只有一次，時間這么久，我都忘記上次祭祀的樣子了。”

    “而且你也沒有看過，當然要快點去看看了！”

    說話間，羽已經(jīng)拉著褚澤走到了祭壇高臺的東南方向，那里是一個寬敞的空地，高大的圖騰戰(zhàn)士手持長矛佇立在空地的四周。

    空地內(nèi)大概有三四百人，耀日部落總共有四千人口左右，適齡的青少年占其中大概十分之一。

    褚澤只是簡單看過去，就看到了桑洛的身影。

    他和三個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正在你一句我一句，表情鮮活的交流。

    褚澤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就清楚了他們在交談什么。

    “我肯定能被選中成為圖騰戰(zhàn)士！不信我們打賭！”

    “賭就賭！”

    “小屁孩?！?/br>
    褚澤低聲輕笑：“又在吹牛?！?/br>
    找到一塊遠離人群的角落坐下，褚澤視線停留在那群少年人的身上。

    他們眉眼張揚，似乎無所畏懼，一身的朝氣和力量，如同蓬勃的太陽，燦爛而意氣風發(fā)。

    遠處的沖天火光驅(qū)散夜晚的黑暗，紅色的光從西北放投射而來，映在臉上，顯得每個人的面孔都變得不甚清晰，而顯得有些朦朧。

    褚澤忽然輕輕蹙起了眉頭。

    破碎的記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像是被某種驚人的熟悉感驚醒，在大腦深處緩緩蘇醒。

    但轉(zhuǎn)瞬即逝。

    褚澤甚至沒有捕捉到那破碎記憶中的具體內(nèi)容。

    只是……

    似乎是一道干凈利落，如筆挺的青松般的身影。

    松松垮垮的衣服套在身上，露出一段白皙修長的脖頸，一只手隨意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抬起來，漂亮纖細的手指彎曲著搭在肩頸處，好像在活動著脖子和肩膀上的肌rou。

    如同驚鴻一瞥。

    褚澤的心臟不知為何猛然跳動了一下。

    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從目光中滑過、糾纏，被火光模糊，再一點、一點，匯聚成一張無法勾勒五官的面容。

    他——

    是誰？

    褚澤的拇指緊緊扣住食指的關(guān)節(jié)，指節(jié)被按得發(fā)白。

    他用力去回憶。

    此刻失序跳動的心臟，奔騰流動的血液告訴自己，這個人，在自己空白的記憶里，占據(jù)著重要的位置。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但前塵過往如同蒙塵的畫卷，所有的記憶都被一層揮不去的厚厚塵土掩蓋。

    只有在偶爾接觸到似曾相識的畫面和場景時，那些記憶才會時不時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