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在火堆旁邊吵吵嚷嚷，讓其他風(fēng)餐露宿、一臉疲憊的土著流浪商人直翻白眼的一群人。

    “與我曾經(jīng)接觸的位高權(quán)重的異能者有些不一樣?！?/br>
    “兵團(tuán)一切以契約為先。”

    天兆輕聲說：“所以無論地位、能力，在契約之內(nèi)，一切平等?！?/br>
    艾薇兒自然知道星際雇傭兵團(tuán)的宗旨，只是不太清楚天兆為何單獨(dú)對她說這些。

    不過緊接著，艾薇兒就明白了。

    天兆很自然地說：“所以畢業(yè)后要不要來兵團(tuán)？”

    艾薇兒愕然。

    她眨了眨眼——這是在挖帝國的墻角嗎？

    “兵團(tuán)自由、強(qiáng)大，沒有繁文縟節(jié)，不需要應(yīng)付無關(guān)的、無聊的人?！?/br>
    天兆看著她說：“我能看到你自由的靈魂，兵團(tuán)很適合你?！?/br>
    面對這樣一位強(qiáng)者的親口邀請，艾薇兒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不過天兆沒有讓艾薇兒給出答案。

    她只是揉了揉面前這個后輩的頭發(fā)，將她深藍(lán)近黑的頭發(fā)揉亂，沉潭般的眼睛含著笑意：“不必回答我。”

    如同某種宣告和預(yù)兆，她說道：“未來會給你答案。”

    艾薇兒想起了天兆在宇宙中赫赫有名的其中一個異能——天兆。

    以她的姓名命名的異能。

    被認(rèn)為是當(dāng)前宇宙神秘側(cè)中，有關(guān)于命運(yùn)類別的sss級異能。

    艾薇兒抿了抿唇，面對天兆所說的有關(guān)于未來的預(yù)言，讓她難免心中泛起波瀾。

    作為奧古斯塔家族的第一繼承人，未來的奧古斯塔家族族長，耀銀帝國年輕一代的翹楚，她生而如太陽般奪目。

    似乎沒有任何可能，會讓她離開帝國。

    艾薇兒很難去質(zhì)疑天兆的預(yù)言。

    所以——是未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是怎樣的變動，才會讓她離開家族，離開耀銀帝國屬于她的一切榮耀？

    天兆看著她的表情，似乎不想她為難：“未來是變化的?！?/br>
    她說：“所有能夠預(yù)知未來之人，即使如我，也只是看到最可能的那個畫面?！?/br>
    “一切預(yù)言者，都不會看到必然。我們始終在可能之中尋求未來的真相。”

    在她說完這幾句話的時候，韓亭熙不知什么時候帶著醉意擠開了吵嚷著的人群，來到二人身邊透風(fēng)。

    他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迷糊著插嘴，非常沒大沒?。骸澳銈兡茴A(yù)知命運(yùn)的異能者，說話怎么都這么云里霧里神神叨叨的。”

    天兆瞇了瞇眼，抬手用指節(jié)直接敲在韓亭熙腦門上。

    白皙的肌膚瞬間變得通紅，韓亭熙倒吸一口氣，終于清醒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之后，火速道歉：“對不起，天兆jiejie?！?/br>
    艾薇兒掩唇輕笑，看著韓亭熙久違的少年氣，笑得眉眼彎彎。

    韓亭熙輕咳一聲，背過身，心里琢磨著如何開啟另一個話題。

    或許是感受到了他的思緒，耀日部落中心的位置忽然響起了鼓聲。

    咚！

    咚！

    咚！

    一聲聲，沉重而遙遠(yuǎn)。

    鼓槌敲擊在獸皮鼓面之上，鼓聲穿透耳膜，讓心臟也隨著頻率震蕩。

    繁星密布的天空之中，天空正中央，一顆明亮的星辰璀璨閃爍。

    四野是濃稠的黑暗，只有耀日部落，在這無垠的黑中，是唯一的光。

    “覺醒儀式開始了嗎？”韓亭熙向前走了兩步，略微瞇起眼，看向部落中心，越來越亮的地方。

    那里似乎燃起了巨型篝火，此時將半邊夜空染得通紅發(fā)亮。

    “去看看?！?/br>
    原本吃吃喝喝，劃拳喝酒的一群人，此刻也都站了起來，勾肩搭背開始向覺醒儀式舉行的中央祭壇走。

    金筠不知何時，和那個名叫鄭尋的粗獷大漢互相搭著肩膀，看上去十分哥倆好的架勢，他醉醺醺地嘴里嚷嚷：“走走走！去看熱鬧！”

    “見識見識原始風(fēng)貌，也不算白來一回！”

    躍動的燦金火光中飛出一只只火蝶，絢麗的蝶翼扇動，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道金紅的痕跡，如同熔金落在了沉黑的緞面上。

    褚澤手捧著巫祝繁復(fù)的祭祀禮服，看著這位老人神色莊重地穿上祭祀禮服，認(rèn)真佩戴頭飾、掛飾，最后拿起象征著巫祝權(quán)利的權(quán)杖。

    戰(zhàn)士們已經(jīng)在巫祝所預(yù)定的時間敲響了鼓音，一聲聲震耳，像是勾連了遠(yuǎn)古蠻荒，在人類文明的誕生之初，奏響了文明的脈搏。

    “時間到了。”

    褚澤看著巫祝說。

    在這種沒有太陽的夜晚，褚澤對于時間的感受力，遠(yuǎn)比部落中的任何人都要強(qiáng)。

    ——他只需要記住一件物品清晨的信息，就可以在夜晚的時候，知道過了多久，最后得出準(zhǔn)確無比的時間。

    “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孩子。”

    巫祝蒼老的眼中是歲月賦予的寬容和溫和，他看著褚澤：“但我知道你不屬于這里?！?/br>
    褚澤有些怔然，不清楚為何巫祝在此時說這些。

    “盡管我已將你當(dāng)成了部落的孩子?！蔽鬃］p聲嘆息：“我想問問你，孩子?！?/br>
    褚澤認(rèn)真聽著這位老人的話語。

    ——“你愿意銘刻部落的圖騰嗎？”

    將金紅的墨汁融入血rou，從此有了來處，是原野中耀日，部落的星辰。

    褚澤先是愣了片刻，老人溫和的神情讓他勾著唇角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