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巖要去幫忙，被她罵了出來：“兒子做手術你也不知道！”

    他委屈地嘀咕：“他不說我哪能知道呢？”

    她隨即看向我，頤指氣使：“白意，你過來！”

    過去就是挨揍的命，我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mama一忙就是快兩個小時，廚房里油煙夾雜霧氣，像個小桑拿房，她滿頭大汗，毛巾里的冰化了都不知道，濕毛巾松松垮垮掛在腳踝上她也沒來得及撿。

    一點鐘終于吃上午飯。她為我們端來了五菜一湯，池易暄的陶瓷碗里飯菜堆成了一座小山，mama將碗遞給他時，他故意做了個接不住的假動作，仿佛手里拿著千斤重的秤砣，捧住碗底笑著說：“媽，你要撐死我。”

    “哪里多？”她一邊念叨，一邊拿過湯勺，將熬了一個半小時的鯽魚切了半條給他，又將煲好的雞湯端到他手邊。我一看，湯碗里枸杞、紅棗堆了快一半。

    “今年就不走親戚了，我剛跟幾個姨媽說了，你才做完手術，出門走動太累了，就在家里休息。”她將圍裙解下，說完又瞪了我一眼。

    大過年的，mama卻一整天都在廚房，下午池巖去睡午覺，她又馬不停蹄地給哥哥琢磨菜譜。晚上新增了三道大菜，池巖捧著飯碗笑呵呵地說真是過年了，mama往他腦袋上拍一巴掌，讓他一會給兒子弄點水果，怎么像頭豬一樣只知道吃。

    “春晚要開始了！”我將電視音量調大，拿出新買的紅酒，興奮地晃了晃。

    一家團聚的好日子，我和池巖碰了碰酒杯，mama和池易暄喝著橙汁。在她坐進沙發(fā)之前，池易暄想要蹭一口我的紅酒，我立即高聲喊“媽”，嚇得他觸電一樣趕忙將杯子塞回我手里。

    池巖學乖了，吃完飯自覺去廚房里洗水果，特意切成片擺好盤，恭恭敬敬地端到客廳。mama往果盤里的橘片上插上叉子，生怕池易暄不吃，非要把盤子塞進他手里才行。

    “媽，我剛吃了兩碗飯，飽得不行了?！?/br>
    她大驚失色，“是不是不喜歡吃這個？媽去給你切個哈密瓜，好不好？”

    “不用、不用！我愛吃?！背匾钻掩s緊拿起橘子往嘴里塞。

    mama笑得眼角游出了笑紋，拿過一只枕頭墊在他腰后，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腹部，仿佛自己擁有透視眼，再盯久一點就能透過毛衣看見他的手術創(chuàng)口。

    歌舞節(jié)目的大紅裙像花一樣開不停。等池易暄吃完兩只橘子，mama從他手里接走果盤，然后拿過茶幾下的護手霜，擠在他的手背上，耐心地給他擦勻。

    他們倆坐在沙發(fā)正中間，池巖在mama旁邊，我坐在我哥身邊，都是大氣不敢出，生怕又撞上她的槍口。

    忙活一整天，她終于累了，九點剛過就靠在池易暄的肩膀上睡著了，小小的臉上有了無法遮掩的倦意。我拿過遙控器，將音量調小，池易暄示意我拿來手邊的毯子，接過后披在了她身上。

    池巖想讓她睡得踏實點，輕手輕腳地起身將客廳里的燈關了。

    幽暗的房間里，電視機里傳來細微的歡聲笑語，我們安靜地依靠在一起，肩膀貼著肩膀。

    “叫你瞎說話?！背匾钻颜f話時用的是氣音。

    “我不是故意的?！?/br>
    池巖將食指比在唇前，似乎想讓我們別說了，不然mama聽到又要拿他撒氣了。

    我也將手壓在唇前，應和道：“噓——噓！”

    第71章

    春節(jié)假期共一周，池易暄補進三天年假，湊了十天出來?；氐絤ama身邊的我們過的簡直是神仙日子，吃了睡、睡了吃，我哥頭幾天還會爭著洗碗、拖地，等到了第三天就被我同化，抱著水果盆和我一起癱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穿著mama以前給他織的大紅色毛衣，棉褲扎進了厚毛襪。

    我哥犯煙癮時會叫上我，借口去超市買香波。拎著塑料袋走路回家，我踩著他的影子，與他勾一勾小拇指，仿佛是在偷嘗禁果。

    臨走前稱重，我胖了七斤，池易暄胖了五斤，mama笑瞇瞇地捏著他的胳膊，問他怎么還跟剛回來時一樣。

    我們的行李箱被她塞進了太多食物，機場托運時發(fā)現(xiàn)超重要交罰款，我正要打開箱子拿一部分出來，池易暄卻按住我的手，從錢包里摸出了銀行卡。

    去機場的路上mama還和我們有說有笑，真走到安檢口前就一下紅了眼眶，摟著我的脖子足足兩分鐘才松手。

    我輕拍著她的后背，池易暄在一旁叮囑老爸一會兒去藥房買藥，上次她出門買菜摔了一大跤，膝蓋上的淤青有拳頭一般大，到現(xiàn)在都沒有好。

    “好了，孩子們要登機了！”

    池巖叫了mama三次，她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挽緊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揉了揉泛紅的眼眶，目送我與池易暄走進安檢口，腳尖用力踮起，給我們送來三連擊飛吻。

    飛機滑行時，星星點綴夜空，關了燈的機艙幽暗，小小的舷窗下是美麗溫暖的南方，我們的家鄉(xiāng)。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北方城市，乘出租到達公寓，燈還未來得及打開，我就將我哥按在門上接吻。深長的吻讓我心醉，他將食指按在我唇前，將我稍稍推開，眼神看似疏離，語氣輕佻。

    “這么急？”

    “憋了一周多，能不急嗎？”

    我蹲下身撈過他兩條長腿將他掂起來，他驚呼一聲，隨即摟過我的肩頭，垂眼望我的模樣溫柔又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