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昀見到我時也很激動，他將我拽到一邊，“你怎么來了？”

    “我閑著沒事，就來看看?！?/br>
    “你現(xiàn)在需要多休息。”

    “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可以來貢獻kpi了。”

    “你貢獻個啥kpi啊，你別再把腦袋蹦壞了！”韓曉昀說著就要摘下我的帽子，我趕緊護著，生怕被客人看到。這要是傳出去，說我有斑禿，我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恰巧領(lǐng)班在這時從我倆身邊走過，我趕忙拉住他，“今晚有活叫我?！?/br>
    領(lǐng)班問：“傷好了？”

    我捂住韓曉昀的嘴，說：“好了?！?/br>
    領(lǐng)班點點頭說行。

    韓曉昀扒開我的手，就要去追領(lǐng)班，我趕忙拉住他的胳膊，“我真的沒事！”

    “你沒事個屁，你現(xiàn)在沒法喝酒！”

    “我為什么不能喝？”

    “你吃了那些止疼藥、消炎藥，是不能喝酒的?！?/br>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特意沒吃藥，就把肚子留著晚上上工?！?/br>
    “……”

    韓曉昀還在和我拉扯，領(lǐng)班很快就來叫我準備。我讓韓曉昀放心，還和他說晚上下班了一起坐地鐵。

    韓曉昀將手“啪”一聲拍在額頭上。

    cici俱樂部的黃金營業(yè)時段很快就開始了，領(lǐng)班帶著我和同事們在各個vip卡座前轉(zhuǎn)悠，像展示展品柜里的漂亮物件。很快就有人點了我的名字，我坐下后就開始推銷“小白特色雞尾酒”。我是cici里為數(shù)不多既能搖骰、又能調(diào)酒的男大學生（雖然已經(jīng)畢業(yè)）。

    韓曉昀明明在工作，卻幾次跑到我身邊憂心忡忡地勸我回去。

    我讓他別管我，卻被他分心，一不小心猜拳輸了，客人們哄笑著把酒桌中央那杯倒得快滿溢出來的酒杯遞給我。

    “都怪你?！蔽移沉隧n曉昀一眼，仰頭一飲而盡。

    再抬頭時，韓曉昀已經(jīng)不見了，我想他終于放棄，不再想著勸我回家。

    酒過三巡，馬上就要到午夜，領(lǐng)班忽然出現(xiàn)在我的卡座，用眼神示意我過去。我和客人們說我去個衛(wèi)生間，然后走到領(lǐng)班身邊，問他有什么事。

    “有人點你。”

    “我已經(jīng)有一桌客人要照顧了?！?/br>
    “人家說了，就找小白?！?/br>
    我想了想，問他：“是金大美女，還是林姐？”

    “是位男客人。”

    我一聽就沒了興趣，“我今晚忙?！?/br>
    領(lǐng)班又說：“他開了個包廂?！?/br>
    cici俱樂部的包廂分大號中號小號，像池易暄公司上次開的那種屬于最貴的級別，容納人數(shù)也最多，領(lǐng)班說這個客人開的是個最小的包廂。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小包廂的最低消費也比舞池卡座要高，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我說：“先去看一眼吧。”

    領(lǐng)班帶著我走上二樓，小包廂的位置最靠近角落。我們與送酒的服務(wù)員擦肩而過，領(lǐng)班來到包廂前，輕輕叩了叩門，推開走了進去。

    我理了理衣領(lǐng)口，帶上我的職業(yè)性假笑，說：“您好，我叫小白，身高一米八八……”

    當我看到沙發(fā)中央的男人時，我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

    領(lǐng)班還在向客人熱情地介紹我的特長，說我能說會道、唱歌好聽，打牌、搖骰，樣樣精通，說完看向我，碰了碰我的手肘，低聲對我說：“別發(fā)呆了！”

    我回過神來，扯了下嘴角。

    領(lǐng)班問客人還有什么問題。

    池易暄說：“沒有了。”

    領(lǐng)班微笑著退回包廂外，門一關(guān)，樓下舞池的喧鬧無法傳進包廂內(nèi)。池易暄面前的桌子上擺了兩瓶店面內(nèi)最貴的酒水，旁邊擱著一盤水果拼盤。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是公司又做成了項目？可他今天穿著西裝，而非私服。包廂里也只有他一人。

    他似乎剛從公司趕到，不過比起上次在他公司見面時的一絲不茍，今天他的西裝扣子沒有扣起，領(lǐng)口的領(lǐng)帶也松了松，平時用發(fā)膠打理得風吹不垮、雨澆不塌的頭發(fā)，現(xiàn)在有幾絲凌亂地掛在額角。

    角色扮演的游戲，上次玩過了，今天沒有興致。我徑自走到沙發(fā)另一頭坐下，兩只腳翹起搭在桌腳。

    “你怎么來了？”我拿起一塊削成片的蘋果塞進嘴里。

    池易暄從西服口袋里摸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垂著眼皮點燃后，緩緩吸了一口。

    “這幾瓶酒，你能拿多少提成？”

    敢情他今個兒是羞辱我來了，我聳聳肩，“拿不了幾個子兒，也就剛夠填個肚皮，哪比得上您？”

    池易暄坐直身體，將手伸到煙灰缸前，食指輕輕敲了敲橙色的煙嘴。煙灰落入白瓷，像塊傷疤。他將剩下一半沒抽完的香煙搭在煙灰缸上，重新靠回沙發(fā)里。

    橙色的火光時隱時現(xiàn)，灰色的煙飄到半空，被中央空調(diào)里吹出的冷風輕易打散。

    池易暄雙手抱臂，目光沉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我領(lǐng)導，我馬上就得在這里給他做ppt報告。

    沉默許久，他像是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說：“你不是想找工作么？我最近想了想這事。”

    他似乎想要先聽我的意見，但我故意閉著嘴，又叉了個蘋果送到嘴邊。

    他只得繼續(xù)道：“我認識一個客戶，現(xiàn)在他們分公司在招人，我?guī)湍愫退f了聲，你去見一面，順利的話，下個月就能入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