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凈夜盯著崔嬤嬤看了一會兒,才狀似無意地問:“這位表少爺經(jīng)常與王爺往來嗎?” 崔嬤嬤起初并未在意,她只當(dāng)閑話家常:“您說巴彥少爺啊,前幾年是常來,一住就是小一個月,這兩年他在奉天府任職,倒也騰不出空來王府了?!?/br> 凈夜捧著茶水,淺抿了一口,低著頭問:“那這表少爺,可娶妻了嗎?” 崔嬤嬤實心眼道:“還沒呢,表少爺性子怪得很,也不開竅。尋常人家的姑娘,他都看不上?!?/br> 凈夜語氣略有幾分古怪:“看不上姑娘未必是不開竅,興許是看上了哪家兒郎?!?/br> 崔嬤嬤這會兒倒是反應(yīng)過來了,她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這您放心,表少爺和我們王爺啊,可沒那種關(guān)系。這些年王府里,王爺可就對您一人上過心?!?/br> 凈夜勾了勾嘴角,過了一會兒才道:“嬤嬤誤會了,我可不是這個意思?!?/br> 崔嬤嬤笑得更肆意了,她也不同凈夜?fàn)庌q,只讓人好好收拾。 蕭濯事忙,待他回府時,天已擦黑了。 崔嬤嬤上前侍奉時,還獻(xiàn)寶似的小聲說:“王爺,老奴可要告訴您個稀奇事?!?/br> 蕭濯脫下外袍,一邊凈手一邊道:“什么稀奇事,還值得您親自過來同本王說?” 崔嬤嬤一邊給蕭濯遞方巾,一邊說:“今日,凈夜小師傅問了老奴關(guān)于表少爺?shù)氖?,起初老奴還未覺有異,可慢慢的,小師傅便問起,表少爺娶沒娶妻什么的,那小模樣酸得啊,老奴立馬就懂了他的意思,直接同他說,王爺您這些年,身邊只有他一個,他這才放了心?!?/br> 蕭濯一貫冷冽的臉上,忽地顯出了幾分笑意:“他當(dāng)真如此問了?” 崔嬤嬤忙道:“老奴哪里敢騙王爺啊,小師傅他心里,定是有您的。所以王爺也別著急將人往外推,老奴瞧著小師傅,是樂意留在王府的?!?/br> 蕭濯低頭恩了一聲,這才問道:“他晚膳可用了?” 崔嬤嬤一邊扒拉著手指頭一邊道:“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兩塊如意卷,兩口鮮蘑菜心,一瓣糖蒜?!?/br> 蕭濯點了點頭道:“看來是不合胃口,你也不必都準(zhǔn)備素菜,也上兩口葷菜給他嘗嘗?!?/br> 崔嬤嬤一臉驚詫,半響后才小聲嘀咕:“這使得嗎?小師傅可是佛門中人?!?/br> 蕭濯道:“他未曾受戒,算不得和尚。不過是從小在佛寺長大罷了。再則,他也未必就愿意食素,你明日只管葷素搭配著來,他若不喜,便不會動筷?!?/br> -- 凈夜當(dāng)晚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到了亥時,也沒見到蕭濯的人。 他快要睜不開眼前,突然自嘲地想:“倒真成了那期盼老爺來臨幸的妾室,一個人默默從天亮等到了天黑。” 凈夜本以為,能住在攝政王府,便是成功了一大步。 可如今他在昏暗中看著屋內(nèi)這方寸之地,只得無奈道:“我現(xiàn)在,還什么都不是?!?/br> 凈夜這一夜都睡得不安穩(wěn),他一直在做夢,夢中情景十分混亂,他一會兒夢到蕭濯喚他暮云重,一會兒又夢到蕭濯喊他小和尚。 最后又夢到潘英的長刀,砍向了他的脖頸。 夢中驚懼交加,可他隱隱感覺到有人正抓著他的手,同他說不怕。 那只手,仿佛有股能讓人安心的力量,讓凈夜得以從噩夢中掙脫。 后半夜凈夜睡得極好,待他起床之后,已是巳時末了。 王府里的奴才們,都開始準(zhǔn)備午飯了。 凈夜吸一口氣,便聞到了nongnong的rou香。 他很想吃,卻不敢開口要。 倒是崔嬤嬤人精一樣,在給他奉上的面湯里,加了點牛rou醬。 這是久不食的rou香味,凈夜吃了滿滿一大碗面,十分滿足。 用過早膳之后,凈夜在院子里走動消食,正巧聽到門外灑掃的奴才在議論朝堂之時。 一個奴才說:“你聽說了嗎?潘大將軍被貶去江寧了。萬歲爺讓他好好思過。” 另一個問:“他是犯了什么錯?莫不是又冤了普通百姓?” 頭一個奴才道:“你還真別說,真就是這么回事。今日早朝,他被人彈劾,說他利用職務(wù)之便,魚rou百姓。聽說只要犯到他手里,沒有萬兩白銀,你就別想洗清嫌疑。萬歲爺知道這事,動了好大的氣,命人徹查此事?!?/br> 那個忙問:“既是徹查,怎么這么快就發(fā)配到地方了?” “那潘英慣會狡辯,朝堂之上,三言兩語便給駁斥了回去。原本萬歲爺心里存了疑影,結(jié)果看到了潘英現(xiàn)遞上的折子,便怒斥潘英辦事不利,沒等他狡辯便給辦了?!?/br> “我方才在咱們王爺跟前敬茶的時候,聽了一嘴,萬歲爺說潘英冤了隱水寺的僧人?!?/br> 另一個忙吸氣道:“那不就是咱們府里的這位小主子?!?/br> “還不止哪,你想想隱水寺從前是誰在那修行?” 另一個驚呼道:“莫不是說,先帝那會兒?” “可不就是,隱水寺的祖法大師,那是被先帝爺認(rèn)了師父的。那清心方丈論輩分,就是先帝爺?shù)膸煹?。這潘英可真是作死啊,就因了一封沒來由的信,把隱水寺上上下下全都抓了。這萬歲爺若是還不管,那豈不是落了不孝之名?” 原本凈夜還想再聽下去,只是他不小心踩了碎石,弄出了聲響,驚了墻外的人,那兩個奴才,也瞬時閉了嘴。